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你不配拥有感情

“阿嚏！”洛长歌揉了揉红红的鼻子，忽而又一脸享受的表情，“总算打出来了，可难受死我了。”

见她又流出鼻涕，洛云裳终于按耐不住的站起身来，满脸皆是怒气：“洛卿都这么大人了，做事还这么不知分寸，害得你难受了这么久。不行，我得去找他理论理论才是！”

“得了吧。”洛长歌拉住洛云裳的手臂，手上稍稍用力便将她拉得又坐回了原地，“我们当初欺负他欺负少了么？虽然只是想逗逗他，但终归还是惹得他不高兴了。现在这顶多算是自食其果。”

“哼。”洛云裳冷哼一声，“他这个小人！亏他还是师兄呢，最好别碰到我！”

“云裳师姐，算了吧。”看着洛云裳这摩拳擦掌，欲要将洛卿剥皮抽筋的模样，洛离好心提醒，“他这不是也受到惩罚了么？五十册书，也不是花个一天两天就能背完的。”

“那是他活该。”

洛云裳脸上的怒气总算是缓和了下来，但心中那团火气，却是怎么也扑熄不了。不由得愤愤道：“凭什么长歌要背一百册，而他才背五十册？师傅这分明就是不公平，怎么可以因为他是男子就偏袒他？！”

洛凌天是洛云裳的爹爹，可在练功之时，他却从不许她这般叫他。起初，洛云裳还乖乖照做，可日子久了，这丫头心性单纯想不明白，不由的心生怨气，人前人后都未再称呼他是爹爹。

洛凌天待洛云裳较为冷淡，从不多加关怀。洛云裳也曾以为他是生性薄凉之人，但洛凌天待其他弟子却是极好，完全称得上是个好师傅。为此，洛云裳气过也哭过，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洛凌天重男轻女。

“好了啦，好云裳，不气了。”洛长歌抱住洛云裳的肩膀，双手摩挲着。见这个丫头为她的事情如此生气，洛长歌笑得很是满足，“这不是因为我自己偷懒么，说到底，还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忽然用双手撑着脸，两眼巴巴的瞧着初生的太阳，满脸都是向往：“若是能在院子里建造个迷宫该多好。这样我就可以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就算还是会受到惩罚，起码还是睡饱了不是。总的算来，还是不亏。”

洛离被那明媚的笑容晃了眼，若能看她笑上一辈子，即使再不能沐浴阳光，也不会感到恐惧的吧。他注视着洛长歌，目光柔和，眼睛一眨不眨。

洛离本能的开口：“若将来我有能力，定建一座迷宫送你。”

“啊？”

洛长歌瞪大了眼睛，微张着红唇，一副很是吃惊的模样。而后，她捏了捏洛离的脸，笑得很是欢畅：“师姐我不过是玩笑罢了，你竟是当真了。不得不说，小师弟你可真是可爱！”

作为一个已可婚嫁的男子，被比自己小上许多的女子说作可爱，还是十分难为情的。但洛离表现出的不是羞愤，而是脸颊红了个通透，更像是女儿家的娇羞。

洛长歌岂是“善良”之辈，见他如此，反而起了兴致，再次出语打趣：“傻子，师姐我是个路痴，这可是全青鸾都知道的事情。若是你真给我建了个迷宫，那我定会把自己弄丢的。你就忍心师姐我有家不能回么？”

洛离作出一副很是苦恼的模样。沉思良久，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可记得去我住的院子的路？”

“废话。”洛长歌一脸不满，“虽然丢了几次，但好歹也走了五六年了吧。你真当师姐我是傻的么？”

“自然不是。”怕她生气，洛离连忙解释，“你可记牢了，从你的屋子到我的屋子的路便是迷宫的正确通道。”

“小师弟，你是说真的么？”洛长歌方才惊觉洛离没有与她说笑，不确定的询问着。看到洛离轻点着头时，高兴得一把将他抱住，“洛离，师姐最喜欢你了！到时候我在院子里给你设一个屋子，让你也可以跟我一起躲避师傅，你说好不好？”

“好。”看她笑得这般开心，洛离的心情也不自觉的愉悦起来，傻傻的应着。他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抬起手，颤颤巍巍，想要紧搂住她。

洛长歌却正好放开他，扑到了洛云裳的怀里，不挺的用脸蹭着她的衣服，像只向主人撒娇的小狗：“瞧瞧小师弟待我多好，看你人品不好吧！”

瞧着洛长歌这得瑟的模样，洛云裳眼里尽是不屑，用食指低着她的额头让她远离自己：“起开，姑奶奶跟你说正事呢，你就扯这事儿上来了。你说说，这是重点么？”

“这怎么就不是重点了！”洛长歌不乐意了，忽而转头看向洛离，笑容灿烂，“师弟你说是吧。”

洛离听话的点了点头，洛长歌笑意更深：“你不能反悔哦，师姐我可是会好好记着的哟！”

洛离再次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脸上表情郑重。就像是，在承诺着沧海桑田，海枯石烂般的誓言。

洛长歌心上一阵疼痛，这一刻，她好似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跟我来，我知道这迷宫怎么走。”洛长歌喘着粗气，语速很快，像是能把自己给急死。

然而她的话，在其他几人看来，却不是那么可信。

洛长歌那模样，仿佛已准备好随时冲出去。洛云裳笑着拉住她的手，弹了下她的额头，打趣着：“得了吧你，你可是我们这儿最大的路痴！”

洛长歌语速快得几乎要将舌头给咬掉了：“这次是真的，你信我！”

头脑简单的洛云裳没有发现洛长歌的不对劲，只见她笑着摇摇头：“姑奶奶才不信你。”

“你难不成以为我在同你说笑？”洛长歌只觉无力，“现在哪里是说笑的时候！洛离，我们得尽快找到洛离！”

“装得可真像。”洛云裳笃定洛长歌是在缓和气氛，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若你带路，就永远都别想找到洛离了。快别添乱了，蹲着歇会儿吧。”

永远别想找到洛离！

洛长歌被刺激的不轻，猛地甩开了洛云裳的手，眸子一片血色。后者不防，被她甩得后退几步，还未等她稳住身形，洛长歌的控诉和指责便噼里啪啦向她砸来。

洛长歌嘶声怒吼着：“一直以来我都是孤身一人，比不得你这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我活该忍着受着你那身臭毛病！你从来都不懂得体贴我，从来都不会问问我有多累！但洛离不一样，他将我捧在掌心，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都会想着念着我。”

这没来由的夹杂着怒火话听得洛云裳脸色一白，她费力的张了张嘴：“狐狸，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你还不明白么？”洛长歌冷笑一声，表情冷酷到残忍，“对你来说，洛离不过是师弟，你当然可以不在意！但是我不行。因为他对我来说，是家人，是可以为之赌上性命的家人！

我总算是知道师傅为何对你不理不睬了。因为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拥、有、感、情！”

洛长歌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陌生人，洛云裳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神色茫然，无辜的眼神直看得人心疼。她面色惨白，蒙着雾气的眸子里夹杂了很多东西，有震惊，还有受伤。她只觉蓦然失去了支撑，脚跟一软，朝地上倒去。

暮兰城连忙伸手托住洛云裳下坠的身子。他一手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护在怀里，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抚慰着她的不安。后者抬头看着他的侧脸，眼圈红红，眼中波光荡漾。

他不该，不该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伴她左右。明明已下定决心想要忘记，如今，该如何恨得下心？

暮兰城拧着眉，不认同的说着：“长歌，我知道你牵挂着洛离，心中很不是滋味。但你迁怒于云裳，却是真的过分了？”

洛云裳这丫头生来乐观，碰上开心事便整日都是乐呵呵的，如若不高兴，也不过是扁嘴抱怨两句。也不是说没有流泪过，遇上感动之事这丫头便会哭得很是畅快，但泪水流干后，便会立马恢复没心没肺的模样。这样伤心至极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

想来，这一下被伤得很深吧。暮兰城叹了口气，毕竟，是被在乎的人如此对待啊！

“过分？”

此时的洛长歌已什么都听不进去，又接着对暮兰城争锋相对：“大师兄你也觉得过分么？可你们在这里闲聊说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洛离正孤零零的待在一个角落等我们去找他呢？他也会孤单，也会害怕啊！在大师兄看来，洛离也是可有可无的么？可洛离却是将大师兄视作兄长，视作人生道路上的指路人呢！

他尊你，敬你，你就如此对他？大师兄，难道这就不过分了么？！”

洛长歌这不可理喻的模样，连一直与洛云裳作对的胡文杰见了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还未等暮兰城说话，他便抢先一步开口：“洛长歌，我说你是吃了炸药了么？还是成了得了病的疯狗，见人就咬！”

“闭嘴！”

洛长歌猛地回头，睁大怒眼瞪着他，直瞪得胡文杰呼吸一滞。她笑得讽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先前不是口口声声的叫着我娘子么，如今恋上了阿枫便视我如草芥了么？果然，最凉不过人心！”

我错了么？没有。错的是他们！可是他们为什么都要指责我？为什么？

洛长歌忽然好想洛离。好想那个她犯下一切错事都会无条件的包容她，用那瘦弱的肩膀为她承担的洛离，好想那个明明才大她几岁，却如爹爹一样宠爱她的洛离……

胡文杰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得沉默。毕竟，她说得是事实。

阿枫皱着眉头，望着洛长歌，目光担忧。微启红唇，像是想要劝解：“殿下……”只轻轻唤了一声，话便被洛长歌截了过去。

“还有你，阿枫。”洛长歌笑容诡异，明明顶着一张仙子的容颜，此时却更像是十八层地狱中逃窜而出的恶鬼，“是，你是温柔，你是细心，你是无可挑剔。可是在我看来，你却是虚假到让我恶心！明明就想与我做朋友，却一直念着什么身份悬殊，不是就在玩着欲拒还迎、欲擒故纵的把戏么？明明喜欢胡文杰还一直将他往外推，你在装什么矜持？你……”

“住嘴！”

胡文杰脖子上青筋暴起，手指攥成拳头便朝洛长歌砸了过来。他没脸没皮，所以说他什么都成。可阿枫是个姑娘家，脸皮薄，又一心为洛长歌着想。洛长歌这些话如针般尖利，若刺在她心上，她可怎么受得住？

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动手打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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