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刚漫过鳞院的飞檐,西厢房的灯就亮成了片星海。二十几个校童围坐在长桌旁,最大的不过十三岁,最小的还攥着没啃完的桂花糕,手里却都捏着削尖的竹片——那是他们能找到的最称手的“武器”。
“肖先生说了,影阁的影子怕光。”梳双丫髻的小桃举着盏琉璃灯站起来,灯芯的火光映得她脸颊发红,“我和阿木去西墙根,把灯笼全挂在梧桐树上,照得亮堂堂的,看他们怎么爬!”她腰间别着串铜铃,是用古籍库废弃的书钉熔铸的,摇起来叮当作响,据说能惊散低阶邪影。
坐在角落的小胖墩啃了口糕,糯米粉沾在鼻尖:“我、我去守古籍库的通风口。”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艾草和硫磺——上周跟着采药的师兄学的,说这两样混在一起点燃,烟能呛得邪祟不敢靠近。“我爹是铁匠,他说通风口的栅栏是空心的,我带了铁锤,实在不行就把它砸扁!”
长桌尽头的少年阿砚正用炭笔在羊皮纸上画鳞院地图,指尖划过标注“地下三层”的位置时顿了顿。那是肖先生和尔师姐反复叮嘱要守住的地方,他特意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旁边写着“午时阳光最盛,影子最弱”。“东跨院的井里有面铜镜,”他抬头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我去把它搬到藏书阁门口,镜面朝西,正午的太阳照过来,能反射出光网。”
不知是谁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声说:“听说影阁的人走路没声音,影子还会自己动……”话音未落,小桃突然摇响了铜铃,清脆的声音撞得满室都是:“怕什么!”她举起琉璃灯转了个圈,灯光在墙上投出晃动的光斑,“咱们人多,灯多,还有肖先生的符咒!他们敢来,就把他们的影子钉在地上,让尔师姐用灵鳞烧个干净!”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在窗纸上,像有人在轻轻叩门。阿砚把画好的地图折成小块,分给每个人:“记住自己的位置,寅时换班,谁也不能打瞌睡。”他摸了摸怀里的哨子——那是用校工房废弃的铜管做的,吹起来能穿透三层院落,“一旦看到绿光,就使劲吹,我们往中间聚!”
最小的那个孩子突然举起手,手里的桂花糕只剩个角:“我、我能去给守地下三层的师兄送点心吗?”他晃了晃手里的食盒,“我娘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满室的校童突然都笑了起来,烛火在笑声里轻轻摇晃。阿砚接过食盒,摸了摸他的头:“等换班的时候,咱们一起去。”他望向窗外,月光正顺着檐角的兽吻流淌下来,照亮了院墙上那些不起眼的砖缝——那里,正是他们白天悄悄塞进去的硫磺包。
夜渐渐深了,西厢房的灯却始终亮着。竹片被磨得更尖,艾草捆成了小束,连那面铜镜都被阿砚提前搬到了藏书阁门口,镜面映着漫天星子,像藏了片会发光的海。校童们不知道影阁的影子有多可怕,也不懂什么禁术和邪祟,只知道肖先生和尔师姐护着他们,现在,该轮到他们守住这个满是墨香和星光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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