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通眯眼一瞧,一阵微风吹过,他三千青丝肆意飞扬,再加以那一把山水泼墨的折扇,眉宇间透着一股子英英之气,一身米白色长袍子自带仙气缥缈。
站在二层阁楼可谓是临风玉树,倜傥中自带一股子风流,且在阁楼下的女子,仰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睁得极圆,眼眸里似是闪烁起了璀璨星辰之光。
“呦!姐妹们,楼上的公子在看我呢!”那瘦骨嶙峋的女子甩着一方绣帕,掩嘴窃笑。
“不,是在看我。”那胖乎乎的女子推搡了她一把,一双眯成一条缝的三角眼带着一丝敌意。
“你推谁呢?”
“推你呢?怎样?”
两人登时双双叉腰,一张脸气得通红通红,那一番横眉怒目的母夜叉形象,真让众人频频后退,犹恐殃及池鱼。
不知是谁先动手,尔后,两人兽斗一般的撕扯起来,不仅将一头盘好的青丝撕扯的不成模样,青丝凌乱的如同刚被劫匪抢劫了,厚厚夹袄的衣领被扯开,露出白皙透亮的天鹅颈。
尔后,一身着粉色小夹袄的女子走上前来,一声大喝,两人便瞬间停止了打斗。
“不过一个忠实奴仆而已,你们至于拼的你死我活,方才罢休?”
“忠实奴仆?”沈天通撇撇嘴,瞧了一会儿热闹,倒也觉得无趣,瞬间自窗子那一旁退回来,洒脱的一把合拢了折扇,一挑眉梢,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她们说我是你的忠实奴仆?话说我还是你二师兄呢?好不好?便是何时成了你的忠实仆人?可笑可笑…..”
默了半晌的华爵天依旧淡然的自斟自饮,仿若周遭的一切都同他无关,偶尔也见他拾起梨木桌上那一双精致的玉兰花筷子,又默默的夹一口菜肴,继而若惊鸿一瞥的剑眉微微一皱,道“她们如何?又与我何干?昨个儿晚上,我又梦到‘他’了,‘他’说让我等‘他’,因此,我便在这里等。”
他艰涩的吞咽了一口吐沫,喉结涌动,尔后,伸出纤细修长的右手,举起青瓷的酒杯,顿时的,紧皱了片刻墨眉,尔后,一仰而尽,因着喝得太急,直呛得落了几滴眼泪。
沈天通摇摇头,自古以来,大抵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现在看起来,他家帝上倒是一个例外,可以称之为‘英雄难过美男关’。
他伸手,拾起桌上一双雕刻的精致小巧的筷子,鼻尖满是香喷喷的味道,瞧一眼那烤的极黄极油亮泛着色泽的鸭肉,一片一片的肉丝薄若蝉翼,他小心翼翼的夹了一块,吃进嘴里唇齿留香。
一边点头,一边挑眉,道“不错,不错,庆湘楼的烤鸭可谓是便周独一无二的,有些名望,这吃进嘴里真是不同凡响。”
华爵天摇摇头又闷头喝下一口酒,尔后抬起头来,那双琼宇仙姿之眸闪烁其华,思付了片刻,道“最近华爵云那里可有动静?”
“倒是略有耳闻。”沈天通又夹起一片外焦里嫩,色泽鲜亮的鸭肉,边咀嚼边说“在宫中,倒极少见他对待哪个女子好过,可我派去监视的那人回来禀报,便说刚发现他就近的一套宅院,且宅院里深藏着一个女子,听及他与那女子的关系并不一般,算是金窝藏娇吧!”
他方才说完,华爵天便紧蹙眉梢,连及捏着杯子的手都紧了紧,似是思付着何事,起初,他对沈天通嘴里说得那女子倒是不甚在意,可隐约间也有些怀疑,继而也仅是淡淡的一问。
他不动声色的说“哦!想不到四弟一直未瞧上旁的女子,在宫中亦是冷眼旁观,规规矩矩,视女子如粪土,如今竟也学会了在外面金屋藏娇,倒是世间稀罕事,不过,只是我心里万分疑惑,四弟所瞧上的女子倒是何模样何脾性呢?你派去的探子可有打听到?”
沈天通放下竹筷,抬眼,挑挑眉梢,细细审视着华爵天,瞧面前的美男子虽然外表端端淡定,可一双惊世骇俗,勾魂摄魄,幽若如潭的眼眸泄露了他内心惊涛骇浪的急迫,两人相处了如此久,对方的脾性心里大约也能猜出一二。
于是,一只手敲着桌子,另一只手托腮,耳畔清幽的很,只是时不时传来窗户外面一众女子偶尔的吵吵声,面前的一桌花式菜肴,仍然冒着一团一团的热气,他透过似雾一般袅袅上升的白云团子,朦胧梦幻的瞧着对方,倒也想同他闹闹,平日里,他家帝上总是一副傲娇默然的模样,如今,他也学学。
倒是瞧瞧那帅气无二的美男子,到底何时发飙?
果不其然,愣怔了片刻,他便站起身子,双手负在身后,呐呐的问“你派出去的探子可有打听到吗?”
他嘴角边浮起一丝微笑,唇畔还沾着油腻腻的肉汁,唇角痒痒的,确慢吞吞的用一方浅绿色的锦帕拭去唇角的油渍。
华爵天瞧这丫慢吞吞的画面感,瞬间急眼,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皓腕,声音若远古钟駸低沉内敛,确又透着一丝急迫。
“二师兄,你倒是说句话,关于四弟金屋藏娇的女子…..”
沈天通优雅的将一方锦帕扔在桌子上,‘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继而放声大笑,待笑罢了,瞥了一眼仍然紧紧攥着他皓腕的大手,挑眉说“爵天,咱们有话好好说,如何?你是瞧上二师兄了不成?这断袖断到我头上,我告诉你,你二师兄的可不是断袖,你便是瞧上了我,我也看不上你。”
他瞬间松开他的皓腕,咬牙低吼“沈天通——”
将他家帝上逗得生了气,他实属古今中外第一人。
“好好好…不同你闹了。”沈天通揉揉有些泛红的手腕,瞧着那美男脸色越来越铁青,忙道“说正题说正题。”
他伸出手,有一搭无一搭的敲着桌子,一双清亮的眼眸你瞧着盘子内冉冉上升的白云团子,很是郑重道“我命一探子潜进华爵天的府衙内,那探子化妆成他府内的一名浇花的下人,但那小子并没有瞧见过华爵云夫人的模样,仅听旁的侍卫提及,他家夫人那一番容貌可谓是倾尽天下的好看,只是….性格太过古怪,爬墙上房惹事都不在话下……且….”
沈天通尚未讲完,那丫便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仓促道“带我去四弟府上,若然不错,他应该尚未回宫,此番….我要寻四弟问个清楚。”
沈天通被迫无奈的被他家帝上自包厢里揪出来,这一道上,嘴里不悦的哀嚎“我说帝上大人,浪费是件可耻的事,我们要以节约为本,那一桌子菜肴方才动了几口,我们先吃饱了,好有力气去四皇子府上。”
庆湘楼里吃饭的客人更是有趣,他们有的仅是无所谓的瞥一眼,有的则是嘴里吞着一口饭,张着嘴,震惊的连及白亮亮的米粒自嘴里掉出来,都未有一丝感觉,嘴里的哈气立即化成冉冉上升的白云团子。
三五一群的女子即便是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用饭,可瞧见那黑色狐裘世间绝美的男子,顿时愣怔,一双眼眸似粘在他身上一般,再也移不开视线。
出了庆湘楼,小二笑眯眯的甩着巾帕相送,店掌柜的人倒是实诚的很,立即一把扯住华爵天,尔后动作娴熟的拨动算盘,因着他成了瞩目的焦点儿,现下里,没有丁点的嘈杂的声响。
店掌柜的拨动算盘的声音‘噼噼啪啪’,同白滚珠掉落在地上,清脆悦耳,似乎隔着一步,便闻到一股子梨木的味道。
华爵天压根没将那些银两放在眼里,现下里,他心急如焚,声音低沉动听,又极富磁性的说“掌柜的,我们有急事缠身,所以,见谅,这金子不要了,送你了。”
便是说完,拽着沈天通一路出了庆湘楼,那店掌柜的直往后面嚷嚷“公子,钱算出来了,公子…..”
沈天通正靠在一棵参天大树下休息,那时,微弱的光透过光秃秃的枝丫洋洋洒洒的扑面到他脸上,他双手拄着膝盖,不断的喘气,一张脸通红通红,思及方才狼狈的场面真可谓是惨不忍睹。
他家帝上倒是逃得快,仅是低低的一句“二师兄,你善后。”便施展轻功,轻轻一跃,不消片刻光景,连个人影子都瞧不见了。
倒是辛苦他了,一头扎进脂粉堆里,各式的浓郁香味扑面而来,他忍无可忍,喷嚏连连,嫌恶的躲至一旁,边躲边道“我家主子走了,你们回吧!回吧!”
未料到的是,那群女子若饿狼猛虎一般,扯着他的衣衫袖袍,一边同他抛媚眼,一边道“既是你家主子不在,我瞧着你也是不错的,这位小公子,如何?可曾婚配?”
沈天通一把折扇挡在面前,瞪大双眸,嘴角抽抽,道“是,不错,我成婚了,因此,你们莫要纠缠我,如今,我娘子尚在家中等我。”
为了躲开这一群饿狼猛虎般的庸脂俗粉,他也仅能出此下策的扯谎,企图她们就此散去。
他一番话本以为是奏效的,岂料,有叹息声,也有上赶着的。
便说“我瞧着没关系,男子三妻四妾的实属平常,公子若然不嫌弃,瞧着我如何?”
沈天通寻着说话的人望去,吓得一个趔趄,一双精锐眼眸险些突兀出来,若然旁的小家碧玉,如花似玉的容貌,或者,他还真能考虑考虑,
可眼前的女子 ,先莫提容貌,便是腰若水桶,腿若粗树杆子,一张脸若馒头一般,肥头大耳,再加以红烈烈的朱唇,肉嘟嘟的双下壳,胖乎乎的大手,澄澈明亮的大眼眸被肥嘟嘟的肉挤成了小眼睛,她及他挑挑柳叶细眉,抛个媚眼,微微一笑道“如何?我愿做公子的小妾,求公子成全。”
沈天通险些一口老血喷出,这容颜稀松平常也就罢了,如今打扮得不伦不类,越发难看,瞧起来同谁家落跑的傻二妞,让人禁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膀子滚圆滚圆的,及他还要胖好几圈。
他立即一把折扇横在胸前,尔后,踉跄的后退了好几步,被这丫吓得转身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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