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与胡文杰是一面之缘,但洛长歌对他映像颇深,只有他,才会脸不红心不跳的一声又一声的叫她娘子。
然而洛长歌此刻没有丝毫的好心情,自然不可能热情对他,她客气一句:“胡公子好。”
胡文杰笑弯了眼睛:“娘子好。”
洛长歌微微颔首:“公子好好玩,长歌先行一步。”说着就转身打算离开。
“诶,你怎么不进去啊。”
见她要走,胡文杰觉得奇怪,拉住她询问出声:“洛云裳那丫头找你都快找疯了,你要是再不去见她,指不定她哪天就把胡府给拆了!你就行行好,让她饶了我的小命吧!少爷我可再也禁不起她折腾了!”
洛长歌双眼一亮:“她们没走?”
“废话,这不是还没找到你么!”还没等洛长歌同意,胡文杰就拉着她的手冲进了客栈,“在这外面干站着也不是事儿啊,你还是先跟我进去吧!”
无故失踪两月,她要如何解释?
洛长歌本想阻止,但想要见到云裳他们的欲望无比强烈,以至于她放弃挣扎,乖乖的任由胡文杰拉着。
房间还是他们原先住的房间,没有变过,就连她的那一间也一直为她留着,阿枫会定期打扫。
离他们越来越近,洛长歌的心跳也越来越剧烈,若没有经历那场令人痛彻心扉的失忆,她定是每日都盼着这一天。如今心境已大不相同,但与他们的重逢,她仍旧很是期盼。
男子穿着亘古不变的白衣,站在门口望着洛长歌,眉眼带笑,想来已看见她很久。触及他几乎能柔和掉世间所有棱角的视线,洛长歌心里一阵温暖。
两个月,足以破一国城池覆一国天下,足以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旷世绝恋,也足以成就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总之,可以做太多太多的事情,也能颠覆太多。
然而商汤一人却超脱尘俗,不为时光所左右,不曾改变分毫。
“看我带谁来了。”
胡文杰亲昵的将手搭在商汤肩上,朝他开口,言辞间尽是得意:“诶,不要谢我。你知道的,本少爷向来以救助苍生为己任。不要说你崇拜我,不然我可是会骄傲的!”
商汤嘴唇微动,胡文杰满是期待的凝视着他,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夸奖自己的话。然而商汤却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洛长歌面前,惩罚似的轻弹她的额头。
“知道我等你多久了么?”
他说的是我,不是我们。
洛长歌听出了这个差别,虽然商汤也许没有别的意思,但此刻的洛长歌太过敏感,这使得她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对。
正在这时,耳畔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打破了这暧昧的气氛。
“洛长歌!你这死丫头还知道回来!”
两月过去,长歌都未曾出现过,洛云裳心里的弦越绷越紧,整日都满面愁容,垂头丧气。虽然商汤说不用寻找,但她在屋里待了会儿便再也坐不住了,正打算外出,却在开门的那一刹那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貌若天仙,身似扶柳。哪个女子会有如此风姿?只是那一眼,所有阴霾都消失不见。
是长歌,是我的长歌啊!
洛云裳厉声呵斥着,但心头却是压抑不住的喜悦。她朝洛长歌扑过去,紧紧的将她抱住,在她耳边恶狠狠的说着:“死丫头!如果不能给我个值得原谅的理由,姑奶奶铁定立马扒了你的皮!”
刀子嘴豆腐心,洛云裳一向如此。洛长歌的脖子处流淌着的温热的液体,是她的眼泪。
即便洛云裳面上看上去再坚强不过,但她毕竟是人,是女人,她也会害怕。她怕,她视为家人去珍爱的长歌会永永远远的离开她。
洛长歌一只手环住洛云裳的腰,一只手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小孩子。她贴着她的脸,轻声耳语着:“别哭了笨蛋,你是想要用这副鬼样子出去吓小孩子么?我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会再离开。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拥了许久,洛云裳忽然推开洛长歌,一拳打在她的肩上,疼得她直皱眉头。就在她不明所以的时候,洛云裳破涕而笑,洛长歌愣了一两秒,也跟着她一起笑了。
她说,这是惩罚。
洛长歌知道,洛云裳是在给自己一个理由,一个原谅她一声不吭就丢下她的理由。那么任性那么幼稚的云裳,却是真的很努力的在保护着她们的感情。
夜已深露已重,洛长歌却没有睡意,独自爬上房顶,抬头望着皎皎明月,满目悲凉。她是个很矛盾的人,明明最怕寂寞,却总喜欢一个人从夜深待到天明。
“你在想什么?”
耳畔忽然传来声音,洛长歌惊得转头看去,商汤正温柔看她。一模一样的眉眼,勾起了洛长歌心里最深处的相思及眷念。
她差一点点就错认了,可是她明白,那人躲她还来不及,又怎会来?
许是想事情想得太过出神,以至于商汤已经坐在她身边,她都不曾察觉。洛长歌不自然的捋了捋额前的的碎发,避开了商汤的视线:“原来是你啊。我没事,不过有些睡不着,所以便来这里吹吹风,坐坐。”
“我想,现在恐怕不是适合吹风的时候。”
夜越来越凉了,夜风不说刺骨,也算冻人。
在雪华山待久了,把脑子都给冻坏了,居然连说谎都不会了。洛长歌摇了摇头,没有辩解什么。
商汤何其聪明,怎会看不出洛长歌的怪异?她如此乐观豁达的性子,眼里几时出现过哀伤这种东西?想来定是这些日子经历了些什么。她现在,急需安慰。
“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么?”商汤的笑容温和如初,“我自认为会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原本神色躲闪的洛长歌这时忽然转过头,直直的望进了商汤的眸子。若是寻常的人,定会被她看得心里发虚。可是,他是商汤。他像哥哥般宠溺的抚摸着洛长歌的发丝,轻声询问:“怎么了,看我做什么?”
洛长歌摇摇头,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沉默许久,洛长歌出声打破了这个僵局:“你们,找了我很久么?”
“也没多久,大约有一个月,可却还是没有得到有关你的任何消息,我便让他们不用找了。”商汤说着,话语平淡。
洛长歌却因此瞪大了眼睛,虽然他和商汤相识不久,但他这么做,她却还是有一种抛弃的感觉:“为什么?”像是质问,像是委屈。
洛长歌鼻子酸酸的,强忍着汹涌的泪意,原来,他们都选择了放弃我!
看她那一副饱受苦楚还故作坚强模样,商汤就痛如钻心。他最看不得她伤心,急忙解释:“不找你,不是你在我们心里不重要,相反,是很重要。”
洛长歌没想到他会给出这个答案,眼含泪花的望着他,面上尽是不解和询问。
商汤别开头不再看她,或许这些话,他早就该对她说了:“对不起,这一次,是我任性了。我不知道你离开的原因,我怕,你是怕我们成为你的负担。
所以后来,我不敢去找你,我怕找到你后,你却不愿意跟我走。所以,我选择了等待。如果你回来自然是好的,如果没有,我也能日复一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路太长,你还没有找到家的方向。
总之,你一定会回来。”
“商汤,你……”
洛长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是由于这个原因。不由的惊呼出声,却又被商汤打断:“乐央,我还没有说完。”
他的眼睛似无际深海,叫世人都甘愿沉溺其中,洛长歌也不得不被他眼眸里溢满的温柔所蛊惑。他入她眼,却成了另一个人的音容笑貌。
此刻的洛长歌不禁以为,眼前之人,就是她心中所爱。
人心隔肚皮,商汤自是不明白洛长歌心中所想,定定的看着她,像是怎么也看不够。半晌,复又说到:“你没回来,我不会去找你,但我会一直在此等待。一个月,一年,十年,我都不会离开。
你笨,所以你迷路,但不会迷一辈子。到时头发花白,我也会杵着拐杖等着你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回家。乐央,人都是失去后才知道珍惜,我从不知道,原来你……”
就皮相来看,他们二人的确叫人看不出分别,但他就是商汤,不是他,不是。
洛长歌一下清醒过来,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愿将商汤的话听进去,自顾自的说着:“对不起,商汤,离开的这两月,我的心已经被别人占满,再也容不下别的人。我……我……”
商汤愣了许久,只见他含笑掰开洛长歌堵住耳朵的手,再次轻弹她的额头:“傻姑娘,你在想什么呢?你不会以为我对你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吧?我是你的表哥,一直将你当作妹妹看待,我答应过你父皇会好好的照顾你。”
“我……对不起。”
洛长歌面色有些尴尬,我刚刚那样定是很傻到极点了吧!商汤不过是对我好了点,就被我误以为是喜欢我,他会觉得我很可笑么?
洛长歌颓废的笑了笑,我没那么好,所以不是谁都会喜欢我,更何况,还是那样如星辰般耀眼的男子。
商汤将外衫搭在洛长歌的肩上便站起身来,将手伸到她面前:“没事。更深露重,还是早些回房间睡觉去吧。”
洛长歌抬头看他一眼,心里暗暗说了声谢谢,便将手放在了他宽大且温暖的掌心。
洛长歌有一个习惯,在寂静的小道上,她总是会走在最后面。如果能够看到前面行人的背影,她就会觉得很安心。
这是洛云裳都不知道的小怪癖,然而,商汤却发现了。此刻,他走在洛长歌的身前,虽期间不曾回头,却能够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
他,总是这么贴心。
商汤的确是个很美好的男子呢。
洛长歌心里这样想着,居然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商汤,你可能不知道,我曾经喜欢过你……”
话音刚落,她连忙捂住了嘴,却已经迟了。那声音虽不大,但在这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的夜里也算不小,洛长歌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身前的男子。
出乎意料的是,商汤好似没有听到,自顾自的朝前走着。洛长歌心中的石头总算放下,放松的呼了口气,又加快脚步,跟上了商汤的步伐。
和商汤谈过之后,洛长歌心里轻松许多,那夜,睡得甚为香甜。
她不知,因为她的一句话,商汤被搅得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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