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气势

姜妈妈那脸上堆满了皱纹的笑颜，隐隐间流露出丝丝尖酸，说：“对不起，大小姐，你有没有见过表少爷，这要何玉莲前来定夺。”

卫如蔓心里冷笑三声，她先就想到了戏文里会有这一出，对方是想来个瓮中捉鳖。她眼睛一眯，脸色一暗，说：“芙蓉院是我每天必去的，此刻我正是去见老夫人，你们这也不让吗？

姜妈妈笑了笑，说：“大小姐，你现在还是……别去见老夫人的好。“

卫如蔓微微一笑，双眸里丝丝冰寒一闪而过。何玉莲未免太小看她了吧！想封了消息吗？堵住她的活路？这消息封得了么？她早就安排了碧青和芷月提前去通知老爷和老夫人了！

“大小姐，对不起了！“姜妈妈一挥手，几个粗壮的老妈子快速朝靠卫如蔓围了过来。

卫如蔓犀利的眼神望了她们一眼，大声吼道：“站住！我可是尚书府实实在在的大小姐，也是由你们这些卑贱奴才所近身的？即便我有什么过失，也断不能让你们私立公堂！还不去请何玉莲来！到底怎么回事，我等着母亲自己来问！“

密切注意动静的素雨果真够聪明，随着大小姐的话一落，转头看着院子里的丫头妈妈们，冷冷的呵斥道：“你们可想清楚了，大小姐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老夫人那里你们担待得起吗？！“

院子里的妈妈丫头们一听，心头一紧，都情不自禁地围住卫如蔓形成一个保护圈。

姜妈妈暗暗叫苦，何玉莲本来是交代他们先把大小姐拿下，如今一看——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卑贱的下人，大小姐可是货真价实的尊贵身份，这违背尊卑之分的行为，自己有几颗脑袋够担当……

姜妈妈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思索了许久，才惺惺作态地露出笑脸来：“奴婢也不过是受何玉莲命令办事……”

卫如蔓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母亲断然不是如此不明事理，分不清贵贱的人！显然是你们这些恶奴狐假虎威，恃势凌人！还不给我滚开！”

姜妈妈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卫如蔓那副严厉而近于凶暴的面孔，字字如雷声般震在心头，直感全身冰冷：“请大小姐体谅奴婢的难处，奴婢也是迫不得已……”

卫如蔓看着姜妈妈这副表情，冷言说道：“那好，你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我就在院子等母亲，见到她，我当然会告诉她我所知道的一切！”

大小姐一直表现得很是理直气壮，镇静自如，似乎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深陷危险之中。姜妈妈诧异得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最终还是心生畏惧，按照卫如蔓的话交代了下去。不一会，就有妈妈把热茶披风软垫一一送了过来。

紧接着，姜妈妈就看见，素雨拿起披风，铺在了凉凳上，大小姐心满意足地坐了下去，端起热腾腾的茶杯，一副探究的表情看着自己，那双凤眸里满是凉飕飕的，如同是一口雪冬腊月里的古井，投射出一股不明就里的寒冰之气。

想着自己本来是来拿人的，然而居然让这个十三岁的孩子所压住了，姜妈妈顿时感觉脸上一阵火辣一阵寒冷，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好大一会，随着一股浓郁的胭脂香味，何玉莲领着一位富丽堂皇的妇人同时走进了院子。因为地面潮湿，那妇人每走一步，前面就有人专门为其铺上了紫檀地毯，卫如蔓远远看着，发现那人额头敞亮，那双凤眸轻微朝上扬着，带着一种无语言表的娇媚与锋利，那穿戴更显得十分的珠光宝气，衣裳华丽无比，紧跟着她的还有一位与她长相非常相似的年轻女孩，走在最后的是微笑着的卫婉兮。

何玉莲走上前来，猛然发现卫如蔓居然还悠闲地坐在那里，立即拉下脸来，沉声说道：“如蔓，还不来拜见护国夫人！”

护国夫人的确是有尊贵身份，但在本家亲戚之间也并不是一定要遵守这规矩的，可是大家好似不记得卫如蔓也是卫府小姐一般，站在那里，漠然的看着她。

卫如蔓淡淡的笑了下，站了起来，标准地福了下身，小声说：“给姨母请安。”

护国夫人嘴唇都不曾张开，只是从喉管里冒出一个“嗯”，也没让起身。漠然的坐了下来，微微地睁大了眼睛盯着卫如蔓，良久，才转头看着何玉莲，笑道：“还真是个恬不知耻的孩子！”

何玉莲淡淡地笑了笑，简单的说了句：“一直在乡下生活，不懂规矩，让妹妹看笑话了。”

护国夫人好似恍然大悟，方让卫如蔓起身。卫如蔓嘴角一翘，一抹冷嘲不留痕迹的飘过，好大的架子，想必何玉莲这下是准备把事情闹大，不再让自己有翻身的可能了。

这时，那一身艳丽衣裳的女孩带着寻事的口吻，说道：“我三哥哥就是你让人给打了的？“

卫如蔓看着这位出了名的狂妄专横，平阳侯府的最小的千金席琳，漠然的说道：“如蔓今天不过是在泰安寺遇到一个色胆包天的淫贼，请长老为民除害罢了，却是没有看到平阳侯府里的三少爷。你弄错了！“

席琳一听，横眉竖眼，气焰嚣张地吼道：“怎么是色胆包天的淫贼了！你居然有胆量这样形容我三哥！“

卫如蔓不气不怒，言辞得当，面不改色地说道：“如蔓拙笨，不明白席表姐这话说的什么意思，难道今天在泰安寺欲对我丫头素雨施暴的淫贼就是三表哥席野生吗？“

自己明明说的是三哥哥被卫如蔓打了，几时提到三哥哥是淫贼了？卫如蔓的能言善辩令席琳料咋舌不已，上下不得，找不到退路的一副窘迫，显露无疑。

护国夫人原来计划的是先让卫如蔓见识下自己小女儿席琳的厉害，可料想不到的是还没出招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刚准备狠狠出击，突然被卫婉兮猛然间冒出来的话打断了：“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说完，卫婉兮的眼睛一一扫过一边站着的妈妈丫头们。

素雨小声说道：“启禀各位夫人小姐，今日大小姐受大小姐相邀去泰安寺为卫府祈福感谢佛祖，接下来大小姐又传来口信要大小姐去寺庙后山上的凉亭里喝茶，我们走到半路上，一个淫贼突然从路口蹦了出来，欲要对奴婢无礼施暴，这才惊动了泰安寺里的长老僧人们——“

素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席琳一声呵斥中断：“哪里来的淫贼，那是我三哥！“

素雨内心深感不安，但看着旁边的大小姐满是淡定自如，很自信的把握。就暗暗压住彷徨之态，从容不迫的说道：“表小姐，这件事受委屈的是奴婢，奴婢断不能拿自身女孩子清誉来撒谎吧。“

席琳立马大怒，伸手就想给素雨一巴掌。她快，卫如蔓比她更快，立马先一步抢在前面拽住她的手臂，席琳本来是要教训人，然而没料到的是她的手即将落下的时刻却被卫如蔓狠狠拽住，怎么动也动不了，禁不住气急败坏地大声呵斥：“卫如蔓，你一个小小的庶女，胆敢如此对我无礼！“

卫如蔓小小年纪，使出的力却不小，她温柔的一笑，说：“席表姐这话可不对了。如蔓这不就是为了你这尊贵的身份着想么，你一个千金之躯和一个卑贱丫头一般见识，岂不降了尊贵！“

只听一声重重的啪声，护国夫人终于无法控制的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呵斥道：“完全是一派胡言，还真是无法无天了！还不给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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