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不愿醒来的美梦

“砰！”屋外传来了巨大的响声。

不知怎的，这几日睡得很不安稳，洛长歌被惊得从床上坐起，这一睁眼，恰好逮住了偷看她睡颜的那人，不由的心安不少。

洛离像是做了亏心事被当场抓住，特别是看到洛长歌那若有所指的笑容后，表情略显尴尬。他帮她掖了掖被角：“睡吧，我出去瞧瞧。”说着，便离开了房间。

洛长歌看着他逃窜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脸上笑容更大：“阿离是不是害羞了，真可爱。”

院子里，洛云裳和胡文杰挽起袖子，不停的往烧得旺盛的烈火中添竹子，以至于时不时发出刺耳的爆裂声。两人被熏得泪眼朦胧，脸也被扬起的灰给弄花，看上去着实凄惨。

看到这样一副画面，洛离惊觉上当，立马调头想要奔回洛长歌的屋子。然而却有一人执剑，挡在了他的身前。

“大师兄，我不想跟你动手。”洛离隐隐觉得不安，若是他不回去，怕是会发生让他后悔终生的事情。

若是平时，单单是因为这句大师兄，暮兰城便绝不会做出让师弟痛苦的事情。可如今偏偏是受了小师妹洛长歌的请求，即便不愿，他却不得不去做这个恶人。

若此番长歌能助脱离苦海，即便被他怨着，那也便值了。

“总是听师傅说起，小师弟武功进步不少，很久之前便想与你切磋一番，怎奈一直都没有觅得机会。今日，你若是赢了我，我便放你过去。”

洛离心一恨，伸出右手一把锋利的宝剑便凭空出现在他的掌中：“那便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正合我意。”话音落下，暮兰城便执剑朝洛离扑了过去，与他手中的剑纠缠在一起。

起先，洛离还是有所顾忌，但暮兰城却是毫不留情，每一招每一势都击重要部位。洛离被他凌厉的剑法逼得连连后退，方才知他是认真，便也尽全力与他打了起来。

暮兰城趁躲避的空荡叹了口气，想不到洛离的武艺已与我不相上下，甚至已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势。且不说其他，光他对武学有着这么高高领悟，白白死掉着实是可惜。

打斗许久，两人都已汗流浃背，动作也都渐渐缓慢了下来，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但彼此却都为自己心中在乎的东西坚守着，势必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洛离在乎的，是洛长歌。

而暮兰城在乎的，是洛离的命。

忽然，一条白影掠过，暮兰城的兵器已被他用两指夹在其中。商汤向着洛离的肩膀拍了一掌，力道恰到好处，足以推着他的身子向前却不会伤到他。

“快走。”

昨夜商汤很早便上了床，然而翻来覆去却是怎样都睡不着。毕竟那事确实是他用错了法子，他正考虑着要不要去给洛长歌道歉时，门外便响起了脚步声。

他向来观察细致入微，与他碰上一两次，那人的脚步声他便能记得清清楚楚，就连呼吸的快慢深浅他都能记得分毫不差。而如今这脚步声实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商汤阖上了眼睛，实则侧耳倾听着窗外的动静。忽的，一股奇异的香气笼罩在他的周围，对于洛长歌，他没有防备，便将那香气吸了进去。当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却是已经晚了。

那丫头竟是给他下了迷香！

商汤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他甩掉守门的阿枫去每一个房间查看，却都是空空如也，院子里传来的打斗声更是让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赶到的时候却发现缠打在一起的竟是暮兰城和洛离师兄弟，然而看他们那副模样，着实不像是和气的切磋。洛云裳和胡文杰看上去有些狼狈，站在一旁紧张的注视着两人的“战况”。

商汤寻了个遍，却是没有找到洛长歌的身影。他总觉得，她会做出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自甘堕落，他却是不许！

洛离施展轻功离开，期间回头一次，他看着商汤，报以感激一笑。看着消失不见的身影，胡文杰不由得心生怒气，狠狠踹在了刚才扔进火里的竹节上。顿时火花四溅，烫坏了他的鞋面，他看着商汤，愤愤然道：“这下可好了，都白忙活了！”

洛云裳也皱起了眉头，略带指责的语气：“商大哥，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若是洛离出了什么事情，即便打不过你，我这个做师姐的也定会跟你拼命！”

暮兰城把剑从他指间抽回，默叹一口气。

这又是何必？

然而对于他俩的话，商汤却是充耳不闻，视线一直流连在洛离消失的那个方向，笑容浅淡。

人的一生难得遇上一场肯用生命去成就的风月之事，我不知这么做是对是错，我只知道，这便是你的幸福。洛离，我为你担上了这个骂名，你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砰！”门被外力打开，带来的风极其迅猛，吹得床幔迎风而舞。洛长歌还未睡熟，以为是洛离回来，便连忙爬起笑脸相迎。然而却在看到站在门口的那人时，迷人的笑容却是僵在了脸上。

那人背光而站，以至于洛长歌只能看到她脸部模糊的轮廓，但却让她觉得，这个人该是这世界上她最熟悉的。

那人身材曼妙，玲珑有致，随意束起的青丝伴着微风而舞。而她那一袭红衣，更是近乎妩媚妖娆，但却又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轻佻。

那女子一步一步的朝洛长歌走进，她只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压住，压抑得几乎不能喘息。她潜意识中便将那女子看做了危险人物，直觉告诉她应该逃开，她却是好奇的待在原地，想要将她的真面目看清。

本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却还是被吓得目瞪口呆。

那女子，竟与她生得同一张面孔！

洛长歌心中满满都是疑惑，然而还未等她发问，那女子却不知从哪里弄出一把剑，狠狠的朝她刺了过来。洛长歌惊讶之于，险险避开，一扭头却又见那女子执剑猛击过来。

洛长歌不停闪躲着，那女子未能伤她分毫，却是也不放弃。一人攻，一人躲，如此循环，两人都香汗淋漓。

忽然，那女子的剑脱手而出，直直朝她飞来，洛长歌暗笑她没有新意，打算去躲，然而女子却在她眨眼的瞬间便移动到了她的身旁，截住了她的退路。

洛长歌来不及惊叹，下意识的朝后一退，却又撞上了飞驰而来的利剑。光芒都聚集在锋刃之上，十分刺眼，而它的目标，也正是洛长歌灵动而明亮的左眼。

明明很怕，洛长歌却倔强的没有闭上眼睛。

她只觉得眼前是血红的一片，她以为从今以后便只能用一只眼睛看山清水秀，然而，她却是没有感觉到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她努力让自己的心情恢复平静，眼前模糊的景象也都变得清晰。

她眼前的确实是血，却不是她的。

“阿离。”洛长歌看着洛离被剑锋刺得鲜血长流的掌心不由的惊呼出声。

洛离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势，他在意的，是她的安慰：“长歌，可有受伤？”

洛长歌根本没有心思回答，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不断涌血的伤口上。她将他的手小心的捧在手里，嘟嘴轻轻吹着，像是想要以此来减轻他的伤痛，美丽的凤眸中流光波动，满满皆是心疼。

冷眼旁观这郎情妾意的一双人，红衣女子只觉讽刺，被无视的她缓缓开口：“小师弟，这里可是有两个洛长歌，不知你问的是哪个？”

“两个？什么意思？”洛长歌看向洛离，满脸皆是不解，“照她这说法，难不成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我？”

“长歌，别听她胡说。”

洛离牵起洛长歌的手，给予她支撑。梦中的她，也是洛长歌，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子，他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洛离搂过洛长歌的腰本欲带她离开，她却挣扎了一下，脱离了他的怀抱。她直视洛离的眼睛，像是想要探究些什么：“阿离，告诉我。她是假的，还是我是假的？”

洛长歌是极其聪惠之人，就像这世上找不到完全相同的两片雪花一样，自然也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所以他们二人之间，定只有一个是真正的洛长歌。

刚才过招中她发现，那女子的武功，和习惯性的小动作都与她分毫不差。如今站近了还能看清，那女子爱与她一样歪着嘴笑，甚至连睫毛卷翘的弧度都完美得同她一般。

洛长歌有些怕了，怕洛离开口，说的会是她。

洛离低着头没有说话，洛长歌的心跌入了谷底：“我明白了，我是假的，对吧？”

洛离闭上了眼睛，声音低得不能再低：“是。”

“那我是什么？”

“梦中幻影。”

“竟是个幻影啊，居然连人都不是。”

洛长歌仰天长叹一声，那模样看上去像是在为自己而忧伤。然而当她低下头时，脸上的笑容却明媚不减：“阿离，有我在，你做的定是个永远都不想醒来的美梦吧。”

趁着两人晃神之际，她垫脚捧起洛离的脸，在他唇上轻轻一点，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猫：“阿离，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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