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私兵看起来虽然精壮,却也是大半夜的精神倦怠。柳并竹一看就知道他们也并不知道要搜些什么,只是试图找出可疑的人而已。本来她这马车上就没有什么打手之类,现在她这一楚楚可怜,那些人只听着她的话就信了三分。
不过信归信,还是有大夫就上了马车。柳并竹远远看到铁行脚步一动似乎想靠近,赶紧摇了摇头,示意他无事。
铁行有些忧心地止了脚步,但还是远远看着柳并竹,不知道他这样做是对是错。柳并竹眼看着那大夫搭上仙禾的手腕,努力在盈盈的泪光里显出焦灼:“大夫,我妹子的病怎么样?”
那大夫看起来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夫,他似乎略有些忧心地看了看外面的士兵,低声对柳并竹说道:“这位姑娘的病……十分诡异,只怕……”
他说到这里,却向车外的那些私兵看了一眼,欲言又止。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姑娘可以多请些高明。”
他只说了这短短几个字,马车下的那些人就有些不耐烦了,不住地敲着车门。那大夫又忧虑地看了仙禾一眼,对着柳并竹似乎另有深意,却什么也不敢说,深深一揖就走了下去。
柳并竹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铁行,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不多时那群人走远,仙禾悄悄坐起身来,轻声问柳并竹:“姐姐,这大夫是什么意思?”
柳并竹其实了然,但现在不知情况,实在不敢动手,也只好叹息:“他这一把年纪了,看起来也不应该是学徒,只怕是被人胁迫着来的。他肯定看得出你这病需要好的大夫调理,这医馆里的人都是骗子,中看不中用,想提醒我不要上当,但是有这些人看着又不敢说,也是可怜。”
仙禾一听就握起了拳头:“那怎么不救他!”
柳并竹轻轻握住她的小拳头:“放心吧,等他们回来就救。”
仙禾不满地嘟着嘴:“姐姐你明明也很厉害的,为什么要靠着他们呢?”
柳并竹哑然失笑,点了点仙禾的额头:“姐姐哪儿厉害了,一点本事都没有,连赚银子都不会。什么时候他们要是不管姐姐了,姐姐还不知道下顿饭上哪儿吃呢!”
仙禾毕竟是富贵人家小姐,从来都没有意识到银钱的重要,听柳并竹说得凄惨,恨恨地跺了跺脚:“银子算什么!姐姐你以后到我家来!”
“你家?”柳并竹还是第一次听仙禾主动说起她的家,挑眉笑了笑,“是卫家吗?”
“呃……是啊!”卫仙禾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似乎有点多,不过话都说了,也就咬牙继续,“没有仙禾还有哥哥,一定把姐姐喂得白白胖胖的!”
“呃……白就行了,胖免了,不然有了危险跑都跑不快。”柳并竹忧伤地笑,看着仙禾一心向着自己,也是开心,“那以后姐姐有机会就去仙禾家玩儿。”
“一言为定!”仙禾眼睛骨碌骨碌地转着,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那队搜查的人马已经渐渐走远,柳并竹连忙招呼铁行过来。铁行也是避着其他人的目光,暗士隐藏的功夫都是一流,只是一闪,他就重又钻回马车里,沉声道:“姑娘。”
铁行一过来,柳并竹就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还隐隐有一些……血腥?她的心一下沉了下去,声音也有些急迫:“怎么样?”
虽然铁行的神情凝重,但并没有焦急,他低沉着声音说道:“姑娘不必担心,和计划有些出入,药馆里的人有了诸多防备……埋了炸药。”
柳并竹心顿时就一沉,炸药……在这个远古的时代,炸药已经可以说是杀伤力最大的工具了。不过……这个镇子并不大,如果有爆炸的话,他们也应该知道,镇上早就应该起骚乱了才对。
“怎么应对的?”柳并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穆一封他们把这动乱压了下去,但是铁行有一说一,这风格挺让人心焦的,她真恨不行让他一次把话都吐出来。
铁行轻声:“探子是双面的,公子的计划被大概了解,于是他们延迟了动手时间,用另一个人挑拨他们内乱,然后才趁乱动手。因为当时觉得并没有什么危险,公子没冒险派人通知我们,炸药也解决了才下的手。”
“呼……没事就好。”柳并竹知道这些事铁行说出来简单,但可以说是步步惊心,每一个环节可能都染着血迹。不过她现在更关心的是进度,“所以所有的行动都延迟了?公子有没有指令让我们做什么?你有见到他们吗?”
“有。”说到这里,铁行有些愧色,“公子训斥属下不听他的号令,行动结束之后属下会自领责罚。”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事急从权,而且是我逼着你去行动的,他要罚就罚我好了!”柳并竹越听越火大,都火烧眉毛了穆一封居然还想着什么责罚下属,把这么好的属下都逼走了,看谁还给他干活!
铁行却是一听到柳并竹与穆一封意见相悖就开始发懵,不知道该帮哪边说话才好。柳并竹恨恨地数落了一句不知道在哪的穆一封,也不忘她原来的纠结点:“那公子都有什么命令?”
说到这里,铁行的眼中却突然闪过了一丝异色:“嗯……公子说,服从姑娘的命令。”
“……什么?”柳并竹本来想的是既然穆一封都知道了,那直接听他的指挥就好,谁知道等来这一句,她疑惑了半天,指着自己的胸口,“听……我的?”
铁行郑重地点头:“请姑娘指示。”
其实柳并竹并没有放过铁行刚才那一瞬间表情的变化,幸好铁行是有一说一的人,忠心习惯了的人如果突然说谎,多少还是有痕迹,她便沉着声质问铁行:“铁行,当真从现在开始服从我的命令?”
她说得严肃,铁行马上单膝跪下:“听候姑娘差遣!”
“哼,”柳并竹哪能不知道他心里有鬼,冷冷地也不让他起身了,“那你说,你家公子到底说了什么?”
“啊……”铁行万万没想到柳并竹问的居然是这个,他迟疑了一会儿,许久还是没说出话来。
只是看铁行的反应,柳并竹也知道他说的肯定不是全部,思绪却没往好的方向去想。是不是穆一封那里有危险?不然他不至于只让铁行一个人回来,至少得多派些人吧……难不成是觉得现在胜负难料,让铁行先护着她们走了?那可不行,铁行怎么说也是一员干将,有他在他们身边,他们的胜算还大一点。
不知不觉,柳并竹已经开始怀疑起穆一封那边的真实情况了,她斩钉截铁地问道:“铁行,是不是那边有危险?你把实情说给我,不然我就让你马上回去帮他们,我跟你一起去!”
“哎呀好好好,公子我输了还不行吗?”
突然,一声熟悉而清亮的嗓音在车窗外响起,柳并竹一激动,抬手就推窗,刚刚好看到狼狈闪过车窗袭击的席琰。
柳并竹大松了一口气,虽然席琰的衣服有些凌乱,上面好像还溅着些血迹,而且刚刚为了躲她的车窗闪得颇为仓促,但……还是个完整的人!
“太好了席琰!你还是整个儿的!”柳并竹这时候也顾不上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欢天喜地地跳下马车,又看到一旁依然衣衫整洁,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穆一封,情不自禁地扑过去,“还以为你们怎么样了!”
席琰听到那句“整个儿的”,整个人确实都不太好,尤其看到柳并竹跳下车飞奔过来的时候,他人都要僵住了。还好,柳并竹只是与他擦肩而过,然后……狠狠地撞进了穆一封的怀里。
席琰张大了嘴,铁行呆呆地起身撞到了马车顶,楚楚在一旁握住了衣角,仙禾……仙禾失望地哼了一声。
还是穆一封的反应最快,拍拍柳并竹的肩轻笑:“怎么,吓着你了?”
这个女子逃亲的时候都机敏有加面不改色,对付恶人也自有主意,倒是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现在她突然扑进他的怀里,惊讶之余,他更多的是一丝释然。
柳并竹,琉璃仙主,还是在意他的。
柳并竹发誓,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只是刚才还在为那个总是与她斗嘴的男人担心,转瞬就看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毫发无损。然后……然后她就已经扑在他的怀里了。
听着他温柔中带着促狭的话音,柳并竹慌乱地从他怀中起身,不自然地理了理头发,却不知道这样的动作在穆一封看来,更是欲盖弥彰:“嗯……看到你们没事……就挺好。”
等等……
柳并竹兴奋之余,突然想到推开车窗之前席琰的那一句话,好像是什么“我输了还不行吗”。
难不成……
柳并竹磨了磨牙,恶狠狠地冲穆一封伸出手,那气势,就要是要生吞了他们一样,连席琰都不由自主地退远了两步。
“又拿我打赌了是不是?银票交出来,见面分一半!”
莫断琉璃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