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李大锤这么个二打六在帮忙,我顺着梯子就下,一股恼地将所有责任推到狐鬼身上。
四爷脸色越发凝重,张怀姗却急坏了:“胡说,你胡说,我起码有九成时间是清醒的。”
“好了,都别闹了。”四爷挥了挥手,严肃地看着张汉卿,说:“张公子,有些事情还是信的好。”
张汉卿拱了拱手,说:“四爷,魔鬼妖怪,我相信有。但神佛命运,我一点都不相信,不信你可以放河生跟着回奉天,绝对能过得比现在还好十倍不止。”
四爷嗯的一声,点点头,说:“我们师徒如父子,他能过得好,我死可瞑目,师承可别寻合适的人选。但有些事不能不信,比如这一次要请仙家镇命,若在七月十五前没找到仙家愿意帮这个忙,他恐怕有一场大劫,若在七月三十前再找不到仙家镇命,恐怕活不到八月。”
他话音刚落,天空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霹在了观星亭旁的假山上,顿时霹得碎片飞贱,这像是老天爷在警告他勿再泄露天机。
与此同时,雨停了!
张汉卿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下午一点五十分。
此前四爷说这场雨会在未时三刻停,时间正好!
四爷别有意味地看了看张汉卿,那意思是说:信了没?
张汉卿张了张嘴,一句话说不出来,张怀姗却是信了,也不哭闹,站起来抓着四爷的手,恳求道:“四爷,以后我不闹了,只要能帮河生渡过这一劫,我什么都愿意。”
“闺女,你只需要和你哥哥在这里安心地等待即可,他的命该如何,就看他的造化了,命由天定。五十之数抽走其一,天道给人一丝生机,只要争取到这一线生机,即可逆转劫数,捡回一条小命。”
四爷安慰着张怀姗。
看见有个姑娘为我如此紧张,鼻子酸酸的,眼眼也是酸酸的,想抽泣掉泪,却又忍住了。
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在娘们面前哭?只得死死地咬着牙关,捏着拳头,暗下决心:这该死的命运,我定要去逆转。
随后,四爷对我说道:“河生,这是你的劫数,谁参予,谁就会给受牵连,所以这一次去寻仙家镇命,只能由你自己去找,我和其它人在这里等你回来。”
若是会被连累,我情愿一个都别跟来。
李大锤和张怀姗哪肯?却被四爷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该准备的东西,四爷都给我准备好了:一条担子两个大木箱,一包裹干粮……
随后就将我叫到一边去单独唠叨了一阵子,将要去拜访的仙家位置都一一详尽告之。
每个仙家都有自己的山头,有自己的规则。虽说坏规则不一定会出来弄你,但想见得到就难,更别说有求于他。
比如此次要去拜访的第一个仙家,是一位藏在风箱峡的仙家,正好离这不远,在夔门下游。
长年在长江走的船家都知道这里有条鲤鱼大仙,每到开年时会,都会在风箱峡祭祀一番,有钱就祭三牲,没钱的祭六畜。
平时路过这里时,会向江中洒些果酒以表敬意。
若是不祭鲤鱼大仙,不见得会出来害你,但遇到什么危机,也别指望它显然会帮你。
至于那些祭祀他的人,不见得会显灵帮你,至少在出现危险前,总会让人觉察到些先兆。
不管你祭或者不祭,至少有三件事是不能在风箱峡的水域里做:一是不能往水里投毒,二是往水里排污(比如撒尿),三是放拦江绝户网。
特别是第三条,在那地方放过拦江绝户网的渔船都沉了,而且全家被绝了户,邪门得很。
仙家并没好坏之分,就看你有没招惹它。
四爷将该说的、该叮嘱的都说了,离别时将我送到半山腰,怕离别会掉泪,也就没再送下去,这一次与以前出外办事不同。
五十之数抽去其一,为一线生机,以前还有九死一生,现在是四十九死一生。
我刚没走出多远,便被四叫住了:“河生……”
有话哽在喉咙一时说不出来,他的眼睛红了,片刻后,摆了摆手,说:“去吧,一路小心。老爹在这等你回来。”
这话听着人心里发堵,说的人可能心里更堵,只是他经历的生离死别多了,才没看见老泪掉落。
他没把我送到山下去,是怕将我送上一条没有回头的断头路,十之**会死在求仙镇命的路上。
倒是我一路目送他回白帝庙。
大水已经淹了山脚下大半个村庄,水位超过了历史最高位。那艘此前从龙王峡开出来的船就停在岸边,绑在一颗大松树旁,船被急流不断地冲涮拍打着。
看上去破旧,却扎实得很,竟抗住了鬼域的漩涡水流的撕扯。四爷说这应该是前清时的官船,船里扎了龙骨,所以比一船的渔船大,而且扎实多。
船上还有桅帆。
我独自爬上了船后,使了一个小小的解绳咒,咝啦一下解开了系在树头上的绳索。
道行是什么?无形无量,似乎随着修练和历练而长进。这段时间我并没有什么时间去吐纳修练,这等小法术无需向三爷借法,也使得比以前利索了点。
船没了缚束,顺着急喘的水流飞驰而去。
正为自己的道行有得增长而感到高兴时,身后突然扑出一个人,捂着我的双眼,故作腔调地说道:“哼哼,别动,抢劫。”
“不对,抢人。本大帅要将你抢回去当压寨相当。”
听这语调,不是张怀姗还能是谁?
我立即拿开手,回头惊讶地看着她。
张怀姗得意地说:“惊喜吧,看见本姑娘不惧艰险偷偷摸上船来,陪你一起去共患难,很开吧吧。”
看着这张天真无邪的笑容,谁能忍心指责她呢?我只能一拍大腿,指了指她,不知该说什么道:你呀你,你……
现在想赶她回头不现实,最后,恼道:“你就不怕汉卿兄担心么?我可不是去玩的,仙家无情,只对自己主家仁义,对外人就只蝼蚁差不多,讨得好没事,讨不好没命。”
“不管,没正你把我的心偷走了,你去到哪我就要跟到哪。”张怀姗叉着***仰头瞪着我说道。
我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怀姗又说道:“你把我当成以前那个处处与你抬杠的杠精不就得了。”
“连女孩子表白了都不敢接受,切,你不是木头,是笨蛋,驴。”
说着,她就掏出两把枪来,说:“看,我连家伙都准备好了,你一把我一把,要是路上遇到什么妖魔鬼怪,或是劫道的,就并肩作战,打爆他狗脑子。”
就在此时,船尾传来一阵干咳声:咳咳,咳……
我两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张汉卿,李大锤跟在他身后走出来。
张汉卿说道:“小姗,不问自取就是贼,你把双喜哥的枪偷偷拿走了,我要是遇到山贼妖怪怎么办。”
我愣了一下,他们居然都来了。
李大锤贼贼一笑,说:“打虎不离亲兄弟,我们趁着四爷和你在山上父子难舍时,偷偷跟着小姗绕道下来。”
随后李大锤自夸道:“我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而来的,那不叫连累,叫同生共死渡患难。倒是老二嘛……他纯是怕你们俩在船上干柴烈火,灭火来的。”
张汉卿干咳一声,李大锤笑得更大声。
既然都来了,没理由赶他们回去。
就在此时,我猛然抬头看去,只见四爷在山脚下站着,目送我们离开。
船已顺着水远离了白帝山,为安全渡过夔门,我来到船头摘下脖子上那只金称铊,口中念俑道:“山茫茫水茫茫,四相玄武请显灵……”
“三爷借我法,玄武护船。”
说罢,我便一称铊拍在船头上,啪的一声响,船头被砸下去半个印子,同时船身一震,像有什么庞然大物从天而降砸在船上。
船的吃水位顿时下沉八尺,差两尺就要吃到船沿上了。
李大锤眼珠住都瞪大了,惊慌道:“胡生,怎么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子快虚脱了,缓了一下,喘过一口气后,说:“陆有搬山术,水有镇水法。这叫玄武护船法,是弥生道妙录里‘砣术篇’中的一道镇水砣法,能请来北方玄武真君前来护船。”
随后掏出一块红布将金称砣盖住。
“玄武真君,请你护我航船保行船平安,我愿向你献上千金万银。”
说罢,便在秤砣前放了一盘钱,有铜钱、银圆、还有一个巴掌大的金饼。
李大锤一看,瞪大眼睛道:“奶奶的,这是真银白银啊。好大一块金饼……”
我诚心地向秤砣拜了拜,然后瞪了李大锤一眼,让他闭上狗嘴别乱说话。
就在刚才那一刻,我明显觉察到称砣里附有东西,看见金银铜钱后,称砣抖了抖。
李大锤悄悄问道:“小爷,别的神都吃元宝收纸钱,为什么要拿真金白银来供奉。”
我说:“天圆地方,四相真君位列人间地仙仙班统帅,镇守四方,受的自然是人间物事,吃人间烟火。会经常显然在人间行走,需要花钱,烧纸钱给他们能用得了么?”
其实现在说的都不是实话,因为真君显灵,我们说什么,再小声能听得见,我不能说玄龟喜欢金子银子,谁给金子就帮谁,不给就走。
四相真君自喜好不一样,请的方法也不相同。
请来玄武真君后,船乘法破浪驶进了夔门。
古来有云夔门天下雄,扼祖龙之咽。
这百年难遇的洪水之下,汹涌的长江水被扼在夔门之咽,挤过去时如同怒瀑飞泄,犹如人间鬼门关,十之**的船都会被冲垮或打碎。
我们的船路过夔门之咽时,随着怒江飞瀑重重地落在江中,再回头看去时,水域两段落差竟达三四丈,要是没有这手玄武镇船护船,此时船就要被摔散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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