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太小儿心性

云妨不得不担任起和事佬的重任，她安抚了太后的情绪，暗里深吸一口气，盈盈走下笑容身前，拂身一礼，道：“殿下素来对太后孝顺有加，今日的事情，还请殿下宽容一步，莫让太后为此事忧心了。”

萧容看着云妨为了这事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也不禁心生酸涩之意。他眼中含趣，看着云妨，道：“姜大小姐何来勇气，以为能说服本王？”

她抬头，眼中满是不解愣色。从前不论二人是好是坏，他也总是迁就着自己，可这一次，哪怕是太后出面要他收回成命，他居然铁石心肠，愣是不变主意。

“殿下如此作为，未免太小儿心性。人命只有一次，望殿下三思，切莫做让自己后悔的举动。”云妨怔怔凝着他，一字一句道。

萧容哼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来，微微垂眼凝着她的前额，心里的涟漪一阵过一阵，酸意却丝毫未减。

“在本王眼里，什么家仇都敌不过国恨。能去镇守边疆为大荀效力，是他的福分，也是验他忠心的时刻。”说到这，他转身对太后道：“母后，您常说皇兄不重用陈家的人了，眼下却是个大好时机，若景州此去有功而返，那就是为陈家添光，若不幸战死沙场，孩儿同皇兄，也一定不会亏待了舅舅一家的。”

太后一听这话，气得拍案而起：“晦气！人还未上战场，就说这丧气话！容儿，你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云妨见太后气极，忙又上前安慰道：“太后还请息怒，云妨以为，您不如先回殿里休息片刻，我同殿下好好说说，兴许他会改变主意的。”

刘嬷嬷见太后的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吓得不行，赶紧劝道：“是啊太后，老奴先扶您回去吧。有姜小姐在，您放心就是。”

太后也是第一次这样生萧容的气，闷哼一声，任由刘嬷嬷搀扶着，拂袖而去。

云妨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垂眼对萧容略略道：“殿下这又是何苦，为了一个侯爷，为了一口气，这样伤太后的心，可觉值得？”

萧容不争辩也不反驳，顺着她的话道：“值得，有何不值？做任何事，只要与你有关，就都值得。”

云妨缓缓抬眼，失落的看着他：“可是此事与我本无关系。殿下若不将侯爷送去边疆，我亦不会冒冒失失去告那个别。到底我是欠他的，此举亦算情理之中。”

萧容却冷笑：“是么？与你无关么？当日决意要派景州去边疆的人，是皇上。我那日同你说的时候，还有下半句，你却不及听完，匆匆就离去。那么我现在告诉你，那下半句本该是‘我会向皇上求情，放过景州。’而现在，与其说是我狠心，倒不如说是你帮了倒忙。”

云妨听的脑子发怔，原以为与自己无关的事，却绕了千丝万缕，都还是绕不开自己的结。

“你强词夺理。自退婚一事后，我同侯爷就已不再有瓜葛，若不是你同我说了这事，我也绝不会去找他。”云妨的眼里渗出寒气，睨得萧容有些寒颤，却还是强忍着不表露出来。

萧容轻笑着点点头道：“你说我强词夺理也好，怎样都好，总之此事是不可能再变改。皇上已经下了旨，若要他收回成命，岂不就是要他昭告天下，圣意也有反悔的一天？！”

云妨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侯爷到底是你们的表弟，是太后的亲侄！就算你要报复，那皇上呢，他总不可能违背太后的意思！”

说着，她作势就想去找皇上理论，萧容也不拦她，朗声道：“这本来就是皇上的意思，我去劝都尚且有丝悬念，更遑论你。”

云妨离去的脚步不由停滞，缓缓回身的之际，带了些怨。

“如果侯爷有什么闪失，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嫁他人。更不会原谅自己。”眼角低落的水气灼伤了她的面容。

言语说得是那样掷地有声，也让人听出不少坚毅。

萧容终于收了嘴边的笑，沉了面色：“你，你当真愿为他，做到如此地步？！那么，在你眼里，终究是他比我更重要，是不是！”

这话，她该如何回答，怎么可能是，但，许许多多的因果无常，他却又总是不明白她的心。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在猜忌中离得越来越远。

“殿下若忘了些什么，那我也只提醒一句，他日一别，你道去救我兄长，而我却愿随你而去。”说完，她决绝转身，只余萧容一人在空荡荡的殿前随着通明入白昼的烛火孤寂摇曳。

五日后，皇上便命陈景州率三千精兵出了城，往边疆去。

陈景州虽是第一次独自上了战场，但他的身手若是要应付一般的情况，也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一日，云妨自醒来后就未踏出过阁中半步，她只是讷讷立于窗边，任由干涩的秋风凉凉的吹拂着她的面容。

窗外的杏花，开了又谢，至此，已是满树枯黄，让人瞧着好没斗志。

井绫因身子关系，大夫吩咐了头三个月不得下床，于是每日都卧床休养，王氏悉心的不断送了补品过去。

云妨也庆幸，也不庆幸。

庆幸的是，被派出去的不是云央，不庆幸的是，被派出去的是陈景州。

左右都不是让她宽心的人。

她很清楚，自己同陈景州绝无郎情妾意，有的，也只是那一份愈发深重的歉疚。

又过五日，听闻太后因陈景州一时，日日要面对老侯爷的抱怨，身体吃不消，已经卧床休养了。

而这五日，萧容几乎天天到姜府来，每来一次，前厅就必来玉盛阁请一次。而每一次，云妨都未露面。

萧容也不怒，反而来得更勤快了。

半月过去，这日玉翠又来请，云妨依旧不见。

玉翠担心的看着云妨，道：“小姐，您已经快月余未出阁了。日日在房中绣花，对眼睛也不好。您就去前厅走走吧，就当陪陪夫人老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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