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凌天顺着洛长歌的视线看去,只见那叫做邹玉宁的孩子正眼巴巴的看着他,满脸尽是期待。他本就不是心狠之人,如此一来便也不忍心拒绝。
洛凌天停下了脚步,虽不发一言,洛长歌却已会意,不由得笑开了花。她嘴很甜:“就知道师傅待我最好了!”
她折了回去,满脸尽是欢快,一头扎在了陌姨的温暖怀抱里。陌姨动作轻柔的抚了抚她的小脸蛋,恰触到了她腮边的湿意。心疼顿时溢满眼里,就连声音中也带着水汽:“傻丫头,又不是不能见面了,哭什么。这是陌姨的家,也是你的家,有空记得多回来看看便是了。”
“嗯。”洛长歌闷闷的应了一声,可就是不肯从陌姨的怀里起来。陌姨叹了口气,扶住她的小肩膀将她推开,“长歌乖,就别撒娇了。去跟哥哥说几句话,别让师傅等急了。”
洛长歌握起小拳头揉了揉眼睛,看了眼陌姨身后的邹玉宁,又泪眼朦胧的盯着陌姨,始终没有挪动脚步。她知道,若此番走了,便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给了她娘亲般的温暖与慈爱的女子了。
她,还想再多看看她。
然而,陌姨却是一狠心,转过身去不再看她。洛长歌没有办法,只得念念不舍的看了她一眼,便朝邹玉宁走了过去。
她不知,在陌姨转身的那一刻,泪水放肆流淌着,模糊了她精致的妆容。一旁的邹明堂见爱妻如此,眸子又黯淡几分。对于这个乖巧可爱又让人心疼的丫头,他也是不舍,只可惜,她却是那人的徒弟。
邹明堂将妻子搂在怀里,让她依靠在自己宽厚的胸膛之上,他将她的柔夷包裹于大掌之中,向她传递着掌心的温度,给予她安慰。他俯身在陌娘耳畔,轻声耳语着:“陌娘别伤心了,若这孩子与我们有缘,便会再回来的。”
陌娘回握着他,默默不语,湿了他胸前衣襟一片。
洛长歌走了几步便停在了邹玉宁面前,她鼻子酸酸的,感觉有好多话堵在喉咙上,却不知道要怎样说出来。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邹玉宁忽然张开手臂抱住了她。
十三岁的邹玉宁,已经长成了一个少年,或许过不了多久,他就能比邹名堂还要高。和他相比,洛长歌就是个矮冬瓜,她的脸,完完全全埋在了他的胸口。邹玉宁将下颚抵在她的头顶,十指在她的身后相扣,像是再也不打算放开。
“小歌,不要走。”
他在祈求。
虽然他相貌出众,家世优越,但他心性单纯烂漫,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傻子。洛长歌,虽他不是他第一个朋友,却是如今还能拥有的唯一一个。
若连她也走了,他就真真正正是孤单一人了。
洛长歌也伸出小手环住他的腰:“玉宁哥哥,我离家这么久了,得随师傅回去了。你要和陌姨邹叔在玉锦城等我,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然而邹玉宁却没有放开的意思,依然紧紧的抱着她。陌姨不忍,喝他一声:“宁儿,放开。”
邹玉宁嘶吼着,两眼红透,模样如野兽一般:“不放!”
因为幼年的种种,洛长歌的心性比一般的同龄孩子要成熟许多。面临这样的离别时刻,她倒像是个大人,轻拍着邹玉宁的背,柔声安慰他:“玉宁哥哥要听陌姨的话,不可以任性知不知道。你不是说想要做救世济民的大侠么?师傅的武功很厉害的,你跟着他学武一定会成大侠的。所以我们拉勾勾,你一定要来青鸾找我,我会一直等你的。”
看着洛长歌伸出的胖乎乎的小手,邹玉宁横着一擦眼泪,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手送了上去,与她尾指相缠,拇指相贴,像是在进行神圣的法事。
最后,洛长歌跟着洛凌天走了,一直都没敢回头。
想歪的洛云裳脸红得跟苹果似的,随便找了个理由便逃了出去。偌大的客栈客房里就又剩下洛长歌和邹玉宁二人大眼瞪小眼。
对于眼前的邹玉宁,洛长歌是越看越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绕着他一圈圈的转着,眼里尽是探究。
邹玉宁被她看得背后一阵冷汗,他边搓着手臂一边含笑打趣:“我怎么觉得你这个模样像是想要在我身上看出个洞来。我就好看得让你这么欲罢不能了么?”
话音刚落,一张美颜放大眼前,洛长歌满脸都是严肃和认真:“你这些年是吃什么长大的?”
邹玉宁玩笑到:“自然是家中的大米饭。”
看他笑得这么开怀,洛长歌忍不住伸出了“魔爪”。她毫不客气的捏在了邹玉宁的脸上:“我记得当初离开的时候你不长这样啊。虽然已经过去了八年,但那时你都十三了,按理说相貌不该改变如此之大啊。虽然你现在这样也算是个俊秀无双的翩翩公子,但你当年的小模样可要招人疼多了。”
谁知道邹玉宁却忽然一脸哀怨的看着她:“果然,你一直都没有用心在看我。不过你倒是和小时候一样绝色倾城。”
洛长歌被他的话咽住,无言以对。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没脸没皮的与他玩笑:“这些真相什么的放在心里就好,千万不要说出来。知道得太多,可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自从身边多了胡文杰这个活宝,洛长歌也不自觉的跟着他自大臭美起来。
听她这话,邹玉宁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洛长歌极为不爽的瞥了他一眼:“差不多就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故意岔开话题,都给我老实交代。
我曾经去玉锦城找过你,为什么当地人都说邹家在八年前就已经搬走?你的性子又为什么转变如此之大?还有陌姨和邹叔,他们二老可否安好?你……”
邹玉宁忽然拉住洛长歌的手臂,一个转身,便将她压在了自己刚才坐的地方。而他的手,正稳稳的堵在她的樱唇上,洛长歌瞪大凤目恶狠狠的看着他,像是在警告。
八年不见,没想到他的武艺竟已如此高超。想来,他也实现了他的大侠梦吧。
真好。
这么想着,洛长歌不由会心一笑。邹玉宁却是没有放开手,反而是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耳朵:“话可真多,吵得我耳朵疼。
你都可以回你的青鸾,我为什么不可以回我的老家?而且我的性格变了很多么?我倒是觉得我一直都是这样。至于你的陌姨邹叔,他们夫妻舍了玉锦城的生意,去乡下教书了。虽然一月也拿不到多少钱,日子过得倒还算是平淡清闲。
怎么,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邹玉宁终于放开了捂在洛长歌唇上的手,朝她露出了八颗牙的标准笑容。见他这副得瑟的模样,洛长歌气得踢了他一脚:“小时候倒还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让着我,现在都已弱冠了,却是学会欺负我了!”
洛长歌倒是没想到,几年的时间,邹玉宁这呆小子竟也能学坏了!
邹玉宁一脸无辜:“哪有。”
“怎么没有?”虽然如今已经出落成了世人都为之倾倒的绝色女子,但洛长歌还是如八年前和邹玉宁说话一样,孩子气十足,“亏我还叫了你大半个月的哥哥呢,你就这么欺负我?!等我见到陌姨的面,定要向她告你一状!”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怪异,邹玉宁阴阳怪气的说着:“你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洛长歌也没有多想,只当他是与她说笑。不由得秀眉一挑,言语间尽是得意:“怎么,你以为可以拦得住我么?也许你这几年武功大成,别的我可不敢说,但这轻功,你可还真不一定比得上我。”
“哦?”邹玉宁像是起了兴质,“小歌,有没有人告诉你,话不可说得太满,得给自己留有余地。凡事要比一比,才能见分晓。要不,就比比?”
“好。”
话音落下,房间里已没了洛长歌的影子。面对这丫头耍赖的本领,邹玉宁不禁抚额摇了摇头,耽搁片刻后方才追了出去。
本以为可以甩他很远,却未曾想邹玉宁很快便追了上来。而且瞧他那不紧不慢,漫不经心的模样,像是轻轻松松就能将她追上,却是在故意逗她玩儿。
洛长歌心高气傲,再加上这轻功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若输给了他,怎么会好意思?此时的洛长歌就像是个孩子,而她和邹玉宁此时的比试,更像是在争夺心爱的玩具。
洛长歌加快了脚下的速度,邹玉宁一直紧紧跟随在她身后,而且一直控制在距她恰好十尺的位置。这让洛长歌又气又急,想尽办法想要将他甩掉。可邹玉宁却是像牛皮糖一样黏住了她,怎么扔都扔不掉。
两人就这样追逐了许久,又回到了客栈的后院。邹玉宁像是玩腻了,改变了“只守不攻”的战略,几下便闪身贴在了洛长歌的身后。他缓缓伸出手,在手指要触到洛长歌衣裳的那一刻,洛长歌以为自己输了。忽然,有一个身影飞快的从眼前闪过,接着,耳旁便传来了利器刺破血肉的声音。
血,溅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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