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选择的会是我。”
“嗯。”
洛长歌说得笃定,洛离也答应得痛快。红衣女子震惊得瞪大了眼睛,怒斥着:“你疯了!洛离是人,而你不过是一个幻象,你们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若四日之后他还未离开这里,他便会死!到时候这梦境也会碎裂,你也不复存在!”
洛长歌口口声声的说爱洛离,红衣女子本以为让她明白这些,她便会为洛离着想,说不定还会帮着自己一起劝他。谁知洛长歌却是透过她的眸子,在探究着。
“你爱他么?”
洛长歌的声音很轻,却如磐石击在红衣女子的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见红衣女子如她料想那般沉默,洛长歌觉得好笑:“果然,你不爱他。
也许你说得对,我只是个幻影,根本不该去奢求幸福。可是你忘了,我也是洛长歌,我跟你拥有着一样的性格。如今的我也是有血有肉,我只知道我死心塌地的爱着的阿离被你所伤,我只知道我可以给他幸福。
或许与他短暂的相守换来的是他的阳寿耗尽,但只要他愿意,我可以陪他疯到底。或许在你们看来,为了我这么一个不能算做是人的人着实不值得,但我却是如今唯一能够让他重展欢颜的人不是么?相信最能谅解我的自私的人便是你。
对不起,我不会放弃。”
虽知道她对他的在意无关情爱,但洛离还是期待着,哪怕她是为了留住他而说出一两句违心的话也好。然而她却是沉默了,虽早已料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他的心还是酸涩的疼痛着。
但还好,他是幸运的。
洛离牵起洛长歌的手,两人十指紧扣,相视而笑。
洛长歌将握着洛离的手紧了紧,霸道的说着:“阿离,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怕是她也不会要你了。放心,师姐会对你负责,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人了。我不会给你沾花惹草的机会,所以……”
说到这里,她放开洛离的手,猛然跳到了他的背上,孩子气的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所以,漂亮的女人你都不准看!我不管你从前有多爱她,从现在开始,不准私自来见她,不准给她写信,连想她都不行,知不知道!”
洛离拉下她的一只手放在唇边轻轻咬上一口,洛长歌吓得惊叫一声。他像是吃了蜂蜜一样,甜进了心里:“遵命。”
洛长歌忽然没了精神,揉了揉干涩的眼睛:“阿离,我还想睡觉。”
“那便睡吧。”
“可是……”洛长歌回头看一眼一直站在身旁的红衣女子,像是有所顾虑,“这么一个大活人待在我的屋子里,我可怎么睡得着。况且,她还想要杀我。”
洛离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那女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这样一个爱笑的女子,却因他而日日以泪洗面,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他若是死了,并不是她的错,被人爱上,更是不能怪她。
只可惜,她自己却是无法想通。
“那便去我的房间吧。”
洛离的心痛,都是由洛长歌带来,他没用勇气去面对她,更没法给她安慰。他能做得,便是让她自己冷静,自己想通。
洛长歌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好啊!”
洛离的房间布置虽简单,但却极其舒适。洛长歌想着,反正迟早都会嫁他,做他的妻子,所以在洛离踏入梦境的第一天,她便请求与他同睡。
按理说,即便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吃亏的也是她才对。然而洛离却是坚决反对,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但此时他却是自己主动提出,她怎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洛离背着洛长歌离开了房间,始终没有回头。
阿枫来时,便看到自家主子呆呆的站在原地,无可挑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活像个没有灵魂的瓷娃娃。
阿枫叹了一声,想来,是失败了吧。
洛长歌站得稳稳妥妥,却是给人随时都会倒下的感觉,那模样令人堪忧。阿枫伸手想要扶她:“殿下……”
红衣女子终于有了动作,她偏头看她,笑容惨淡:“阿枫,我是不是南宫乐央?”
“殿下说什么胡话呢。”阿枫搂住她的腰,以自己的身体来作为她的支撑,“您若不是西凉乐央帝,那谁又是呢?”
“果然,我是南宫乐央。”洛长歌面色惨白,“她,才是洛长歌啊……”
“砰!”血色身影摇曳坠地。
房间里都是阿枫的呼喊:“殿下!!”
“乐央,可有觉得不舒服?”见洛长歌悠悠转醒,商汤将靠枕垫在她背后,扶她坐起,贴心的掖了掖被角,关切的问着。
屋里也就只有商汤和她这个病人,阿枫云裳都不见踪影。因为许久没有说话,洛长歌的喉咙有些沙哑:“师傅说,若想成大事,先得练炼脸皮。原先我一直不懂得这句话是何意思,如今却是懂得了。”
商汤起身将桌上的热粥端起便又回到位置上,舀起一勺慢慢吹凉后送到洛长歌嘴边:“张嘴。”像是没有听到洛长歌带着讽刺意味的话一般。
洛长歌瞥他一眼,乖乖张嘴喝下。有少许粥从嘴角溢出,商汤将手帕递到她跟前,她接过轻轻擦拭着:“我以为你该有什么话要说。”
商汤一边喂她喝粥一边答话:“乐央,我从不是固执己见之人,相信我,这一次不管结局如何,我都是做对了的。”
洛长歌吞咽的动作一顿,但很快便恢复正常。她用手撑着两边,再往上坐了坐,目光与商汤齐平:“表兄果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可记得你不止做了一件事,不知你所谓的做对了,指的是哪件?”
昨日的那一幕幕给了洛长歌很大的触动。她一直都以为活着,便是为洛离好,却从都未去问过他想不想要。她只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说到底,是她自己舍不得他,离不开他。
她是为了自己的私欲,阻碍了他的幸福。
想来也是讽刺,她自己慢慢的脱离了原来的轨迹,心性不复从前般单纯,而那个梦里虚构出来的她倒更像是真正的她。经过昨日的事情之后她若再不放手,未免就太过自私了。
商汤显然一愣,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他。但很快便又反应过来,嘴角带着暧昧不明的浅笑:“若我说两件都是,不知乐央会不会打我?”
连开玩笑的心思都有了,想来不气了。
洛长歌本想逗他,让他稍微紧张一下,谁知却让他这么“调戏”回来。她扁了扁嘴:“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若想有力气打我,得先把病养好才是。”商汤将盛着粥的瓷碗放在了洛长歌的掌心,将汤匙塞在了她的另一只手里。“看你精神这么好,自己喝应该没有问题。”
“有问题。”
“为什么?”
“我懒。”商汤见她一脸严肃认真,还以为会说出什么不可动摇的理由,却未曾想从她口中蹦出的竟是这两个字。
南宫乐央,终于又回复之前的模样。商汤笑着打趣:“倒是难为你这么坦白。若真的不想自己动手,我等下唤阿枫进来,但我却事在身,得离开了。”
“你能有什么事?”
这是梦境,这里除了洛长歌等人,便是“洛长歌”那个幻影。商汤心无杂念,在这里拥有着“心想事成”的本事,还有是么事需要他亲自去做?如此看来,他那话着实惹人怀疑。
商汤像是在埋怨:“按理说我是该无所事事的,只可惜洛离找我,坏我清闲。”
昨日洛长歌倒下之时,商汤一直就站在门外,他只是不知如何去面对她。当听到阿枫因担忧而带着哭腔的呼唤时,他只觉脑子一空,什么都不知道了。当他清醒的时候,洛长歌已在他怀中,而他,正在去往她房间的路上。
洛长歌已被烧得不省人事,唇色苍白,双颊温度灼人。虽这模样很让人担忧,但此时的她却是收起了所有倔强、忤逆,只是安安静静的睡着,却美得惊心动魄,让人不忍心去打扰。
商汤有私心。他想趁着她不会与他针锋相对的时候多看一看她,于是便向阿枫许诺会照顾好她,让她早些下去休息。阿枫只是稍稍犹豫了片刻,便点头答应。
他看得出来,这善解人意的姑娘想要帮他。
她也确实是那么做了,然而他却是白白浪费了她的那一番苦心。如今对她,除了谢谢,商汤真不知还能说些别的什么了。
商汤寸步不离的守了一晚上,洛长歌脸颊的红润不再显得病态,商汤总算是松了口气。
昨夜阿枫也不知从哪里抱了几套被子,全部给洛长歌盖上,捂出了汗,不然也不会好得这么快。湿衣服黏在身上,指定难受,商汤端了盆子出去打水,打算唤阿枫来给她擦一擦。
然而当他与阿枫一同回到房间的时候,却见洛离坐在床头,他的手,悬在空中,像是想要触摸洛长歌的脸颊。然而听到他俩的脚步声,他猛地站起转身,快步来到商汤身前:“午时来厨房找我,我有事与你说。”
虽刚才他侧着脸叫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不难猜出,他眼里定满是疼惜。然而此时却是冷着一张脸,仿佛先前的温柔都不复存在。
扔下这句话,他便急急的离开了,像是怕被询问些什么。阿枫给洛长歌擦完身子便也离开了,这偌大的房间,又只剩下商汤与洛长歌两人。
商汤坐在洛离先前所坐的位置上,伸手捏了捏洛长歌的脸蛋儿。那先前的一幕仿佛被复制一样,商汤忍不住叹息一声。
他骗过了所有人,却是未能骗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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