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洛长歌咂咂嘴,不免唏嘘感叹,“这三个月以来,你们竟是发生了这么多啊!”
“可不是嘛。”林小川直叹气,“这可是我十六年来最痛苦的两个月了,现在想想,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最痛苦?
怕是最幸福罢!
洛长歌没有细说,问:“那你们最后是怎么离开的?”
“是小宁哥哥!”林小川笑得暖人,“就在我和王小贤都以为自己死定了时候,他突然就这么出现了,他不光有仙人一样的容貌,还有菩萨一样的心肠啊!”
洛长歌冷笑一声。
若重华真有菩萨心肠,那这世上就没有恶人了。林小川果然是涉世未深,竟连好人与坏人都分不清了。
“那王小贤的脸是怎么治好的?”那小子脸上皮肤白嫩嫩的,没有他口中的黑色兽皮什么的,也不像是带了人皮面具。
“还是小宁哥哥呀!”林小川满脸崇拜,“他把毒素都吸到了自己身上,还好一点事都没有,不然若是那张漂亮的脸蛋毁了,我可得伤心好几天啊!”
“吸到自己身上?”洛长歌拧起了眉头,她有听王小贤提过重华,想来两人交情不浅,但重华已然泯灭了人形,何以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林小川右手撑脸,偏头瞧着她:“长歌姐姐认识小宁哥哥么?”
这没来由的一句让洛长歌一懵,半晌才不自然道:“好端端的,你问这做什么?”
“在异兽林的时候,小宁哥哥偷偷跟在你附近,被王小贤给发现了,两人还问什么‘是她’‘不是她’什么的。这个‘她’,应该是长歌姐姐没错。”
重华跟在她附近,凭鬼苏的洞察力不可能没有发觉,那他为何只字未提,他在隐藏些什么?与那日二人私会时隐藏的话有关系吗么?
洛长歌眸色深了深。
“他们还说了我什么?”
“好像没什么了,都是许久未见叙旧的话。”林小川仔细回想,“对了!哎呀,这种话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放心大胆说。”洛长歌道,“如果敢有人怪罪,我来担着。”
“那我可说了。”林小川深吸几口气,鼓起勇气开口,试探道,“长歌姐姐,王小贤曾经喜欢过你,这个你知道吧?”
原来,酒后吐真言这句话没错,那小子没有在开玩笑。
好在有“曾经”二字,不然她如今定是尴尬得不知道如何说话。
这种事谁换作谁告诉她都好,偏偏上苍派了林小川来,他可是另一当事人王小贤明媒正娶的新媳妇儿,叫她怎么不尴尬。
洛长歌支吾道:“呃……算知道罢。”
“可是后来他想放弃。”林小川小心注意着她的表情,“因为他认为小宁哥哥喜欢你,作为好兄弟,他不能坏小宁哥哥的姻缘。”
洛长歌一愣。
喜欢有很多种,可是朋友间的、亲人间的以及爱人间的,然而从林小川说的那番话中便可以看出,他口中的“喜欢”,是后者。
重华喜欢她?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们曾经是亲人,如今是敌人,如何也不会踏到恋人这一步啊。
见洛长歌脸色变了又变,林小川便知自己说错了话,打算出言安慰一番,却将事情弄到了更糟的地步。
“长歌姐姐,兴许是王小贤猜错了呢,他这个人啊,但凡见个比他好看的人就草木兼兵,还曾经怀疑过一直和你待在一起的鬼书哥哥喜欢你呢。”
“我还以为鬼苏喜欢你呢。”
这话在洛长歌脑海中响起,邑妫的容颜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一愣,努力去回想,却是什么没能抓住。
她过目不忘,自然不会记错,邑妫从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那刚才的画面是从何而来?
许久,洛长歌叹了一声。
想来是这几天太累了,都记忆错乱了。
只是,鬼苏从没作出过任何让人可以误解的事,王小贤为什么会这样误会?还是说,他故意让王小贤误会,从而达到他的目的?可是,他是魔尊鬼苏,待法力完全恢复,天下再无一人能在他之上,他又何苦如此做?
洛长歌甩甩头,脑子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要一遇事就会思虑特别多,而且最后证明,这些并没有用。
洛长歌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方道:“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得了,万不可对别人提起。人美不一定心善,无论是鬼苏还是你口中的小宁哥哥,都是不得了的人物,你以后见着他们,记得要绕道走。”
这话本不该由她来说,但王小贤那不靠谱的指定没有这么细心,所以她不得不为这呆呆傻傻的小子担心。
“为什么呀?”
洛长歌没做过多的解释:“你就说信不信我。”
林小川点头。
“乖。”洛长歌摸摸他的头,“好生记着。”
暖日中升,虫鸣悦耳。
“呀!都这个点儿了,该吃午饭了!王小贤见不到人又该发火了,长歌姐姐,我以后再来找你玩!”
林小川从凳子上跳起,朝门外冲去,没跑几步又折了回来,他从怀里掏出个信封:“差点忘了,这是王小贤让我交给你的。”
洛长歌伸手接过。
薄薄的一页信纸,在她手中却无比沉重。
“他有说什么么?”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林小川一敲脑袋,“他让我问你,立身处世,当以诚信为本,可对?”
果不其然,这信当是让她还人情来了。
洛长歌答得巧妙:“那也该看是何事,若是故意刁难,我完不成失信是小,给门主名声上添了笔刻薄就得不偿失了。”
林小川一知半解的摸了摸脑袋,老实道:“王小贤说把信交给你就跑,一定不能让你抓到,我就先走了。”
洛长歌不为难他,朝他挥了挥手。
待身影消失,洛长歌方将视线放在手中的信上。
信封上空空如也,想来是王小贤那小子懒得写,她也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拘泥,撕了封口将雪中带墨的信纸捻了出来。
飞龙舞凤,不羁放荡。
没想到王小贤这家伙还写得这样一手好字。
短短五十余字,却看得洛长歌心上一空。
“野丫头,你还记不记得,小矮子之事,你欠小爷一个大人情,本来只当是个玩笑,如今,却是要让你还了。
小宁一身坎坷,对你用情至深,你当伴他左右,永不离弃。”
洛长歌的目光锁在“用情至深”四字上,久久没有收回。
她轻笑一声:“如此不可理喻之事,我如何做的了?劳烦门主再换一换。若是门主不通情理,我做那不守信之人又何妨?”
洛卿皱了眉:“咬文嚼字的,酸不酸?”
洛长歌摇摇头:“你只要将我这番话原封不动的告诉王小贤便是。”
“我?”洛卿瞪大眼睛,“为什么是我?”
洛长歌莞尔:“因为你最闲呀。”
“哪有,分明……”
洛卿往四下看去,神乐与蒋子琛正在不远处的凉亭对弈,前者战无不败,急得满头是汗,后者淡然处之,俨然一副胜利者模样。
他摇头,换了个方向。
花息正在品味人类的糕点,颇为享受的闭上眼睛。邑妫献媚的在跟前小心伺候,不时送上快软糕端上杯热茶,看得出来,两人已相处得融洽许多。
鬼苏一大早便出了门,即便是没有出门也没人敢吩咐他,洛卿认命,垂头丧气的往罗刹们方向而去。
大黑牛啊大黑牛,你小子怎么就一去不复返了呢?
还不快点滚回来!
下午出门的时候,洛长歌碰到了故人。她二话不说,扭脸就走。
“洛长歌!”
洛长歌脚下一顿。
那人两步并至三步到她身前,拽住她的胳膊:“为什么躲我?”
“放开。”洛长歌冷声道。
“不放。”那人自嘲一笑,“放了你就跑了。”
洛长歌叹了口气,拿正眼瞧他:“汤商,你这是做什么?”
红衣似火,烧灼她沉寂许久的心。
这人,正是汤商。
汤商的脸进了些,目光灼灼:“我从雪华山千里迢迢的赶到这里,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心意。”
“很遗憾,我并不明白。”洛长歌冷着脸将自己的手从他五指山抽出,“如今,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又何必再见?”
“我悔了,我悔了,我真的悔了。”汤商一连说了三个后悔,扳过她的肩膀,望进了她的眼里,“青玲已是过去,我一味追悔也是无用,而你不同,你是现在,甚至是将来。我已放了你一次,这一次,不想再错过你了。”
“在你自说自话的同时,可有问过我的意思?”洛长歌笑容冷冽,“汤商,你太天真了,当你舍下我的那一瞬,你就该知道,我们,永永远远都回不去了。”
永永远远都回不去了。
汤商身子一僵。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洛长歌拍掉他的手,理了理弄皱的衣服,“你也许久未见那只蠢狐狸了,它虽未说,但我也知道它在惦记你,明日我便给你们安排安排,见个面罢。至于我们,再不相见。”
洛长歌信步而去,汤商僵在原地,没有跟上。
离开的每一步,都何其沉重。毕竟,身后之人,是她洛长歌此生第一个喜欢的男子,懵懵懂懂的爱恋,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她都毫于保留的给了他。
还好,以后不会再见。
洛长歌如是想着,勾唇一笑,却满满都是苦涩。
“叩叩叩!”
“来了。”
洛长歌打着哈欠拉开门,神色一凝:“怎么是你?”
来人微笑着朝她介绍。
“姑娘好,我是你的新邻居。
鄙姓汤,单名一个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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