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侯氏既然会找上她,定然是有所图谋,她倒是很想知道对方究竟要做什么。
“暂且不说这个了,我还不知叶夫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呢。”梁湘月长出了口气,直接问道。
侯氏沉默片刻,有些为难地道:“说起来,如今清溪已经十岁了,再过两年,便也该到议亲的时候了。我这个做母亲的,总该多为她做些打算才是。”
“叶夫人乃是小姐的主母,自然是该操心这些的,只是叶夫人与我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小姐的亲事还能容我插手?”梁湘月反唇相讥,可她不相信侯氏会这么好心。
侯氏一噎,心中顿时烦躁起来,前次她与梁湘月相见,对方对她虽也不甚尊敬,可到底不曾表现得如此尖锐,难不成其间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晓的事?
难道……难道梁湘月已经找到了机会,同叶清溪见过面了?若是如此,她还怎么从梁湘月这里拿到叶清溪的生辰八字?
如此思量,侯氏心中多少升起了些疑心和担忧:“说起来,梁掌柜也有三年多不曾见过清溪了吧?我知晓你们主仆情深,不如我得空安排你们见上一面吧?”
侯氏这话自然不是出自真心,她不过是想知晓两人是否真的曾私下见过面。
“这就不必了,现今小姐有自个儿的日子要过,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见与不见,并无区别。”梁湘月却竟然只是摇了摇头,仿佛对此毫无兴趣。
见状,侯氏心中疑心更重,若梁湘月当真不曾与韩度月见过面,又岂会在听到自己的话后,仍表现得如此冷静?
梁湘月捏了捏衣袖,心中犹豫片刻后,突然开口道:“叶夫人,日后还请你不要再来这里找我了,我不过是个小角色,不值得叶夫人跑这一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来见你,还不是为了清溪?”侯氏愣然,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说出这等话来。
梁湘月苦笑一声:“叶夫人,小姐虽是主子的女儿,可到底不是我的主子,三年前我便冷眼看着她被送去了钰清庵,三年后自然也不会多插手小姐的事儿。故而叶夫人如此大费周章地跑过来同我说这些话,实在是有些浪费了。”
“你……你说什么?”侯氏一时间忍不住瞪大眼睛,梁湘月她怎么敢这样说?难道她就不怕自己因此而动怒,真的对叶清溪做些什么?
梁湘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神色有些悲喜难辨:“我是说,我不会多问、多管小姐的事儿,叶夫人也大可不必为了这件事而往我这里跑。”
“可是你……”侯氏尤处在震惊之中,她本是为了叶清溪的生辰八字而来,此时却已经顾不上那些了。
梁湘月放下茶杯,再次强调道:“直白地说,现今我与小姐已是毫无关系,我的卖身契攥在我自个儿手中。再者说了,小姐身在叶家,她的事,我也着实是管不了的。我这样说,叶夫人可听明白了?”
“你怎可如此胡言乱语?你这话,岂不等于是背主吗?”侯氏瞪着眼睛看梁湘月,心中已是慌乱不已。
若梁湘月真不再管叶清溪的事儿,那这铺子的事儿又该如何?
那铺子本是叶清溪生母的,如今怎么着也该落到叶清溪的身上才是,对,正该是如此才对。
这么想着,侯氏已有些急切地追问:“梁掌柜,你这话分明便是在骗我吧?你若真不想再管叶清溪的事儿,又为何还在帮她打理铺子?”
“帮小姐打理铺子?叶夫人此话怎讲?”梁湘月将雅间中的摆设扫了一遍,轻笑着道,“这铺子本就是主子留给我的,地契、房契都在我的手上,怎么能说这是小姐的铺子呢?”
“可你当初不是说……”若不是当初听信了梁湘月的话,侯氏又怎么会将叶清溪那个小贱人给接回来,给自己添堵?
梁湘月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侯氏,眸中皆是不屑:“我当初说了什么?去是说过这几间铺子本是主子打算留给小姐的,只是可惜啊,最后主子的走的时候,却没有这么做,而是把铺子交给了我。”
“这不可能!”侯氏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叶清溪的生母会放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反倒便宜这见利忘义的恶仆!
“这没什么不可能的,况且事实就摆在眼前,叶夫人还有什么看不懂的?”梁湘月无所谓地耸肩,心中却苦笑道,小姐,既然你不想与奴婢再有瓜葛,那奴婢便不再碍您的事儿了。
侯氏愣愣地坐了好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梁湘月不欲与侯氏多言,直接起身送客:“叶夫人,我下面还有要忙的事儿,便不多招待您了。”
说着,便要转身离开雅间。
“你站住!”侯氏这才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瞪着梁湘月,面色狰狞。
梁湘月只当做没看到,用无所谓的语气问:“不知叶夫人还有何指教?”
“你……你难道就不怕叶清溪知道了这件事,会怪罪于你吗?”侯氏虽不可能真的将铺子的事告诉叶清溪,只是此时却不得不拿叶清溪做筏子,企图让梁湘月改变主意。
梁湘月轻笑一声,目光愈发不屑:“叶夫人可真会说笑,小姐一没有我的卖身契,二没有这铺子的房契、地契,她要怎么怪罪于我?”
此时梁湘月的模样,十足便是一个因利背主的恶仆。
“梁掌柜,你不过是当着我的面,才敢说这等不忠不义的话罢了,若是叶清溪来了,你也敢当着她的面这么说吗?”侯氏虽然心中已经动摇,但她还是不能完全相信梁湘月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她甚至侥幸地想着,说不得梁湘月便是故意这般,为的便是让自己不再打这几间铺子的主意。
只是梁湘月的答案注定是要让她失望了:“叶夫人真以为我是那等忠心之人?这想法着实可笑,叶夫人也不想想,若我真的足够忠心,三年前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小姐被送去钰清庵?眼睁睁地看着小姐吃了这三年的苦?”
“你……你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侯氏这话倒不像是说给梁湘月听的,反倒像是在给自己找一个不相信对方这番话的理由。
梁湘月见侯氏神色已是动摇,便讥讽地笑道:“叶夫人倒像是比我更了解自个儿似的,只是叶夫人难道真以为有人甘心做一辈子的奴才?如今我乃是自由人,又有这几间铺子傍身,又何苦巴巴地去给人做奴才?叶夫人这样说,还真是瞧得起我啊!”
这下子,侯氏被噎得彻底没话说了,她张了张口,可一时间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对方显然是已经不将叶清溪放在眼里,更不打算交出铺子来了,自己纵然费再多的口舌,估计也不可能将铺子要到手。
可若真是如此,那自己之前煞费苦心地谋算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再念及自叶清溪回府后,叶家发生的那些个糟心事,一时间,侯氏只觉得胸口憋闷得慌,竟有些喘不过气来,她难不成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梁湘月见侯氏那副模样,显然是信了自个儿的话,便也不再多言,抬脚下了楼。
侯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又是怎么回的叶家。
她出门时,还是志得意满,满心想着如何将叶清溪的生辰八字给骗过来;可等她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她才是被骗得最惨的那一个。
说不定这根本就是一个局,是叶清溪那个小贱人想要回叶家用上的手段,可恨她自以为手段足够高明,定然能将叶清溪死死地攥在手里,可到了最后,不过是让旁人奸计得逞罢了!
如此想着,侯氏心中已经愤恨不已,恨不得直接将叶清溪千刀万剐,只是还没等她将自个儿的思绪理清,便又在回到叶家之后,遇上了另外一件糟心事儿。
“你不好好在家中待着,又跑到哪里去了?”一回到住院,侯氏便瞧见叶楷明正神色冷硬、满面怒火地坐在那里。
只是侯氏此时郁结在心,实在没有心思去应付叶楷明,只低声道:“老爷,妾身身子略有不适,想先下去歇息一下。”
“你给我站住!”叶楷明此时火气也是不小,见侯氏一副不上心的样子,愈发恼怒起来,“看看你教的好女儿,非但当着众人的面企图自己的庶妹,甚至还当众与尚书府的刘小姐打起来了,实在是岂有此理!你平日便是这样管教她的吗?”
之前叶清灵在将军府的花园里出事时,叶楷明因顾及到面子,并没有跟过去,之后也是从韩月如的口中才得知侯氏已经带着几个女儿回来了。
发生了那种事,叶楷明本就觉得颜面全无,可侯氏竟然还招呼都不打一声便提前回来了,只留他一人在将军府饱受众人异样的目光。
这本就让叶楷明十分恼火,谁知才回府,他便又听下人口中得知,侯氏竟没在府中等他,反倒不知跑去了哪里,这顿时让叶楷明胸口的火气越烧越旺。
此时再见到侯氏这副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叶楷明又哪里还能忍得住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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