无数次为主子背黑锅、最后却被无情出卖的小四,心灰意冷地跑到乡下去散心。
反正他暂时也不缺钱花,只是想好好清静清静,反思一下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为啥这么失败,同时让乡下的好空气,给好好洗洗被帝都雾霾迫害已久的肺。
他住的这个村庄,山青水美,没事可以骑骑车、钓钓鱼、爬爬山、游游泳、冲着大山喊一嗓子,然后静等回音,好不惬意。
就是这里的经济不怎么发达,很多人都才刚学会用手机上网,也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娱乐设施,晚上没事儿就得早早关灯睡觉。
小四挑这里是因为他觉得,经济越不发达、条件越落后,人心反而越单纯。
如此说来,难道科技才是让人心不古的罪魁祸首?
小四租了个民房,房东家养了七头猪。
小四住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网络鼓捣好了。
他可以没有钱,但是如果没有网,他一天都活不了。
有一回,这家的老头老太要出门几天,只有小儿子看家。
这天,住在隔壁屋的小四忽然听见小哥急促的脚步声,还听见小哥不住地念叨“咋办咋办”。
他出去一问,小哥说,有头猪生了种怪病,猪头上起黑斑快,有点溃烂了,猪跑来跑去不得安宁,所以他也跑来跑去,搓着手说:“我没见过这情况,这可咋办?”
“稍安勿躁。”
小四上网查询后问小哥,生病的猪是不是常常在墙角或饲槽摩擦患部挠痒。
小哥说有。
小四根据网上描述,判断那头猪得了一种接触传染的寄生虫病——猪疥螨病。
“猪舍阴暗、潮湿、环境不卫生及营养不良,都会促发这种病,阴雨天气更糟糕,这几天不是正好一直下雨嘛。”
“那咋办?”
小哥急得来来回回只会问这一个问题。
小四淡定地说:“治疗螨病的药物很多,你可以试试用1%~3%的甲酚皂溶液喷洒或擦洗,或者伊维菌素、阿维菌素按每千克体重300毫克,颈部皮下注射。”
小哥惊讶地说:“艾玛,我家好歹也养了五六年猪了,你一个城里人,连猪尾巴都没摸过,咋能比我还清楚?”
“因为有网络啊!网络就是个巨大的信息库,你问它什么它答什么,尽管搜就是了!”
没上过网的小哥一脸艳羡。
小四豪爽地送他一个能上网的手机,教他如何搜索关键词,还替他注册了一个邮箱,又注册了个养猪论坛,用邮箱收论坛的知识性消息。
小哥看得云里雾里,对小四不能更崇拜:“四儿啊,你鼓捣电脑咋这厉害?”
小四笑哭:“这只不过是上网查询,算不上搞电脑,比这难一千倍的我也搞得。”
“啧啧,都是脑袋瓜子,人家这脑袋瓜子咋长的!”
小哥按小四吩咐去买了药,果然药到病除,对他的崇拜之情更加如滔滔江水。
可没过几天,粗心的小哥把邮箱密码丢了。
小四不辞劳苦替他申请找回。
过一天又丢了,丢第三次的时候,小哥都有点儿不好意思敲门了。
小四说实话也有点不耐烦了,要不是以前被邵帅使唤惯了练出了耐心,他可能早就烦了。
正躺在屋里睡觉的小四冲门外喊了句:“知道了,一会儿我给你弄。”
说完直接把床头的笔记本扒拉过来,三下两下侵入了小哥的手机,找回了密码,干脆直接给他改成一堆零了事,然后打个电话告诉他。
小哥听完惊呆了:“四儿啊,这回你连俺手机都没碰,是咋找回来的呢?”
“小意思,这你就甭管了。”
小哥有些担心地问:“不会我在手机上干了嘛,你都知道吧?”
“放心,我没那兴趣。”
小哥永远不会知道,对于小四这种7岁开始写程序、9岁着手办网站、几乎达到中国顶级黑客水准的人来说,入侵个手机太小儿科了。
黑客在广义上划分为黑帽和白帽。
前者利用自己的技术攻击别人的系统来获利;后者则利用自己的技术,帮助别人完善和改进计算机系统安全。
小四是个编程天才,凭他的能耐,完全可以纵横黑白两道!
当今国内最顶级的白帽安全团队叫做科恩团队,可谓打遍天下无敌手,查找漏洞能力强大得令人难以置信。全球最牛掰的黑客大赛,他们轻松三连冠。
就是这支牛气冲天的团队的领头人,在没出名之前,也曾经邀请小四这个实力派加入他们的团队,当时小四却令人跌破眼镜地拒绝了。
因为他生性比较懒惰,也不是那么在乎钱多钱少,不想过那种恨不得每天工作二十小时、吃饭全靠外卖的生活,所以选择跟了邵帅,(小四的父亲,年轻时曾受邵帅父亲的恩惠,一直想着报答,)否则,现在身价也不低了。
话说,真正的牛人好像都是不怎么在乎钱的。
换句话说,脑子里全是钱的人,很难做好事情。
然而小四对邵帅的这满腔赤诚,最后换来一个把脏水都泼到自己身上的下场,岂止“伤心”两字了得,程度一点儿都不比失恋逊色。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即便并非恋爱关系,也很令人受伤。就好像你赤膊敞胸对别人,人家却趁没辙没拦,往你心上插了一刀。
这天,小四钓鱼回来,自己露了一手,弄了一鱼三吃。他是真心享受这种不用整天惦记着整人害人的日子。
饭毕闲着没事在网上溜达,无意中看到邵帅成为脑云天公司控股股东的新闻,十分震惊。
他知道,邵帅肯定又使了什么歪招,不过老天爷够给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面子的啊!
对于邵帅跟曲南休之间的矛盾,小四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凭良心说,小四对小曲印象还不错,觉得人家和李汤霓还真是挺般配的,以前邵帅在中间各种横插一脚,完全是扮演跳梁小丑的角色嘛。人家女神压根儿就没拿正眼儿看过他。
尤其现在立场不同了,小四还挺为自己曾经不分黑白、助纣为虐感到内疚的,看来该去买份后悔药啦。
邵帅现在成脑云天最大股东,会整垮这个公司吗?
应该不会,毕竟跟他自己的利益也挂钩啊。
以小四对邵帅的了解,他应该会不顾道德,疯狂赚取利润,同时对已卸任CEO的曲南休各种打击挖苦。
小四都有点儿同情小曲了,人家小曲招谁惹谁了呢?
当然了,如果邵帅还看谁不顺眼(他很容易就看人家不顺眼),也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打击人家。
闲着也是闲着,小四忽然想到,我上邵帅的邮箱和手机短信看看呗,看看他现在又憋着一肚子坏水儿害谁呢,能救一个是一个。
对计算机技术一窍不通的邵帅,只知道小四精通电脑,却并不了解小四充当黑客的能力有多出神入化......
因为邵帅的名声不好,他成为最大股东,导致脑云天公司的股价有一定程度的下降,一些股东怨声载道。
于公于私,程六朝都想赶走邵帅这个人渣。
可其他股东再怎么凑,也不可能比他所持的股份还多,想挤走他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还得注意影响。
他爸程诗万却说,我不管谁是控股股东,我只关心公司是否盈利。
程六朝知道,同是大股东的爸爸不可能不关心,只不过是对自己的考验罢了,又或许,爸爸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曲南休今年流年不利,本该坐着CEO的宝座迎娶最心爱的姑娘,结果一不小心变成了跟最爱的姑娘分手、被最看不上的家伙骑在脖子上作威作福。
他最担心的是,公司受邵帅影响,为了利益走上歧途。
同时内疚自己一卸任了之,把这么大的问题留给了程六朝。
公司如果不能走正道,怎么对得起罗教授这么多年的心血嘛!
结束了一天的科研工作,曲南休疲惫地到实验室的露台去吹吹风。他只有在投入研究时可以做到心无旁骛,一旦结束工作,各种烦恼就纷至沓来。
易水寒端着杯咖啡跟了出来。
曲南休问:“都快下班了还喝咖啡,不怕晚上睡不着啊?”
“习惯了,不喝反而睡不着。”
“你这是对咖啡有精神依赖了,不好。”
易水寒说:“依赖咖啡总比依赖人靠谱啊,咖啡什么时候想喝什么时候有,凉的热的、加糖的不加糖的,丰俭自己说了算,可人呢?”
曲南休笑了笑,就是,这么说来,自己还没咖啡有用,李汤霓以前想见自己的时候总是见不着。
“笑得比哭还难看,小曲,你有心事啊?”
“能看出来?”
“当然,你眉头拧成那个样子,谁能看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
曲南休也不隐瞒:“因为事业爱情双失意呗。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地步。”
易水寒听完平静地说:“那我要恭喜你。”
曲南休一头雾水:“怎么还恭喜我?”
“对呀,恭喜你又多了一次受挫折的机会。”易水寒抿了口咖啡,“我毕业好多年了,今天你让我想起了我毕业典礼上的一件事。”
曲南休莫名期待听这个故事。
“那天,我们学校邀请了某位学生的家长来发表演讲,那位家长是米国最高法院的前大法官。别人在毕业典礼上发表演讲,一般都说什么?”
“你们是最棒的、我为你们骄傲,然后展望未来之类的吧。”
“嗯,反正满满的正能量,对吧?但是你知道那位大法官说了些什么吗?”
“不知道。”
“咳咳,”易水寒清了清嗓子,故意模仿男性嗓音说道,“我祝愿所有毕业生,承受不公、遭遇背叛、品尝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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