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吱呀”一声，商汤开门出来，洛长歌赶紧迎了上去，着急的发问：“谈得如何了？陌九道长可是愿意救洛离？”

商汤与陌九在房间里多待一分，洛长歌便更急上一分。她也趴在房门上贴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但声音却像是被什么阻拦住，怎样都传不到她的耳里。就在刚刚，洛长歌还打算踹门而入，拿刀架在陌九脖子上逼他救治洛离。

所幸在她濒临崩溃之际，他们总算是结束了对话。

商汤自我感觉颇好：“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陌九道长自然是被我说得服服贴贴，想不帮都难。怎么？要不要给胜利者一个拥抱？”

商汤笑嘻嘻的张开双臂，这模样骗上去十足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洛长歌根本没功夫搭理他，上前抓住后出来的陌九的手：“道长，你真的愿意救洛离？”

陌九面色不爽，极为不耐的瞥了商汤一眼，丝毫不给面子：“这有损修为的事，贫道本不想帮。怎奈有个疯子叽叽喳喳的在贫道耳朵旁吵个不停，愣是要将贫道的半条命都给吵没了。为了保命，贫道只好应了。洛小姐要谢，便去谢那个吵人的疯子罢！”

洛长歌朝商汤看去，恰好商汤也在看她，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洛长歌朝他微微点头，以示感谢，便随着陌九踏入了洛离的房间。

商汤也随他二人进入，却快洛长歌一步，他伸手将欲上洛离床边的她拦住：“乐央，道长要施法了，你不宜在场，还是先去门外等着罢。”

洛长歌不愿：“既然你都能在，为何我不能在？”

商汤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因为要将衣物褪尽，道长施法才容易成功。若让你一个姑娘家见了，岂不平白毁了你的清誉？”

“这是什么怪理由？”洛长歌显然不信，拂开商汤的手就闯了过去，“不要拦我。若不能亲眼看着，我会很担心。”

然而她的手还未来得及够上安然躺在床上的洛离，便被一个力道拽得向后连连退了几步。商汤将洛长歌拽到门口，一个力道使在她肩上，就将她推出了门外，趁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房门。

洛长歌用力的踹了门几脚：“商汤，你给我开门！”

“乐央，道长正在施法，不能打扰。你乖乖在外面待着，很快便会好的。”

“混蛋！”洛长歌高声骂到，这商汤真叫人恨得牙痒痒！

洛长歌现在恨不得冲进去张嘴咬死商汤，然而又怕发出动静真的让陌九受了影响，便只有压抑着心上的怒火。她蹲在门外，气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却是专注得不能再专注的盯着那紧闭的房门，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房间内。

商汤看了眼双眼紧阖的洛离，在他身旁躺下，而后将自己胸前的衣襟微微拉开，闭上眼睛，握住了洛离捏成拳头的手。

“道长，开始罢。”

商汤看着坐在床上的洛离，脸上头一次浮现出慌乱的表情：“道长，怎会这样？”

陌九低低的叹了一声：“这便是我不愿答应你的原因。事到如今，你打算如何与洛小姐说？”

“自然是实话实说。毕竟，能活着便很好了。”商汤将敞开的衣裳拉好，面色苍白如雪：“道长，不知从此以后，我的身体会有什么变化？”

闻言，陌九流露出惋惜之色：“身体不受控制、嗜睡、记忆力衰弱、食不知味……这些都有可能。至于具体的，贫道也不知。你的魂不可能永久的寄存在洛公子的身体上，若三年后不取回，你与他会双双毙命。所以一定要在期限内找到贫道将你的魂取回来。”

沉默许久，商汤发问：“若将魂取回，那洛离会怎样呢？”

“自然是会死去。”

商汤再次陷入了沉默，陌九不忍见他如此，出声安慰：“三年后的事，何须现在苦恼？如今，商公子得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切记不可睡得太多，贫道怕……这一睡，便是不醒。”

商汤仔细听着，点头感谢：“多谢道长提醒。”

“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打开，商汤倚在门上，笑看着望着他发呆的洛长歌：“乐央，你傻站在那里做什么？洛离已经醒了，你就不打算进去看看他么？”

一听这话，洛长歌的眼眶顿时红了个通透，嘴唇不停颤抖着：“商汤……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事开不得玩笑，你可不要唬我？”

商汤将身子抵在房门上，垂下的手指微微发抖，脸上笑容美得如梦似幻：“傻姑娘，是真是假，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洛长歌嘴角不禁扬起了好看的弧度，她提着裙摆，小跑的朝房间而去。而商汤却是堵在门口，见她来也没挪动半步，她气得拿眼瞪他：“你是存心引我着急的么？快些让开啊！”

商汤笑话她：“这么着急做什么，难不成洛离还能跑了？”

“与你何干？！”洛长歌扔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却见商汤汗如雨下，整个人都被汗水打湿，“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商汤从腰间拿出折扇扇扇风，做出一副很热的样子：“日头这么毒，我就像待在蒸笼里似的，不过流些汗罢了，有什么奇怪的？”

洛长歌有些怀疑：“是么？”

“自然。”商汤费劲的挪开半步，洛长歌便无暇顾及他，从那空隙里钻入了房内。

商汤在门口呆立片刻，便提着步子艰难的走近房间。然而他伪装极好，若是忽略他那破坏美感的满头汗水，看上去倒像是信步闲庭之中的翩翩公子哥。

这样活着，倒还真是费劲，不过却是可以磨练我的意志。如此想来，我倒是不亏。

商汤如是乐观的想着，一抬头，便见洛长歌已站在他的身前，他还没来得及温柔的唤她的名字，俊秀无双的脸上就硬生生的挨了一个耳光。

先前是身体不受控制，如今，是没了知觉。商汤只觉得左脸麻麻的，却没有感到丝毫疼痛，然而胸口处却是痛得他快要窒息了。商汤没想到，他这么做，会换来洛长歌这样对他。

那力道很大，足以将商汤甩倒在地上，但他却是硬生生的挺着，不想让洛长歌瞧出端倪。

洛长歌却是不依不饶，一拳又一拳都捶打在他的胸膛上。她声嘶力竭的控诉着：“这便是你说的救他么？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你让他变成这样，会让他比死还要难受啊！”

陌九赶紧上前将他俩分开，用手撑住商汤摇摇欲坠的身子。他终究是看不下去：“洛小姐，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即便是贫道的师傅，也没有办法让洛公子完好如初的出现在你面前。商公子付出的不比你少，他甚至……”

“陌九道长！”

商汤大叫一声，用眼神示意陌九不要再说下去。陌九看他一眼，又看洛长歌一眼，所幸一拂衣袖，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他二人。

洛长歌抓住了陌九那句话的重点：“甚至什么？”

“什么都没有，陌九道长只是单纯的想为我找理由。但我知道，这事确实是我错了。乐央，对不起。”

商汤俯身，朝洛长歌深深的鞠上一躬，抬起头，便撞上了她的冷笑：“对不起？对不起便有用么？你以为你说一声对不起，洛离便会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么？！”洛长歌狠狠的瞪着他，无情的开口，“商汤，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说着，她转身便要离开，商汤却伸手拉住了她的袖角。洛长歌用力一扯，然衣袖仍牢牢的抓在商汤的手里，她不由得黑了一张俏脸：“放开！”

“乐央，你知道洛离为什么不愿活着么？”

洛长歌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告诉我都是我的错？！”

“自然不是。”商汤松了手，“我只是想说，这世间定有他不想面对的人或事，你让他醒来，难免是痛苦。还不如现如今，什么事都不记得，就这么单纯的无忧的活着。”

洛长歌听得有些动容：“你这是在为自己辩解？”

商汤笑容浅淡，微微颔首：“是。”

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洛长歌也是一愣，但很快便恢复到面无表情：“别以为会说话就万事无忧了，也要看别人相不相信才行！”

她在床边坐下，惊扰了看着床幔发呆的洛离。他微微偏头，见是她，不由得露出孩童才有的纯净笑容：“长歌！”

洛长歌伸出手，却始终不敢触到他的脸，而洛离则是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眸子里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色。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痴痴的笑着。忽然，洛离死死的盯着空无一物的手，眼睛越睁越大，遍布血丝，直至后来抱着头满脸惊慌的吼叫着。

“啊！啊！啊！！”

洛长歌将不安的洛离紧紧抱在怀里，柔软无骨的手轻抚着他的头，试图让他平静下来，心痛的泪水低落在他的额头上，湿湿的，凉凉的。

洛长歌鼻音很浓：“洛离，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不怕，不怕……”

洛离已平静了不少，他将头靠在洛长歌的胸前抬头看她：“长歌……笛子……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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