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回又回不去,下又下不去,就像被困在一个孤岛上,找不到脱困的办法,想再多的办法也得能离开这里才能兑现。
我和张汉卿来到石台边沿,折下了一些枝条戴在头上和肩膀上,然后悄悄探出身子观察下方的环境。
此山虽然陡峭,却还有一点点斜度,山体又如同千刀万削,削出不少石缝、凌角、突台,岩壁上疏疏地长出一些树木。
树的根系深深地扎进石缝之下,绝对可以承受起两三个人的重量。
新的祭龙台就建在旧祭龙台石台下方约四十五六丈的位置上,那里应该有一个后来人工开凿的山洞,直通回龙谷宫那一边。
经过我们两人的一致意见,只要敢冒险,花一两个时辰,我们三个男的都有可能下得去,唯一下不去的就只有张怀姗了。
一个小姑娘要身手没身手,要胆量也没胆量。更重要的是,我们没有谁勇气让她冒险攀岩上去。
一般的山上来吃力下去轻松。可像这种直上直下的,得一点点找可攀爬的受力点、下脚点,所以上来容易下去难。
十有**爬得上却下不去。
“这可不好办啊!”张汉卿忽然问道:“河生,不知道大仙可不可以施法助我们腾云驾雾离开?”
我苦笑了一下,摇摇头道:“五常仙虽然称仙,其实只是有些匪人所思的能力而已,并非无所不能的神仙,说白了,还是一群开了灵窍有些道行的畜牲而已,它们自己都不能腾云驾雾,哪来的法力帮别人飞开遁地呢?”
张汉卿也是一时急糊涂了才会有这么一问。
用他的话来说,一切能以自然之道解释得了的现象都是合理的,比如大仙那种操控人行动的能力,就是一种超乎常人的‘精神力’。
精神力?虽说这是个西方新词,能不妨理解为念力。
诅咒之术,怨念之力凝也!念念不忘,执念之力凝心魔也。
即便是胡大仙与黄大仙的强大预感仙术,用四爷的话来说,就是以通天念力感应天地气机而推算出来的。
毫无头绪下,我和张汉卿正坐在石台上抽着闷烟。
就在此时,李大锤探了过脑袋出来,冲我们招了招手,压着声音说:“小爷,喜子,过来过来,看我又发现什么宝贝了。”
原来我们在石台那里探查离开的对策时,这小子了在里面翻箱倒柜,打开了其它箱子,找出了不少祭器,有盛酒用的三足鼎、装果子用的簋、刻着祭文的玉壁……
我还以为他什么其它的发现。
李大锤看着面前这堆祭器,得瑟地问道:“怎么样,这些宝贝值多少钱?”
张汉卿摇了摇头道:“除了那块祭文玉壁值点钱,其余祭器的造工一看就是乾隆年间的汉阳铸件,折价卖出去都没人要。”
“他奶奶的,废了老子这么大的劲撬开的箱子,居然装了一箱破烂!”李大锤恼了,说着就一腿踢翻了装祭器的两个箱子。
接着就是第三第四个箱子……
突然哐当一声,十几把锈迹班班的武器被踢倒在地,有刀有剑。
但样式看起来不像普通的刀剑,都是铜制的。
李大锤还眼巴巴地盯着,期待那又是一箱宝贝,我粗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说:“这是在祭祀上跳大戏用的祭器,刀身上刻着道光十二年制,你觉得会是值钱的宝贝么?”
嗯?我的心头突然感到一阵压抑,刚才像看见了什么东西,却又漏了没看清楚。
口袋里的小鬼不知什么时候爬了出来,在一把大砍刀周围爬来爬去,就像一个小孩发现了好吃的东西,却又不敢伸手去拿。
能让红头小鬼感兴趣的东西不多,一是我的精血,二是生魂、阴魂。
莫非此刀上缠绕了生魂?
刀缠了生魂,就不是普能的刀了!
我立即抓起这把刀,入手的瞬间,心头有如冰针扎心,一股恶心的感觉直冲胸口,差点就一口鲜血喷了出去,随即感到头晕耳鸣。
此刀实在邪异。
说是迟,那时快,我立即抓出一把糯米捏成粉,在刀身上一耍,轻喝一一声:镇!
顿时从三爷那借来法术,将此刀暂时镇住了。
李大锤见我有此异常反应,也知道此刀有状况,立即养凑到面前来,问:“小爷,这些东西是我发现的,是不是什么绝世好宝贝?”
我细细地抚摸着这把刀的刀身,感受着刀身中传来的一了戾气,最后睁开眼,说:“若是能降得服,这是把宝刀,要是降不服,只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这么玄乎?你可别吓我!”李大锤极不甘心地说道。
我盯着刀上面的祭文,说:“这是一把鬼头祭刀,专门在祭祀上砍人畜的刀。它所砍的脑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最后看着祭文的日期:文昌三年,金陵兵司制!
文昌三年?战国时后周文昌帝祭天时所用的祭刀?
李大锤本来还嫌弃这是把郐子手用的砍头刀,一听说是西周铸造的刀,便激动地问道:“这是龙泉宝刀还是干将莫邪?”
我瞄了他一眼,说:“你知道刽子手为什么喜欢用鬼头刀砍脑袋?你可知鬼头刀上的鬼头作什么用?”
李大锤连连摇头,奉承道:“还请小爷不吝赐教,卖到好价钱,咱几人四分分了。”
我爱不释手地看着此刀,说:“郐子手之所以喜欢用鬼头刀行刑,是因为刀柄上的鬼头是经过高人授法加持的,能将行刑之人的三魂一魄吃掉,三魂不聚、七魄不齐,自然就无法凝成阴魂回来索命。郐子手的刀砍的人越多,戾气越重,一切怨念都聚于鬼头这中,其怨气之重实难想象,所以一般郐子都回在年过四十的壮年时期洗手不干,将鬼头刀毁掉或封存地下让其它人找不到,不然刀会作妖,轻则自残,重则自杀。”
李大锤一听这话,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撒手说不要了。
而我却越看越爱不释手,像着了魔似的,而后接着说道:“若要说他是件宝贝,它还真是一把无价法刀。”
“你一会说戾气重,不是寻常人所能掌握的,一会又说这是无价的宝贝,你倒底想说什么?我都听糊涂了。”张怀姗嚷道。
我轻抚着此刀,说:“老话有说,玉不过五,刀不过千。把了五百年的老玉件不成灰便成妖,藏了千年的刀不锈成渣就会化魔,且这是一把鬼头刀,恐怕早已是一把魔刀,对普通人是要命的,若是遇上能制服它的人,那就是件斩妖除魔的宝刀!”
说着,我手指生疼,竟被红袍小鬼一口咬醒了。
此刀实在邪门,刚才着点就着道了,吓得我连忙将此刀封回箱子里,警告他们不要打开占为已用。
李大锤看到我刚才着魔的样子就连连摇头,就连张怀姗也有些惊悸地说道:“你刚才着魔的样子好可怕啊,像要将我们砍头喝血似的。”
就在此时,吱呀一声,张汉卿撬开了最后一个箱子,惊呼道:“河生,快来看,这这是什么!”
他竟从中找到一条绳梯。
李大锤顿时兴奋了起来:“有了绳梯,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这的确是个重大发现,可我却半点开心不起来,因为这绳子已经在这里放了六七十年,早就毛掉了。
李大锤正兴奋头上,用手一扯,竟然轻松的扯断,化作无数渣屑掉落在地上。
“这……这……这……”
李大锤傻眼了,张怀姗也苦丧着脸失望之极。
“莫非老天要绝我们!”一向冷静的张汉卿则显得有些烦燥了。
我看着地上的草绳碎屑,忽然闪过一丝念头,啐啐念道:“天无绝人之路,只有人自绝!我们可以自制草绳。”
“自制草绳?拿雕毛去制么?”李大锤急燥道。
“跟我来!”
我将他们重新带回了峰顶上,指着那些野果树说道:“把这些树的树皮都削了,这不就是现成的材料么?”
说干就干,我们几人找来几把匕首样式的祭器,人手一把,剥起树皮来。
顶着毒辣的日头,花了近一个多时辰终于将峰顶上的十来颗树的皮剥完了,然后又将长在这上面的蔓藤都割了下来。
我和四爷虽然没有被困过山上,却试过去到一口深林老井捞尸没带绳子。
四爷就去剥树皮平面着一条草藤编绳子,虽然不好看,却比一股的草绳结实。
搓绳胚是个技术活、吃苦活,如果是禾草,倒是好搓一点,这都是又硬又韧的树皮,不但难搓,还割腿。
李大锤放在大腿上搓不到一会,大腿就肿了。有些地方还损了一层皮。
论大块,我不如李大锤,但论皮肉结实,李大锤和张汉卿加起来都不如我。
可没搓一会,我的腿也开始肿痛,树皮稍用点力在腿上搓,就感觉到肿胀灼痛,痛可钻心。
但一想到眼下的困境,便说道:“大伙都忍忍吧,现在搓肿腿,总比绳子搓得不结实摔断脑袋强。”
本以为张怀姗是个千金小姐吃不了苦头,没想到她才是最有耐性的,细皮嫩肉的大腿已经被树皮磨去了一层皮,血乎乎的,又肿又胀,渗了一层血珠出来,看着让人心痛。
我立即夺过她正搓着的树皮,说:“这是男人的苦力活,姑娘家就别抢着干了。”
“哼,我不会让你看扁的,谁说千金小姐不能吃苦头?巾国不让须眉汉!”张怀姗嘟着小嘴说。
我却是有些眼红红的,这姑娘真倔!
当下我又却是有些语无论次地回了一句:“乖,听话,不然我看着会心疼!”
经过我们三个大老爷们五六个时辰的努力,终于搓出了一条长约四十六七丈的树皮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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