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将洛长歌带到卞阳,扔下一个鼓鼓的钱袋子便驾着马车回玉玦宫复命去了。钱袋的花色是洛长歌喜欢的,但她却是高兴不起来,她也想任性的把银子扔了,但仔细想了想,人都没了,她若再跟钱过不去就太不幸了。
洛长歌将钱袋别在腰间,一人徘徊在大街小巷。
再过几日便是除夕,卞阳的街上热闹非凡,看着这陌生且熟悉的街景,陌生且熟悉的百姓,洛长歌一时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毫无目的的踱步着,不知不觉就在两个月前住的那家客栈停下。
进去,还是不进去?
洛长歌抬起脚,我人间蒸发了这么久,他们都该急坏了吧。
但很快便苦笑着放下了,都这么久了,他们当然已经离开了。
这时,胡文杰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朝客栈而来,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
只见他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洛云裳,别以为本少爷性子好就能任你欺负,我告诉你,这梁子,我跟你结定了!
胡小霸王为何会如此气愤,又是谁这么本事能欺负到他?
事情,还得追诉到两个月前洛长歌失踪的那天。
一想到得了这么个绝世美人,胡文杰心情就畅快得不行,睡得那叫一个香甜,大有一觉睡到黄花儿菜都凉了的豪情壮志。在梦里,胡文杰正与心心念念的美人儿拜堂成亲,他用竿挑开自家娘子的红盖头,入目的,是洛长歌的脸。
她此刻笑得娇羞,添了几分妩媚,完完全全俘获了胡文杰的心智。他毫不犹豫撅着嘴想要一亲香泽,然而在这关键时候,却是有不长眼的将他给折腾醒了!
临走时,洛云裳让她早些回来,洛长歌满口答应满口答应。洛云裳一回客栈便搬了把椅子坐在客栈外面守着,一守就守到了三更,却还是没能见到她的人影。
洛云裳再耐不住性子,喊上商汤、暮兰城到胡府要人去。两人为寻洛离半夜才归,却是一无所获,刚刚睡下便被吵醒,也是好脾气的穿衣往胡府而去。
小心避开武功高强的护院,一行三人翻墙入了胡府,然而将胡府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洛长歌的影子。洛云裳心上又急上几分,不顾家丁的阻拦,一路“打”到胡文杰的房间。
他们这些个人心急如焚,可人家胡少爷倒好,也不知道做什么美梦,流着口水睡得正香。
洛云裳心理不平衡了,心头的怒火“噌噌噌”的往上冒着,快将她烧着了。她端过旁边铜盆,二话不说就将整盆水往胡文杰身上倒了上去。深秋的夜微寒,那感觉,真叫一个透心凉,真清爽!
胡文杰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胡小霸王有些迷迷糊糊,伸手抹了一下满脸的水珠,两眼尽是茫然,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扭脸,却见洛云裳现在他床头,正怒目圆睁的瞪着他。胡文杰立马抱着被子往床内一靠,与她隔出了距离,七手八脚的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他背靠着墙壁,抬手指着洛云裳的鼻子,食指止不住的颤抖:“你这个女流氓,大清早溜到男人的房间里,你不要脸!告诉你,本少爷可是有娘子的人,绝对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的!”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在这儿叽叽喳喳磨磨唧唧什么呢!”
洛云裳讨厌话多的男人,一巴掌招呼在胡文杰的脸上,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的嘴,阻止了他的喋喋不休:“你把洛长歌给藏哪儿去了?!聪明的就快点告诉我,不然姑奶奶的手段有得你受!”
胡文杰沉默许久,洛云裳只当他是在思量,谁知半晌后那家伙竟抬头望她,说出了一句气死人的话:“洛长歌是谁?”
“你……”不认识还叫人家娘子!洛云裳恨不得将眼前这欠揍的男子打成残废,然而此时还是长歌的事要紧,便只好耐着性子解释,“就是昨天换我离开的女子。”
“洛长歌……”胡文杰念了一遍,傻乎乎的笑了起来,“我娘子不仅模样生得好,名字也这么好听,真好。”
洛云裳再次捏上了他的嘴:“找你不是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快把洛长歌的下落告诉我!”
“我自己的娘子在哪里是本公子的事,才不告诉你!”胡文杰想这么说,奈何被洛云裳捏住了嘴说不出话来,他一急,想都没想就张大了嘴往她的虎口上咬去。
洛云裳惊得快速收回了手,另一只手在胡文杰的后脑勺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气急败坏的朝他吼叫着:“你属狗啊你!”
“你怎么知道,我还真属狗。”
胡文杰没皮没脸朝她笑笑,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立马严肃了起来。似乎,他刚才这是被洛云裳给欺负了啊!大清早扰他美梦不说,还对他“动手动脚”,作为一个骄傲的男人,他怎么能忍?!
“昨天也不知谁对我不冷不热的,今天倒是自己投怀送抱来了!本少爷就知道你是欲情故纵!”
洛云裳一脸嫌弃:“你没病吧?说什么胡话?”
“有病的是你!”胡文杰把背挺得直直的,“也怪少爷我要求太高,不愿意委屈自己,所以才不要你。不过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你至***早就跑我家里来闹么?丑话说在前头,本少爷不喜欢泼妇!唉,你还瞪我,你别以为本少爷会怕你……”
洛云裳听不下去了,将手中的铜盆瞄准胡文杰的脑袋扔了出去,后者愣了一两秒才跳开,险险躲过。铜盆砸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再跟我扯东扯西,信不信姑奶奶宰了你!”
洛云裳猛地拔出佩剑,朝着胡文杰的身子就要砍下去。胡小霸王这才知道她并不是在说笑,而是动了真格。
胡文杰被洛云裳这恶狠狠的模样给吓到,即便背部已抵着墙壁还是不停的往后缩着,生怕被她伤着。原以为洛云裳不过是吓吓他,不会真的出手,但她的剑却确确实实差点刺破他的喉咙。
胡文杰没有死在洛云裳剑下,因为房间里的另外两个男子及时的拦住了这暴躁的家伙。
“云裳你冷静点。”暮兰城拉住洛云裳拿剑的右手,阻止她的错误行径,“我知道长歌下落不明你很担心,我也跟你一样,所以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你不能因此而做错事,伤害无辜之人。”
“无辜?他无辜?!“
洛云裳挣开暮兰城抓着她的手,带着哭腔的语气里尽是绝望:“是!我是伤了他,但我是故意的么?不是!我歉也道了,也没说不赔他医药费,可是他就是不放过我,死活要拉着我来这破地方!若不是如此,长歌也不会来救我!若不是他好美色,非要让长歌换我才放我离开,长歌就不会留在这里!更别说是失踪!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错!”
胡文杰也火了,一把掀开被子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洛云裳:“本少爷活了这二十多年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女人!你就没有错么?如果招惹我的不是你,我自然不可能带你回来,那么洛长歌根本就不会踏进胡府一步!现在指不定好好儿的在哪里做着美梦呢!
所以说,这一切跟本少爷都没关系你,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你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你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你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
这话重重的击在洛云裳的心上,她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辩解什么,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胡文杰看她那一副对自己失望至极的模样,心有不忍。
他有些尴尬的骚了搔凌乱的头发,我刚才的话是不是过了?她就是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本少爷大人不计小人过,还是不要与她计较了!
他开口安慰:“诶,我刚才其实是狡辩来着,这件事的确都是因为我,你没有……”……错。
话还未说完,就被洛云裳打断:“不,你说得对,我的确是始作俑者。”她用手扶着额头,想要遮住满脸的泪痕,“我总是这么任性,没有担当,烂摊子总是留着她来帮我收拾。她明明比我小,明明比我更需要依靠,可是我太幼稚,她不得不照顾我。是我,都是因为我……”
洛云裳一向没心没肺,几时哭过?看得三个大男人手足无措。
天真的胡文杰还以为他们没找着:“洛长歌在东厢房。”
洛云裳低着头:“找过了,没有。”
屋子里是死一般的沉默,正在三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洛云裳忽然抬头擦掉眼泪,带着浓浓的鼻音说到:“大师兄,商大哥,既然长歌不在这里,那我们就去别处早。天下再大,一寸一寸的找,总能找到那只狐狸。”
那日洛云裳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成熟与坚强,暮兰城深感欣慰。
而胡文杰因为洛云裳大闹胡府的事情败露后,被老爷子罚跪了两天祠堂。再加上好不容易得来的美人不见踪影,整个人都无精打采,没了生气。
但不幸,不仅仅是如此。
最后一面,洛云裳那副样子看起来算是通情达理了不少,胡文杰本以为她不会再来他的麻烦。谁知道第二天她便又变回了莽莽撞撞,蛮不讲理的性格,找不到洛长歌便到他这里来撒泼。可谓是两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
她那两个不靠谱的朋友居然任由她胡来,说是什么她心情不好,让他让着。
好,本少爷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宽容宽容这刁蛮的小女子!
胡文杰当时心里是这样想的,可没过几日就后悔了。
这洛云裳简直是不把他折磨死誓不罢休!胡文杰连报官的心思都生了,但一想,他已经答应了商汤和暮兰城,也磨不开面子去拒绝啊!无可奈何,只得这样忍了两个月。
可是这次,他绝对不能忍了!
洛云裳五天都没踏进过胡府门槛,胡文杰以为这臭丫头终于懂了事,不会再找他麻烦,还为此而兴奋的大半夜都没睡得着。
可是,第二日,他当亲爹供着的“威武将军”就惨死在一只大公鸡口里!
“威武将军”头一次“离家出走”就碰上了这鸡贼,“身手矫健”的它还偏偏被啄死了!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这只大公鸡一定是洛云裳派来的间谍,已经垂涎我的“威武将军”很久了,所以准确的抓住这个时机从而迫害了它!我可怜的“威武将军”啊,洛云裳,我跟你没完!
胡文杰让奴才把那只鸡带下去,“好好对待”!大肥鸡被厨子做成了烤鸡,让胡文杰啃了个干干净净。他摸着肚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喝了口茶休息了片刻,便带着人上同福客栈找洛云裳算账去。
也正因如此,他看到了那个在客栈门口徘徊良久,却迟迟没有进去的佳女子,瞬间就感觉春天来临。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那女子光滑得找不到一丝细纹的手臂,笑得无比灿烂,恍若阳光。
“娘子,你总算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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