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面的苒苒霍然顿住脚步,眯起双眸,隔着一条缝隙,往里瞧了瞧。
简澜撸了撸长袖袍,无奈的耸耸肩,不成想苒苒这丫头竟有如此癖好,简直可称谓‘偷窥狂’。
她上前紧走几步,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
苒苒吓得登时一激灵,一个趔趄,险些一头栽进去,幸得,简澜一把拽住她。
那丫头站稳后,瞬间被抓包一般站直了身子,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啊!
待她站直了身子之后,简澜扬手,欲揍上去,最后,讪讪收回了手,及想知晓都有甚好景致吸引了这丫头的眸光。
透过细细的门缝往里望去,一股子浓烈的脂粉香味及苏合香味顺着缝隙偷溜出来,偏巧,遛进了他的鼻孔里。
男子背对着她,正斜倚在榻子上,三千乌黑油亮的青丝顺着榻子随意披散下来,如墨色水瀑一般的好看。
他偶尔扬起纤细修长白皙的手,手里轻轻的握着一把雕琢精致的紫砂酒壶,佳酿的味道和着苏合香味愈渐飘远。
自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便是…..
他身旁,尚有一女子坐在一旁,一袭有些通透的白纱衣,远远的,便瞧见也是一位容颜倾世绝色的俏伊人。
她巧笑嫣然,若百花绽放,风光无限。
那男子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审视了片刻。
简澜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只关注他们的发展程度。
片刻之后,他最终…..最终……
作势要亲下去时。
简澜尚且捏着拳头,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就差一通加油助威的呐喊,她思索着,自己鼻血马上流出来时….
岂料,不知是谁,不合时宜的拍拍她的肩膀。
简澜皱眉,扬手,狠狠的打去肩膀上令人厌烦的大手,娘的,关键时刻,这丫不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吗?
那丫不死心的大声说道“姑娘,你要的凉菜已然端来了。”
仅一声,简澜头皮发麻,脑袋嗡嗡作响。
她扭头,便见店小二扬着一张瘦骨嶙峋的脸蛋,双手捧着一个木制托盘,且傻兮兮的一笑,尔后,腾出一只手来,无处安放的掏了掏耳朵。
他一口京段子腔调可谓是麻溜至极,除却那张脸孔瘦的让人无法直视,旁的,倒也顺眼一些。
只是这些顺眼在这一刻已然失去了价值。
现下里,简澜仅想扬起双手,先将这丫狠狠的揍一顿,她咬咬牙,扬起的手最终默默的指着他的鼻子,声音并不善意道“滚,先滚下去,没瞧着我…..咳….有要务在身吗?”
“呃….对不住….”
店小二眯眼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大白牙,在饭馆里呆久了,自是懂得察言观色,方才便是万般无奈,他知晓客房里的那两位,据说身份相当尊贵,虽不能断定那男子的身份,但非富即贵,有权有钱的,他们更是不敢怠慢,因此,。方才提高几个分贝唤了她一声。
那时,她身后的雕花木门亦是在一瞬间打开,只觉后脊梁一阵冷风涩涩,后脑勺鸡皮疙瘩全全起来,她默默的深吸一口气,尔后,再慢慢的吐出去,便见苒苒那丫头已经垂首退至一旁,娘的,小样,简澜睁大双眸,心里念叨“丫一到危急关头便将重任全全托付到她身上,真可谓是‘不怕竞争激烈的对手,最怕猪一般的队友。’”
店小二更是逃得彻底,扭头一见,人已经消失无踪,只余拐角处轻风飘来的一处藏青色的麻布料子。
俗语讲‘伸手不打笑脸人。’
俗语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虽然那白衫女子倒也不错,但是,同她相较起来可谓是小巫见大巫,她自大,她狂妄,她觉得自己可谓是倾尽天下,魅惑众生….
她觉得她可以利用自己的姿色….
那时,她讪讪的转过头来。
尚未抬头,那股子浓重的苏合香味登时飘进她鼻孔里,一身红色的长袍,可谓帅气中方透着几分妖娆的魅惑,脖颈的喉结微微动了动,胸口前的衣襟微微敞着,里面白皙结实的肌肉隐隐浮现,尽显妖娆魅惑性感。
她抿了抿唇,尔后,绽开一抹其花灿烂的笑容,收拾好心情,抬头,瞬间愣住。
那男子正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简澜亦是抬头,一眨不眨的回望着她。
那一身镂空百蝶穿花云锦袄可谓是举世无双,一头简单的流苏髻娇俏中透着一丝调皮,那双同水中星钻闪烁其光的眼眸熠熠生辉到了极致,本是上扬的朱唇,现下里瞬间尴尬的僵楞住。
若一道霹雷,将她的身子从头劈到脚。
面前的男子清澈如水一般熠熠生辉的眼眸透着一丝邪魅,且朱唇魅惑上扬,挑挑眉梢,那番邪魅痞酷的模样,反倒让人念念不忘。
那时,简澜有种抽自己大嘴巴子的冲动,她僵硬的笑容定格在唇畔,便见他身后那女子正慌乱的跃下床榻来,微微敞开的衣襟露出细长细长的天鹅颈,捏着锦帕翘着兰花指的纤细小手,指甲上的丹青同她的衣服的颜色格外分明。
视觉冲击力,白与红的颜色盛宴,造就了丫不同寻常的妖娆。
彼时,简澜有种错觉,这丫便应该慵懒的靠在一旁,且嘴里叼着绿油油毛茸茸的狗尾巴草,此情此景尚有些熟悉,不知道是否前世见过?
“小狐狸,许久不见。”
他声音如泉水叮咚一般幽幽的传来。
娘的,面前这个曾经自称她夫君的男子,如今,房间里藏了一娇滴滴的美娇娘,手里提着一壶佳酿,,金屋藏娇,这家伙明显的金屋藏娇,如今,所有的海誓山盟全全随波逐流。
她早就应该知晓,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简澜撇撇嘴,迅速的转过身去,呐呐道“这位公子,我想,你认错人了,我的姓名并不是小狐狸,况且,你如此唤旁的女子,你家娘子会生气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便要走开。
华爵落确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邪魅的双眸一闪而过的欣喜随即转为落寞,他声音沙哑道“娘子,你吃醋了吗?可偏偏在我眼中,世界上仅有一人是我娘子,那便是你。”
简澜瞅了一眼拽着她胳膊宽厚修长的大手,皱眉,平静无波的眼眶竟然微微红了。
就在前些日子,她还琢磨着,亦或许华爵落方才是她最佳的选择,她时长想到他邪气的笑容,魅惑的眼眸,微笑着唤她一声“娘子”亦或是“小狐狸。”
这一点儿,很是受用。
听惯了,她便随着他叫。
他容貌仅次于华爵天的好看,邪魅中透着一丝慵懒,酷邪痞气,再加以一张油腔滑调的口吻,相信是,任何女子都应当轻而易举的沦陷吧!
没错,她心尖一痛,没来由的一阵难受,他说过的,共白首,她信了。
他说过的“小狐狸,今生今世,华爵落仅想同你在一起。”
他说过的“华爵落便是你夫君,小狐狸,你且记好了,不要忘记了,否则,天涯海角,做鬼都追随你去。”
他说过的“过些时日,红妆十里,重新迎你过门,可好?”
她亦是幻想过,他们双双穿着红衣衫,血红血红的,喜庆的颜色,他挽着她的手,在满是烟霞的落花雨中,无数片的花瓣吹在她的发丝上,他宠溺一笑,一片一片帮她摘下来,柔柔的说“小狐狸,烟霞落雨在你头上可谓是极美的,我都舍不得摘下来,不然,以后成婚了,我便在院落里,后园中种满花树,那时,你在花海中翩翩起舞,我不会旁的,仅帮你摘去发丝上,衣袍上的花瓣雨,可好?”
那时,她会调皮的吐吐舌头,一本正经的说“我不嫁,谁说我嫁了,穿上红嫁衣不过是同你开玩笑罢了,不嫁,不嫁…..等六旬之后,你若等我,我便嫁你,可好?”
她猜不出他的表情,他的言语,只猜得出,他仍然会宠溺一笑,一言不发的帮她摘去头顶上的花瓣。
简澜并未看他,绝望已然充斥了她的眉梢,喉头发哽,连带心尖都抽抽,痛彻心扉的感觉,浑身发软,面上确故作平静道“可我觉得,那白衣女子同你更为匹配,不然,你也不会…..”
后面的几个字,还用她说得更明了吗?
若然在不打断,恐怕是洞房花烛的所有流程,两人全全走一遭,她也是醉了。
苦涩一笑,何苦打断了一对野鸳鸯?
华爵落就是华爵落,同她可有一星半点儿的关系?
她是谁啊?不过是现代穿越过来的一缕幽魂罢了,既是一缕幽魂,说不定哪日,便又穿越回去。
情感这东西最是要不得,当你掏心掏肺时,说不准他仅是油腔滑调,嘴皮上的功夫,同你没有半点儿掏心掏肺的付出,这也是可悲之处,原不成,许多人都不相信尚且有情的存在,特特是男女之情,风花雪月的情。
情的存在没甚输赢,确又关乎几分输赢,指不定谁陷的越深便是输了,谁只是浮层在情的表面谁就是赢了。
情这东西虚无翩眇,很难抓住。
确在虚虚幻幻,朦朦胧胧中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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