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并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怎么走哪儿都能见到这个人,她是遇到跟踪狂魔了吗?
“我刚刚还在惋惜,怎么没有问到姑娘的名。”席琰心情一好就会打开手中扇,这会已经那么做了。
柳并竹想敷衍地笑一声都做不到,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可能有毒,要不为什么她只是看他一眼,就好想死掉呢?
不然她跟老天打个商量好了,就发发善心把她送回到那个暴雨夜的小树林里去,要么让雷劈房子时候捎带着她,要么安排那对雌雄大盗对她下手不心软。
升天下地都是好的,至少不用受这些精神折磨了,一了百了。
席琰看得出柳并竹相当紧张,见到她后身子都发僵,故而刻意向前又走一步。
“姑娘可是被这个告示上的话吓到了?”用轻浮的举止掩饰他真正想探查的事,这一招席琰向来是屡试不爽的。
这句话可是太歧视了,凭什么她是个姑娘就要被吓到?
“席公子,你刻意看看我的双眼,我有半分怕了这个吗?”柳并竹想着席琰是看不清她的脸的,只看眼睛无所谓,况且也只能看到怒气。
席琰竟然真的倾身,对着她清澈的双眸认真端详了半晌,终于点头称赞道:“姑娘还真的是不怕,可就是……”
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吊足了柳并竹的胃口,何奈他这‘钓鱼’的钩子实在太直,她当然不会蠢到上当,但却很想知道席琰到底想要说什么。
咬牙强行压下心中的好奇,眼前的人不是封神榜中的姜太公,她也不是那个笨到会主动上前靠过去的武吉,不问,就是不问!
“席公子,再次别过了。”语毕,屈膝又是一拜,柳并竹其实也不知道做的是对是错,一切行为全凭感觉走。
席琰嘴角一样,余光看到穆一封身形一动,就在柳并竹转身的瞬间已经走到她的身前,只可惜她走的太急,直接把脸撞上了穆一封结实的胸膛。
嘶——她的鼻子好痛啊!
柳并竹被撞得泪水横飞,想不明白,这空旷的街上怎么就平白无故多出一堵墙来的,原本就宿醉的头现在更晕了,退后几步却脚下一个踉跄,摔倒的瞬间她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只手臂。
穆一封眉峰紧蹙,他没料到到眼前的女子会如此莽撞,只顾走路却不看路,这一撞是真不轻,下意识想去扶住脚下摇晃的她……
“啊!”柳并竹伸手去抓那手臂,结果抓了个空,只能悲惨地摔坐到了地上,一肚子的委屈没处发泄,“不扶我你干嘛伸出手啊?你这个人的心也太坏了吧?”
“男女有别。”迟疑一下,穆一封还是从牙关挤出四个字,他想拦住她的去路没错,但无意让她受伤。
“有别那又能怎么样?是怕我吃你的豆腐吗?这么怕被人碰的话,你躲在家里不要出门好不好啊?”柳并竹的疲惫和烦躁感一起爆发了,才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更不想管自己是不是说错话。
穆一封神情一震,心中泛起莫名落寞,他是心坏的人?
出身身份便无比尊贵,顶撞的话与实话,只能是从不怕死的席琰口中听到,现在眼前这个女子毫不做作的斥责,让他有些发窘却也觉得在理。
“真是越看越古怪,两个都古怪。”一旁的席琰边摇头边叨念。
若说这个柳姑娘令他心生疑惑,他家一向冷漠无情的城主会面露失落,就是让他心生胆怯了。
“姑娘,撞到你只是无意,况且在下身上并没有豆腐。”穆一封听清了刚才柳并竹的话,没有带着的东西,他自然不会冤枉他人。
“又是对牛弹琴。”柳并竹的手拍了拍所坐的地面,挺结实的,撞死算了。
听到她这样说,穆一封自然听得出她这是在骂人,却并不在意,只是问道:“听说柳姑娘是南城人?”
“听说?是听那边那个姓席的所说,还是你厚颜无耻的在客栈偷听来的?”柳并竹现在想明白了,只要他们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就不会要抓她,那她对他们只是一个陌生人,她的态度越理直气壮,就能越快脱身。
“……”穆一封无言以对。
席琰长叹一口气,前后不过两盏茶的时间,地位已是一落千丈,这是什么世道啊,他话都没说也要被无辜连坐吗?
“很不想打断您二位的话,但是城门已经封了,我们想离开这露城,总该去找下令封城的人吧?”席琰看了看清冷无人的街上,恐怕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把女儿藏起来了。
但这些老百姓的应对法子实在蠢笨,那个郝德兴是这露城的城官,只需看看官府内的人口簿就可以了,谁家有适龄的女儿都会记载的一清二楚。
“谁说我要离开这里了。”柳并竹心里明白席琰的话是对的,所以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面纱后慢慢站了起来,只要它还戴得稳就行。
席琰一怔,那刚刚她为何要急匆匆地离开客栈呢?
“不走就是要留喽,敢问柳姑娘是有亲人在这露城中吗?”
“你的话也太多了,这不关你的事吧?”柳并竹呛噎了一下,虽然嘴上说的凶巴巴,但心里却很虚。
真是欲哭无泪,他的一片好心被践踏在地了,席琰觉得有句俗语说的真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
穆一封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原来看旁人吃瘪的模样是这样有趣,尤其这个旁人是席琰的时候,心里更是舒坦。
“我要去找那个昏官理论了!”诶哟!一站起来全身上下哪儿都疼,柳并竹立马心气不顺地扭头瞪着该死的罪魁祸首。
只是她这么一看,人就直接愣住了,帅的人她见多了,只是没见过这么帅的,虽然一时间想不出太华丽辞藻来称赞,但作为一个用生命在颜控的人,她绝对会因此放弃很多本该坚持的原则。
“你的脸……”算了算了,她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穆一封听到这半句话更困惑看,他的脸怎么了?
柳并竹隔着面纱捂住了嘴巴,摇摇头没打算继续说,就当她的舌头已经被野猫叼走好了。
见到柳并竹如此惊慌,席琰立刻一个箭步冲到穆一封的面前,急道:“城主!”
毕竟近日以来屡次有北方绝城的人在暗中算计,绝城人擅使暗器与毒,难道是他的手下人有防备疏失的地方?
穆一封见席琰竟然罕见地沉不住气了,立刻举手大力落在席琰的肩上,收紧掌心一握,因为并不想让眼前的女人知晓他的身份,凌厉的双眸闪过一丝不悦。
“人家柳姑娘的话都没说完,我又为何会撑不住呢?”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席琰的失言轻松掩盖过去,随后穆一封将身躯微微前倾,四目自然交接,“姑娘,是在下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这个人的眼神真是非常犀利,柳并竹心里一怯,脚下连着退了几步顿时头脑就清醒了,她怎么忘记了,眼前的两个人都跟那个耀城有关,必须得躲开才行。
“公子,你这么说可是会伤了我的心的。”席琰道。
“你有心?”穆一封问。
“……”
面对如此犀利的话语,席琰顿时无言以对,只好抬头望向远处的天,长叹一口气。
嗯,今日是万里无云呢。
“不知姑娘是不是曾与我有过前缘呢?”穆一封没打算让这事过去,眼前的女人对他的长相这么吃惊,一定是有原因的。
柳并竹笃定地摇摇头,她到这个地方才几天,说过话的几个人用手都能数过来,哪儿来的前缘啊。
“那我的脸是哪里让姑娘觉得惊讶呢?”
盯着眼前的男人看着,柳并竹紧张地吞吞口水,她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执着,看来她要是不回答,人是走不了的,“因为你脸上有……有五官?”
这话一出,真是一时间长街更寂静,大风更喧嚣。
“这话说的妙!啊哈哈哈哈哈哈……”席琰的大笑声突然炸开,才不管穆一封的脸色是不是都青了。
其实这位柳姑娘的反应并不足为奇,既然城主这次敢露脸出行,那遇到这种事就只能认了,长相英俊不是罪过,但太英俊就未必不是了。
“席公子,我都看到你的后槽牙了!”柳并竹一脸冷漠地看着席琰,笑死他算了!
席琰闻言猛地闭紧了嘴巴,明明他与城主都是长相好的人,为什么她就偏偏对他这么凶?
她一定是疯了,居然就那么顺口胡诌,柳并竹心里有点儿不安,万一惹毛了他们,别说跑了,就是在这街上被掐死了都没有个人能看到,边想边用掌心拍了两下额头,那真是啪啪两声脆响。
“住手!”穆一封低沉一喝,手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
柳并竹瞪圆了眼睛看着男人,她打自己几下本来没事,结果差点被他这么一吼吓死。
看着那泛红的额头蹙紧了眉,穆一封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她,继续道:“额头都红了。”
再红也是她的额头,关他什么事啊?
不过,越是猜不透这人想做什么,她就越是担心,萍水相逢而已,他们到底想纠缠到什么时候?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柳并竹自认她做人是能伸能屈,语气已经算是在示好了,“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略微迟疑后,穆一封还是只说了常用化名,“我姓封,封存的封,是家中长子,故而名为一。”
“封一?又简单又好念。”感觉手腕被放开看,柳并竹也松了口气,语气甜软地称赞,“嗯……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名字。”
穆一封心里冷哼,她这夸奖实在是敷衍,当他是耳聋心盲的人吗?
“席某单名一个琰字。”席琰难得的一本正经自报姓名,当然也是想追问一下她的全名。
听到席琰突然插话,柳并竹扭头看着他,要说这个男人的长相也是真的好看,可是这性子太热情奔放了,搞得她压根儿就不想知道他名字。
“美玉为琰。”席琰继续说道。
“啊啊……也是好名字。”柳并竹的敷衍更明显了。
总算轮到席琰的脸色青了,穆一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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