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船舱后,透过门缝看向石台,说道:“要是一柱香内不收,就打道回府,从此不能再来万仙坟。”
时间一点点过去,心中估算着时间。
过了好一会,张怀姗不免有些焦急地说道:“那位鲤鱼大仙怎么不还出来收下供品?”
仙鲤洞洞口处突然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水面不断地冒着泡。我竟有些许紧张,下意识地抓住了张怀姗的手,两人在昏暗的船舱内相视了一眼,她轻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背。
心中竟有一丝镇定的力量。
就在此时,两道身影从鲤鱼洞口的水下浮了起来,同时水面升起了雾气,看不清那两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这两人爬上石头后,如同两个仙风道骨的仙人似的,看了一眼石台上的供品,然后向着船的方向供了供手,说:“贫道是鲤鱼上仙座下的仙人,一心仙君。”
“贫道是鲤鱼上仙座下仙人,一意仙君。请问胡河生小兄弟可在船上。”另一个人说道。
什么仙君不仙群的,这两人就是身上穿的衣服是件被水泡到掉色的道袍,头发梳了个鹤笔,身子却是两具泡到掉眼珠子又掉肉的河漂子。
张怀姗透过门缝指着他们,正想惊呼出声,却被我捂住了嘴,作了个噤声状:嘘。
随后我打开门走出船舱,答道:“小子正是胡河生,敢问两位仙君有何指教,上仙是否愿意见小子。”
那位一心仙君作了个揖,说:“无量仙尊,请问船上可是还有一位张怀姗小姐。”
我愣了一下,说:“是的,不知道上仙有何旨意。”
一意仙君说道:“上仙已知晓你的来意,并知晓会有一位贵命之女会随行而来。仙君想见一见这位贵命之女,让你们一起进来。”
我心中感到有些不妥,这次来找它供奉的是我,这鲤鱼老仙为何在让张怀姗一起进去。
张怀姗的命格的确高贵,四爷和那位白姓守庙人都为她算过八字,谁得到她,就能协助谁成就一番丰功伟业,当然除了我这种命格低贱者无福消受。
四爷还跟我说过,她的命格中有紫微、勾陈两大帝星及武曲星护荫,高上之极,非凡夫贱命者可以高攀。
当下心中想过无数念头,最后便作了个揖,拱手反问道:“这次前来请老仙镇命的是小子,假如我不带她进去呢?”
一心仙君嘿嘿一声冷笑道:“其实仙君真正想见的人是这位贵命之女,对于你这等贱命者,视之如蝼蚁。若是不肯带她进去,那就请回吧,从此不 得进入万仙坟,也不能从万仙坟前的河段经过,否则出点什么不平安的事情,就怪不得上仙不保佑了。”
如此指名道姓地要带一个姑娘家进去,绝对不存善心,我正想拒绝时,张怀姗却冲出了船舱,嚷道:“我去。”
一心作了个揖,笑道:“看来还是贵命之女明事理,胡河生,你这等命贱者并没多少选择,若还不速带她进来,上仙将不护佑你,随你命贱如纸死在命劫之中。”
至此,我已猜到几分这鲤鱼老仙为什么非要非张怀姗进去,就是冲着她的贵女之命而来的。
张怀姗见我不答应带她去,焦急了,说:“你倒是说话,答应他们呀,万一老仙不帮你镇命怎么办?”
此刻我心里想的却不是自己,而是她!
若是要用一个姑娘家换自己一条小命,这买卖不做也罢,所以冲她白了一眼,说:“带你进去?你想被煎炒焖炖炸,还是蒸煮烧烩烤?”
张怀姗愣了一下,吱唔道:“大仙不会这么可怕吧,仙家不都是济世为怀的么?”
谁说这些畜牲修练出来的仙家都以济世为怀?
在别人的地盘上当然不会折穿这话,只能干瞪她一眼。
“你瞪我干嘛,真是好心遭雷霹。”张怀姗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就在此时,一心一意竟笑了起来,笑得异常诡异,身子不断地抖着。在场的人,只有我才隐隐看见他们脸上、身上的肉唰唰地落下掉。
因为笑的动作过大,眼珠子从腐烂化水的眼窝里抖落,掉在石台上,最后滚落在水里。
山涧的水汽变得更浓郁了,只能隐隐看见两团黑暗。
我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机,悄然从腰间拨出阎王钩子全神戒备,就连张汉卿也拨走出船舱,随时应变。
雾中隐隐传来一心的声音:“不错,真是个懂事的好闺女,姓胡的小子,上仙有旨,许诺你只要将她带进来让上仙瞧瞧,绝不伤其半根寒毛,你还能获得到上仙的庇佑。”
随即又听闻一意补充道:“上仙还有谕旨,若是不答应,就代表你心里视上仙为龌龊之辈,有亵渎仙家之嫌,将接受仙家的惩罚。”
万仙坟里的水原本平静无波,此时却剧烈地荡漾着,船就如同滔天巨浪下的一叶小舟。
眼下的处境颇为不妙,我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绝处可缝生。越是退缩越是死得快!想到这,我心里已有了主意,便答应带张怀姗进去。
一心的声音颇为不屑地承诺道:放心吧,上仙乃是地仙之列,对凡夫俗子说过的话一诺千金,更不会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水面上的水汽散尽,石台上的供品及一心一意两位‘仙君’消失不见了,想必是带着供品回了仙鲤洞。
说好听点是地仙,难听点就是妖仙!
就在此时,一船小舟从洞中漂出来,眨眼间就漂到了我们的船边,我扶着张怀姗到了小船上。
张汉卿站在船边上看着我片刻,递了一把枪过来,说:“进到里面小心点,有事鸣枪。”
耍枪于我来说就像张飞耍关刀,不是本家玩意耍着不顺手。
耍了两下,便将枪递了张怀姗,对汉卿说:“要是老仙不让我走,就算你把红夷大炮弄来也不顶用。”
说罢,便摆起双浆,缓缓划进了溶洞里。
进到溶洞后,里面一片黑暗,为了让张怀姗感到安全些,我点着了一盏灯笼让她拿着。
划着划着,我发现就算不划浆,也有一股诡奇的力量牵引着走,便干脆不划了,两人就这么在小舟上靠着背。
我有很多话想问张怀姗,话到嘴边就觉得很多话不适合在这里问,便用后脑勺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后脑,说:“小姗,跟着我进来,你心里真的不害怕么?”
张怀姗想了想,也用后脑勺碰了我一下,说:“你不是四爷的高徒小阎王么?有你在身边,我怕什么,安全得很。”
我愣了一下,说:“这都是江湖上的客套话,其实哪有什么资格担当这称呼。要是四爷在,那倒笃定,说这话也不假。”
张怀姗忽然呵呵一笑,说:“告诉你吧,我这辈子崇拜的人不多,原来只有两个的,后来又多了一个。”
“原来的那两个是谁?”我好奇地问道。
张怀姗想也不想地答道:“第一个是我父亲,第二个就是夔门阎四爷。”
溶洞里火光昏暗,小盘在水上平缓地前进着,还有从乳钟石上掉落的水珠,滴滴哒哒的。
我们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只在洞中幽幽地回响着,如同在寂野里窃窃耳语。
“那后来的第三个呢?”我又问道。
张怀姗却是悄皮地反问道:“你猜。”
“你哥?”
“不对,再猜。”
“李大锤?”
“笨蛋,是你啦。”张怀姗嘻嘻一笑,又轻轻地用头碰了一下我的后脑壳。
这话打脑壳了。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好。张怀姗却是个爱说爱笑爱闹的女孩,话闸子打开了,想方设法都要逗你说话。
溶动深深,不知尽头,不知何时起雾了,灰蒙蒙一片,只有灯笼火光照耀范围才有一点光。
我们两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张怀姗并没觉察到水下危机四伏,我却没有半点含糊,有抓子想要悄悄探上船却抓她,却被我的钩子暗地里勾了一下,又猛地伸回手去。
趁着说话这功夫,我还将那张人皮卷取下来,一边陪小姗说话,一看看着古卷,还悄悄地打开妖龙异瞳洞察着水里的一切动静。
打开妖龙异瞳后,不但止瞳力神奇,听觉、嗅觉及触觉都比平时提升了七八倍,能聆听到弱音,也能嗅到气息的流动,皮肤更能感触到一切看不见听不到的异常变化。
在斩尸殿上没有其它人觉察到这人皮卷中还有其它内容,当时我打开妖龙异瞳洞察殿内的异常情况时,便发现了人皮卷上的异常,却没有告诉他们。
不是我想独吞什么,而是防着某些不干净的东西。
此时将狐鬼仙人的人皮放在水中沾了水后,忽然显出一行行墨迹,原来的血书内容却消失了。
这叫阴阳字!四爷跟倚天十门其它同道书信来往时,每次都写阴阳字,明着一套内容,背地里又是另一套内容。
其实办法很简单,阳字用鸡血果果汁写,看上去血红血红的,一沾水就化掉。
而阴字则用煮饭时倒出来的米汤写,干了之后不显字迹,一放到水里就现墨色。
这并不是什么神乎其实的手段。
不过一般的阴阳字只能用一次,想要反复显现还需要加入别的材料,这秘法极少人知道,四爷洽好传过给我。
船仍在缓缓行驶,我则分出一半心神来啄磨阴字上的内容,当字迹越来越淡时,我会往水里再泡一下,又重新显出来。
上面的内容依旧是诡奇的符文及一个个手印图注。但其内容却不是抱朴子,而是别的,其中就有九字真言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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