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一大队人马,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小云惊吓不轻,高春鸿看似不经意的在她背上轻拍了几下,不知道是为了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她抬起头看向黑衣男子,目光有些凌厉,像是想要将他看透:“你这是什么意思?”
黑衣男子下颚微抬,脸上还是亘古不变的笑容,十指交叉着,尾指上黑色的骷髅头戒指反射着诡异的光芒。若不是见识过刚才的场面,任谁也会觉得他不过是个普通的贵族公子,定会为之倾倒。
他脸上没有被质问的怒气,淡淡开口:“高小姐,我这可是在帮你。”
“帮我?”高春鸿恨不得将眼前这理直气壮的说帮她的男人打上一顿,“我倒不知道你杀我仆人误我成亲的良辰是帮我!”
其实,高春鸿很怕。眼前之人,绝非善类,说不定,下一刻他便会取了她的性命。她挺怕死的,因为死了,就再也见不到洛离了。他真的是个傻子,只知道爱他的漂亮师姐,却从来都不知道爱他自己。
高春鸿苦笑着摇了摇头,洛离,我若死了,便没有人来爱你了。
高春鸿深吸了一口气,盛气凌人的看着黑衣男子。她有直觉,对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人他定不会心慈手软。相反,她如今这副模样说不定还能够引起他的兴趣,从而饶她一命。
黑衣男子的眼里带着玩味的笑意:“作为一个即将出嫁的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男人搂搂抱抱。以一个帝王的尊严,高小姐,你认为你还能保住你的项上人头?
而且,貌似也不过是高小姐一、厢、情、愿。”
黑衣男子故意将最后四个字咬得重一些,高春鸿脸色煞白,顿时没了神采,如同病入膏肓的垂死之人。
见她这模样,黑衣男子也没有怜香惜玉,复又说到:“高小姐就这么自信这些奴才会将今日的事忘得干干净净,只字不提?莫要忘了,这里面可还有北昭皇帝的人!”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
“没错。”黑衣男子表情淡淡,就像说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话,“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那高小姐,你说我是不是在帮你?”
男子笑得邪气,高春鸿闭上眼睛不再看他,生怕被他蛊惑心智。她悠悠开口:“为什么要帮我?”
黑衣男子笑意更大:“自然是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对我来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高春鸿皱起眉头:“敌人?”
黑衣男子含笑看着她,嘴唇微启,缓缓吐出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名字:“洛、离。”
高春鸿满脸尽是惊讶:“洛离?他哪里得罪了你?!”
黑衣男子下意识的抬手,轻轻触了触右边脸颊。脸上笑意渐敛,眸子里冰冷如霜:“打听太多,不是聪明人该干的事情的所以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恨不恨他?”
恨?由爱生恨么?
听了这话,高春鸿瞪大凤目,脸上的肌肉随着紧咬的牙龈而抖动:“怎么会不会?!我对他一往而情深,他负我不说,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我丢脸!我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千、刀、万、剐!”
对不起洛离,我想活着。
“啪啪啪!”黑衣男子忽然拍起手来,“高小姐说的真是好啊。”
可他那副模样,哪里有半点认真,明明是将她的话当作玩笑。高春鸿手心沁出薄汗,她紧紧的握着拳头,好看的眉头皱起:“你不相信我?”
黑衣男子忽然起身,在这狭小的车厢里,他根本直不起身子,只得弯着腰向高春鸿走去。投下的阴影,给了她极大的心理压力。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小步朝身后挪动着,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未曾想被扔进马车的小云一动不动的蹲在原地,后退的高春鸿被她绊住,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后脑勺与车厢相撞,疼得她呲牙咧嘴,但她也不敢懈怠,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黑衣男子。而受了惊吓的小云则缩成了一团,自己抱着自己低声啜泣着。
“高小姐,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呢?”黑衣男子笑得神秘,忽然朝高春鸿倾身,向她伸出了右手,“对于盟友,我向来是友好相待。若对敌人,想必我不说,高小姐也能明白。合作愉快?”
这是**裸的威胁!
高春鸿颇为气愤,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她将手放在了黑衣男子的大掌里,借着他的力道起身:“合作愉快。”
刚才明明看到遍地都是尸体,那些接亲的、送亲的就剩下小云一人。然而等高春鸿再拉开车帘的时候,那些个人却又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若没有地上黑红色的血迹,高春鸿定会认为是诈尸。异种人已换上了死去之人的衣服,脸上也做了变动,所以容貌才会一模一样。若是眼眸中淡绿色的荧光能够完全掩饰住,那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这世上什么易容术能够高超到如此地步,连毛孔和汗毛都做得如此逼真?
高春鸿笼在宽大袖袍中的手紧了紧,那才不是什么易容术,那是从人身上生生扒下来的人脸!!
那些人看着高春鸿吞咽着唾沫,毫不掩饰想要将她一口吞下去的欲望。而那泛着阴森的绿光的眸子更是看得高春鸿毛骨悚然,冷汗直流,她惊恐的喘着粗气关上了帘子。
而那黑衣男子虽然可怖,但也知道男女有别的道理。况且,她还即将嫁做人妇,所以他不便待在这里,便下了马车上了另一辆。这方圆十里都没有集市,也不知他这么快是从哪里弄来的。
如此神通,果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
高春鸿将啼哭不止的小云敲晕放在了车厢中的软垫上。这世上有种药,叫做“忘忧”,可以忘却她所有不愿意想起的事情。黑衣男子给了她一颗,或许,是想让她忘记那血腥的吃人的一幕。可是她却给小云喂下了。
她,不能连累她。
熟睡的小云已恢复平静,五官都舒展来来。虽然脸上还挂着大大小小的泪珠,但就表情来看,像是睡得很香甜。看着她的睡颜,高春鸿只觉心中一阵苦涩。
看来,是个好梦。
“小云,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么?”高春鸿理了理小云的衣服,又将她凌乱的头发别到而后,沉声说着,“你虽然是个丫鬟,整日都得为生计而奔波劳顿,为填饱肚子而忧愁。但起码,你是自由的,你可以自己选择你想要过的生活。
人人都知道我爹是深受南湘皇帝器重的丞相,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而我娘年轻美貌,温婉大方,家中就我一根独苗,也没有兄弟姐妹与我争宠。所以,我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生。
从小到大,他们舍不得骂我,舍不得打我,却要我如一般女子一样学习《女戒》,女红。即使我知道心中真正想要的是练就还是武功,步入无拘无束的江湖,能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女侠。
所以我从小就跟他们对着干。让我学跳舞我便学得很烂很烂,烂到他们叹息着放弃这个想法。哪怕,其实我很喜欢舞蹈。
我就是不想要别人左右我的人生,我喜欢那种将自己的命运握在手里的感觉。可是我还是没有赢,所以我搭上了自己的婚姻自己的爱情。也许,那也是后半生的幸福。
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你真的很幸福。”
撇下高春鸿,洛离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他是性子冷,但不是真是冰渣子,他也有心,他也会感动。洛长歌待他最好,而高春鸿,却是将他看得最重。
他只觉天空都跟他的心情一般,雾蒙蒙的。
“这儿呢!”
隔了老远洛云裳便瞧见了洛离,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生怕他走错了,朝他大力的摆动手臂,洛离赶紧小跑几步来到他们的跟前。
洛云裳忍不住抱怨:“洛离小师弟,你怎么跟乌龟似的,回了趟客栈就用了这么久。我等到黄花菜儿都凉了!怎么着,东西找到了么?”
“嗯?”洛离有些失神,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哦……东西,我回去时已经没有了,想来是店小二清理房间的时候丢掉了吧。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洛离不知道,说这话的同时,他下意识的看了洛长歌一眼。而面对他漏洞百出的话,连一向神经大条的洛云裳都忍不住抱怨,“不重要你还这么大老远的赶回去拿,你是真当师姐我是傻的么?”
“我……”洛离想要辩解,嘴巴张了张,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商汤看他一副欲言又止,极其尴尬的模样,好心出言解围:“天已经晚了,若还不出发,恐怕就要露宿荒野了。你们俩还在聊什么呢?”
商汤这么一说,洛云裳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蚂蚁蟑螂爬了她一脸,猫儿大小的老鼠放肆的啃着她的剪指甲,而豺狼虎豹正虎视眈眈的望着她的画面。
只见她打了个哆嗦,一副吃了夜香的表情。“姑奶奶才不要跟野兽同眠!快走快走!”说着便快速拿起了自己的包袱,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麻烦解决了,洛离朝商汤看去。商汤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微微勾起唇角向他点头,然而洛离的目光却始终冰冷如霜。商汤也不在意,礼貌的对他笑了一下,便将视线转移到了洛长歌身上,与她谈笑风生。
洛离也不再看他,十指紧握成了拳头。
就在几人打算朝着北昭的方向而去的时候,身后居然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引得他们好奇的回头看去。
喜乐绕耳,只见庞大的送亲队伍慢速而来。然而,不管是轿夫还是喜婆脸上都是冰冷的表情,丝毫没有笑意。给成婚的喜悦添加了几抹诡异。
洛离眉头皱起。按这行轿的速度,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就赶了上来?莫不是,高姑娘想要挽留我?
洛离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他,真的不忍心再拒绝了。
然而喜轿却是与他们擦身而过,往北昭的方向而去,洛离眯着眼睛,将视线放在第二辆轿子上。我去时明明就只有花轿,而这又是哪里多出来的?
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时,车窗上的帘子被从里掀开,洛离正好与乘轿之人的视线相撞。黑衣男子看似不经意的摸了摸自己的右脸,对他意味深长的笑着。仅仅片刻,便又放下车帘,与送亲队伍一起消失在路的尽头。
徒留下,脸色惨白的洛离。
“洛离,你怎么了?”本已走出几步,却发现洛离不知去向,一回头,却见他还站在分叉路口发呆。洛长歌连忙回来叫他。
洛离恢复神智,不复平常的淡定冷静,猛地抓住了洛长歌的袖子,额上也满是冷汗,脸上的表情竟是恐惧与惊吓。
“长歌,我们去东荒,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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