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鬼苏的秘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王小贤晃晃悠悠向洛长歌这桌而来，一屁股将邑妫挤开，后者硬要与花息挤一条凳子，看似委屈，实则在偷笑。

“野丫头啊……”王小贤拍拍洛长歌的肩膀，“……来陪小爷聊聊天……”

明明肩上只搭了一只手，洛长歌却觉王小贤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来，她伸手扶他：“你到底是喝了多少酒，怎么醉成这副鬼样子？”

“哈哈哈……”

王小贤眼神迷离，突然痴线几声，身子像是没有骨头支撑，又贴了上来。他将脑袋靠在洛长歌肩上，伸手拍拍她的脸蛋：“其实啊，小爷还是挺喜欢你的。”

大婚之日，对别的女子说喜欢？！

先前还因沾染了喜气而哄闹的宾客席一下子安静下来，正敬酒的罗刹们的管事一阵手抖，将酒水都洒在了地上，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

“你发什么酒疯？”洛长歌将他往反方向推了推，一脸嫌恶。

“小爷说的是真话。”说着王小贤打了个嗝，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这一语道尽，就连咀嚼声都显得尴尬。直觉告诉洛长歌，再待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她朝洛卿和蒋子琛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人一边将烂醉如泥的王小贤架起。

“这小子年纪也不小了，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洛长歌干笑两声，后给管事一个安心的眼神，“醉成这样，走路也不大稳当，让新娘久等就不好了，你照顾好宾客们，我先送他入洞房。”

“是。”

“唔……”王小贤迷迷糊糊中想要反驳，洛长歌眼疾手快将他的嘴捂住，联合其余二人将他往新房方向而去。

“呼～”管事松了口气，举杯同宾客共饮，气氛总算回归正常。

“叩叩！”

“来了来了！”

“哒哒哒”脚步声渐进，“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打开，陪嫁的小丫头探出头，看看洛长歌再看看被两人架起的自家姑爷，将惊讶都写在了眼里。

“你先下去吧。”

洛长歌如是吩咐，小丫鬟狐疑的看了王小贤一眼便偏头下去了，若有所思。身材臃肿的喜娘迎了上来，张嘴欲说些什么，洛长歌一招手，你也下去。

喜娘朝屋内望了一眼，也离开了，三人一累赘遂进了屋，只见喜床上端坐一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在大红衣袍的映衬下越发白皙，犹如羊脂白玉的光泽，单凭这一点，便不会丑到哪里去。

蒋子琛和洛卿将醉鬼王小贤扔在床上，动静不小，那新娘却像是未察觉一般未动丝毫，洛长歌起了兴致，在窗前踱步许久，手终究是朝那盖头伸了过去。

她倒要看看，能让王小贤这混世魔王动心的，究竟是怎样天仙般的人物。

“不准跑！”

指尖刚触到盖头，王小贤大喊一声从床上坐起，抓住了洛长歌的胳膊，洛长歌一惊，正欲说些什么，却见他双眼紧闭，她朝洛卿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试探的在王小贤肩上推了一下。王小贤被推得倒在床上，翻个身抱着新娘的腰蹭了蹭，嘟囔了几声便安分的熟睡。

洛长歌没有丝毫犹豫，果断挑起了盖头。

“嘶～”

洛长歌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人却在看到她之后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他也不开口寒暄，只是望着她傻笑个不停。

“天啊！怎么是个男的啊！”洛卿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贴着蒋子琛的耳朵轻声道。

洛长歌白了他一眼，询问道：“小川，这是怎么回事，你和王小贤……怎么会……”

打死她都想不到这两个人会搞在一起。

林小川仍旧笑着，不回答。

洛长歌感到不对劲，偏头看向蒋子琛，后者径直走到林小川跟前，解了他的穴道。总算能够活动，林小川勾腰驼背的长叹了一声，揉着脸蛋道：“脸都笑僵了，王小贤真是个大混蛋！漂亮姐姐，你快带我走罢！”

“这……”

洛长歌犹豫之际，林小川已站起身来，然而还未等他走上一步，王小贤就如狗皮膏药一般黏了上来。

他含糊的嘟囔着：“林小川！别想逃！你敢跑的话小爷就打断你的腿，打断你的腿”

“”洛长歌已然无语，王小贤这小子也真是，挽留也也不知道说些动听的话，被这么威胁，不跑才怪！

正如她所料想的那样，林小川气红了脸，一把将他的手掀开，边扯着脑袋上的配饰到了门口，抛下不知所措的三人，夺门而去。躺在床上的王小贤像是察觉到了一般，眉头皱得紧紧的，看那表情，不像做了什么好梦。

洛长歌深深看了他一眼，长叹了一声。媳妇儿是她放走的，她自然要去帮他追回来。

“帮忙照顾他一下。”

洛卿点头，洛长歌方追了出去。

林小川小胳膊小腿的，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却未曾想竟跑得如此之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跑得不见人影，洛长歌只好凭直觉随意找了条路。没走几步便碰上个小丫鬟，她时不时往回望一眼，一脸莫名，洛长歌便知有戏，连忙上前询问。

小丫鬟果然没有辜负她的希望，确认再三后，洛长歌顺着她指的方向而去。

没走多远便看到了林小川的身影，他一身嫁衣红得醒目，气愤的踢着地上的石子，那不是像要逃跑的速度，倒像是在故意等人来找他。

洛长歌摇头笑笑，先前她还以为是王小贤强娶，现在看来，林小川也并非不愿嫁他。这“夫妻”俩的事，她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洛长歌按原路返回，走着走着便发现了不对劲，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好像又迷路了……

“唉。”

洛长歌长叹一声，站在了一旁的石头上，等待着路过的家丁或丫鬟来解救她。

“鬼苏！你不要欺人太盛！”

这声音低沉而压抑，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

洛长歌打了个冷颤。

这是重华的声音。

重华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又是在对谁说话？鬼苏么？他和鬼苏怎么会碰到一起？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长歌寻着声音的方向而去，尽量将脚步放轻，一步一步的靠近竹林中的二人，确实乃鬼苏、重华二人。她蹲着身子，上半身趴在石头上，侧耳听着林中的动静。

鬼苏冷笑一声：“本尊的东西，谁也别想觊觎。要怪，只怪你不自量力。”

“你别太嚣张！”

“嚣张你又能奈本尊如何？”

“她不会喜欢你！”

“那她又会喜欢你么？”

重华面色铁青。

鬼苏见他这表情，满意的轻笑一声：“而且，本尊并不需要她的喜欢。”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扯了许久，洛长歌蹲得脚麻，正欲换个姿势，却忽然听不清二人的对话。

她躲在这里，鬼苏定然是知道的，他不戳破便是默许，重华嘴唇毫无血色，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没有察觉也属正常。如今鬼苏既然将二人的声音屏蔽了，只能说明接下来的话，有她不该听的。

这二人，到底有什么事瞒着她？

半晌，重华愤然离开，朝洛长歌的方向而来，后者欲躲，却一时找不到藏身之地，两人便这样碰了面。见她，重华脚步一顿，眸中情绪复杂，有震惊，亦有痛苦，至于因何而痛苦，洛长歌猜不透。

停顿片刻，重华别开脸，与洛长歌擦肩而过。

洛长歌愣了许久，反应过来后垂头笑笑，笑容不免有几分苦涩，原来，已经形同陌路了。不过也好，如今，这是他二人最好的相处方式了。

深吸口气，洛长歌从石头后出来，径直走到鬼苏跟前，鬼苏早就知道她在此，自然不惊讶，拍拍她的肩膀，似关怀，似笑话：“怎么？又迷路了。”

洛长歌看了脸上的大手一眼，沉声道：“你们瞒了我什么？”

鬼苏一脸坦然：“既然是瞒你的，便是不打算让你知道。”

“很重要的事情？”

鬼苏眺望远方，目光绵长：“对本尊来说，是生存在这世上的意义。”

“那算了。”

既然是生存的意义，那便是他的事情，她不好过问。但洛长歌不明白的是，为何他宁愿同重华说这事都不愿让她知道。至少在她看来，他与她是临时战友，他和重华，算是半个敌人。

“洛长歌。”鬼苏忽然叫她，话中多了种她从未听过的情绪。

洛长歌抬头：“什么？”

“你有没有爱过人？”

“……”

鬼苏见她沉着脸便就知道了答案，问：“怎么，不能说？”

“有。”洛长歌闷闷道。

鬼苏继续问：“有多爱？”

“爱到可以为他放弃过去的自己。”一股悲哀涌上洛长歌心头。

对汤商是如此，对商汤，那她便不知道了，也许，她亦是爱过他的，只是过程太长，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刻骨铭心便得逼迫着自己放弃了。

“那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因为不能在一起呗。”洛长歌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吸了吸鼻子看向鬼苏，眼圈微红，“你忽然问这些做什么？这么久了，才打算好好了解一下你的队友么？”

鬼苏道：“本尊活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年，只爱过一个人，也只打算爱他一个人。”

“神弗？”

鬼苏点头，沉默半晌复又说：“洛长歌，你说，为了所爱之人，逆天道轮回，算不算错？”

洛长歌冷笑一声：“什么天意，什么命运，全都是狗屁！上苍不善待我们，你又何必去尊敬他？你不像我，你有能力，想做什么去做就是，逆天而为又如何？在那些老顽固看来是大逆不道，在我看来，却是大快人心！”

“是么？”鬼苏笑出声来。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第一次笑。

洛长歌愣了半晌，呆呆的点头。

“既然这样，你可要原谅本尊，洛长歌。”

“什么？”

“没什么。”鬼苏摇头，“夜凉了，回去罢。”

说着，便大不离开。

洛长歌呆立在原地，鬼苏的话，她不是没有听见，只是不敢确认。原谅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会作出伤害她的事？会是什么事情？和神弗有关么？

这种事有什么好伤脑筋的，当年问他不就好了？

洛长歌甩甩头，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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