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发

宫墙下的雪地被染红了一片

慕容堇盯着那摊刺目的血迹，喉咙发紧，萧景珩手中的剑还在滴血，而太子萧景璞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

萧景璞：五弟这是何意？

太子轻笑一声，指尖摩挲着腰间玉珏

萧景璞：大清早的，提剑拦路，莫不是要行刺储君？

萧景珩的白发被晨风吹起，眼底凝着寒霜

萧景珩：皇兄说笑了，不过是替皇兄清理门户

他剑尖微挑，指向地上奄奄一息的蒙面人

慕容堇这才注意到，雪堆里竟躺着个黑衣人，胸口汩汩冒着血

萧景珩：昨夜有刺客潜入我殿中，巧的是，这人腰间挂着东宫的令牌

萧景珩语气平静，却字字诛心

太子的笑容僵在脸上

就在这个时候，慕容堇打破了这个僵局

慕容堇：殿下，臣女该走了，不然臣女父亲该着急了

说完，慕容堇赶忙离开了

萧景璞和萧景珩也不欢而散

回府的马车上，慕容堇攥着那枚青玉螭纹佩，掌心全是冷汗

父亲闭目养神，忽然开口

慕容歘：见到五皇子了？

她指尖一颤

慕容歘：太子今日特意在宫门堵你，你以为，为父猜不到？

慕丞相睁开眼，目光如炬

慕容歘：堇儿，你可知朝中如今是什么局势？

慕容堇咬唇，她当然知道，皇帝病重，太子与三皇子党争愈烈，而父亲作为丞相，是两派都想拉拢的棋子

父亲声音压得更低

慕容歘：五皇子不受宠，却是最危险的，他能在吃人的皇宫活到今日，你以为靠的是什么？

慕容堇不语，就这样沉默了一路

回府后，慕容堇坐在妆台前，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青玉螭纹佩

玉佩触手温润，螭龙纹路精致，在烛光下泛着莹莹的光

她想起白日里萧景珩递给她时，那双清冷的眸子微微垂着，像是怕她嫌弃似的，低声说了句“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漓儿：小姐，夫人让人送了新裁的衣裳来，说是秋猎时穿的

丫鬟漓儿捧着叠得整齐的衣裙进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艳羡

漓儿：是云锦缎的呢，二小姐都没有

慕容堇抬眸看了一眼，衣裳是浅杏色的，绣着精致的海棠花纹，的确是上好的料子，她轻轻“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裴夫人——她的继母，自嫁入慕容府后，待她极好，吃穿用度，样样精细，甚至比对待亲生女儿慕容盈还要周到，可这份“好”，总让她觉得像隔着一层薄纱，看不真切

漓儿：二小姐今日又闹脾气了

漓儿一边整理衣裳，一边小声嘀咕

漓儿：说夫人偏心，明明她才是亲生的……

慕容堇指尖一顿，没接话

窗外忽然传来“咚”的一声轻响，像是石子砸在窗棂上

慕容堇推开窗，夜风裹着青竹味拂面而来

院墙下，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月光里，白发如雪，衣袂翻飞

萧景珩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房门，漓儿已经退下了，屋内只剩她一人

慕容堇：殿下怎么来了？

她压低声音，手扶在窗框上，指尖微微收紧

萧景珩抬眸看她，眼底似有暗流涌动

他脸色比白日里更苍白，唇色淡得几乎透明，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生气一般，连站姿都透着几分勉强

下一秒，身形忽然晃了晃，单膝跪地，一口血呕了出来

暗红的血溅在石板地上，触目惊心

慕容堇手忙脚乱地翻出药箱时，萧景珩已经靠在软榻上，闭目喘息

他的白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苍白的脸颊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她拧了湿帕子，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去额角的汗，却听见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慕容堇：笑什么？

萧景珩：没想到……

他微微睁开眼，眸光虚弱却带着几分调侃

萧景珩：慕容小姐还会照顾人

慕容堇瞪他

慕容堇：闭嘴，省点力气

她掀开他的衣领，指尖刚触及皮肤，就被那滚烫的温度惊得缩了缩，心口处，几道青黑色的纹路如蛛网般蔓延，狰狞可怖

她声音发颤

慕容堇：这是……

萧景珩：毒，每月十五发作一次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

慕容堇抿紧唇，取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深吸一口气

慕容堇：忍着点

针尖刺入穴位的瞬间，萧景珩闷哼一声，手指攥紧了榻边褥子，骨节泛白

慕容堇：你每月都这样？

慕容堇一边替他包扎伤口，一边低声问

萧景珩“嗯”了一声，没多说

慕容堇：宫里没人知道？

萧景珩：知道的人，都死了

她手一抖，纱布险些掉在地上

屋内一时寂静，只剩烛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半晌，萧景珩忽然开口

萧景珩：秋猎，别去

慕容堇：为什么？

他眸光沉沉，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道

萧景珩：太子对你父亲有所图谋

她心头一紧，还想再问，窗外却突然传来脚步声

慕容盈：姐姐，你睡了吗？

慕容盈娇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慕容堇手忙脚乱地将萧景珩推进床帐后，这才理了理衣裳去开门

慕容盈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碟糕点，笑容甜美

慕容盈：娘亲让我给姐姐送些宵夜

她今日穿了件鹅黄色的襦裙，衬得肌肤如雪，眉眼间与裴夫人有七分相似，娇俏可人

慕容堇：多谢

慕容堇接过糕点，语气平淡

慕容盈却没走，目光往屋内扫了扫，状似无意地问

慕容盈：姐姐方才在和谁说话？我好像听见声音了……

慕容堇：你听错了，我要睡了

慕容堇不动声色地挡在门前

慕容盈眨了眨眼，忽然凑近一步，压低声音

慕容盈：姐姐，你是不是藏了人？

慕容堇心头一跳，面上却依旧平静

慕容堇：胡说什么？

慕容盈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

慕容盈：开玩笑的，姐姐别生气

她转身离开，裙角翩跹，像只轻盈的蝴蝶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慕容堇才松了口气，转身回到床前

帐内，萧景珩已经昏睡过去，白发散在枕上，眉头却仍紧蹙着

她轻轻叹了口气，替他掖了掖被角

窗外，月光如水，桂影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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