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巧合还是故意

“柳姑娘这是对在下的技艺表示佩服？”穆一封待笑不笑地应了一声，倒是觉得这样抬杠的柳并竹一旦回归，心情也好了不少。

虽然客栈里发生了命案，但是他对这样的事其实并不放在心上。没有谁能拦着自己走出去，他也就不放在心上，看着柳并竹点了点桌子定了调子。

“既然你要查，就放手地查。不过依我看大概不会有什么真相，你要是想做无用功就做，只是……”穆一封其实没想给柳并竹时效，但是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万一柳并竹真是孜孜不倦地查上一两个月，那也是够自己受的，不由得又加了一句，“要有时限的。”

柳并竹在心里叹了口气，刚才说了那么多来引诱他好好查出真相，但现在看他的态度，不过是哄着自己而已。对他来说，他统治的地方出了一桩命案，就这么不值得重视吗？

听穆一封说要有时限，柳并竹垂下视线想了想，声音因为心绪的起伏也有些低，只是淡淡说道：“那……三天吧。”

如果三天查不出来，让他走就是。柳并竹心里想着，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穆一封想的是她至少会说个十天八天的，听她说三天，也是意外，怔了一下笑笑：“好，那就三天。”

柳并竹点点头，没有说话，穆一封也就自己回去休息了。留下柳并竹自己一个人，她怔了怔，就打开房门也去自己的房间，一开门才想起来那是命案的现场，不由得纠结地抓了抓头发。

“姑娘有什么吩咐？”

却没想到她一开门，就有一个官差恭恭敬敬地候着。柳并竹愣了一下，知道这肯定是穆一封的安排，轻声说道：“我的房间是林公子现在陈尸的那间，给我换一个吧？要登记造册吗？”

“不用不用！姑娘请自便，哪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的。”

那官差马上答得极为伶俐，听在柳并竹耳朵里，却更加不是滋味了。

这样的回答当然不是因为她无罪，而是穆一封的吩咐。可是对着明显这么有嫌疑的人，他们却不闻不问，只是一句话就让她随意走动，那这案子……还有什么可能查出真相？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击中了柳并竹，即使是在前世，这样的事情也不少，但至少还都会做些表面的功夫吧？现在看着这样的事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上演，还是让她忍不住唏嘘。她四下望了望，随意指了一间：“这里吧。”

但是她一指过去，那官差就面有难色了：“呃……这间已经有人住进去了，要不然姑娘先等等，我让人搬出来？”

柳并竹愣了愣，顿时想起来颖佳棋肯定是住在这里的，小二也总要有地方睡觉，一开始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于是她轻声问道：“颖佳棋住在哪里？”

“就是……这间。”那官差为难地应了一声，马上就要去推门。

柳并竹赶紧拦住了他：“我就随便问问，有人住我换一间就是了。那位罗永遥住在哪里？”

这间客栈官差毕竟不熟悉，纠结了一会儿干脆把小二找了回来。柳并竹本来想的是明早等那个张锐回来了再问，但既然现在有人，也就索性带进了屋子里去。

小二这时候也知道柳并竹“背后有人”，顿时就没有了一开始指控她的气势，像是标准的服务业状态一样，老老实实地让柳并竹有一答一。

柳并竹也是想起来张锐之前说过颖佳棋应该是上午就到了客栈，这件事本来就值得推敲。她苦笑着想，自己也真是成了侦探了，先问小二：“颖二小姐到底是什么时候到的客栈？”

小二一听就知道，她也是对这时间怀疑了，马上就叫起委屈来：“天地良心，大小姐小的可绝对不敢说谎！她真的是一大早就来了！当时我还看着文书确认了啊，现在这里这么乱，这两天官府天天发告示查人，小的也怕乱接人接出岔子，绝对是仔仔细细验了的！”

柳并竹心想，这倒是稀奇了，既然小二敢指天誓日地说，那应该也不会有假。他明知道和文书对不上还坚持这么说，应该是真有其事才对，不然也做不了什么陷害的。

可是那就更奇怪了啊……柳并竹沉思着，让小二先拿入店的名册给她看，却看到上面的名字字体各异，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是你写的？”

“呃……”小二这就郁闷了，看着柳并竹翻着名册，陪笑说道，“大小姐啊，小的一个跑堂的，哪能学写字呢，都是客官来了自己写的，有和小的一样不会写字的，门口就有书信先生，可以让他们帮忙来写啊。名字小的也会看一眼的，真的和文书上都差不多啊。”

“……也是。”这个回答有点出人意料，但柳并竹也觉得差不多，虽然不识字，但大体看着还是基本能对照出来两个字的不同。可是要按小二这么说，那疑点就更多了……

柳并竹索性和外面的人要了个本子，自己把要点记了下来。她的毛笔字小时候是练过的，现在虽然有些生疏，但也不至于写得太难看，只是……

写的都是简体字，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当妖怪啊……

柳并竹想想，又笑了，应该不会吧，最多被穆一封他们当成文盲而已。

她一边记着疑点一边继续问：“那她当时要房间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其实直到这时，她都不知道颖佳棋和林怀道两个人的先后顺序。如果这一点能搞清楚，那就好办得多了。

按说林怀道偷了颖家的东西，还害得颖家家破人亡，应该是想着尽早脱身才是。但是看他当时对颖佳棋的态度，却又不像是心里有丝毫惧意的人，那这么看来，是他跟踪颖佳棋也不一定。不管怎么说，颖家只有她幸存下来，也是需要避避风头的，大概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地现在就想报仇。

真是一团乱麻啊……柳并竹叹着气，只能向小二多要一些线索了。只见小二想了想，摇头说：“小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不过大户人家小姐总有些娇气吧，客房有的已经有人住了或者定了，她都开始写名字了，才说一定要在走廊最后一间的边角上的房间，说是风景好，两边刚才都能看到。小的说了好几次只有一面有窗，就是处在那个位置也看不到的，她还是不听。”

“哦。”柳并竹默默又记了两笔，轻声，“然后呢？”

小二无奈地摇头：“反正最后她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什么，就直接要了倒数第三间住下了。然后……小的再没见过她，直到她又从外面回来。”

柳并竹觉得这话有点不太通，皱眉问道：“等等，你再没见过她，直到她从外面回来？那她是怎么回去的？”

“大小姐哎，您这可真是……”小二哭笑不得，“客栈里多少客官都要小的伺候着，就算是在客栈里也都是跑个不停的，哪会留意到谁出去了谁没出去啊。”

“也是。”柳并竹听他的解释倒也合理，叹了口气想，从他这里得到了情报大概也就这么多了，无奈地又记了一笔，打算问最后一个问题，“那林怀道和颖二小姐再进门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这点说起来小二倒是有满肚子的话了，他想了想说道：“其实一开始小的没有注意到林公子，是颖二小姐先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不知道哪儿来的包袱。小的一看她回来就迎上去说客官回来了，她好像有点慌张，说记不得自己住哪间了，小的还给她指了一下。”

柳并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颖二小姐，和自己还真是差不多，经常路痴吧……话说回来真应该呼吁人们关爱路痴啊，不知道哪天可能就见不到了……

“然后呢？”

她也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笑不太妥当，赶紧收了笑又问道。小二继续说道：“然后颖二小姐就拎着东西上去了，小的还是看着她关上门才去忙别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走出门了，还下楼叫小的说要一些饭菜，小的正问她想吃什么，那位林公子就进来了……”

那应该算是偶遇？柳并竹马上追问道：“那她看到林公子是什么反应？林公子说什么了？”

小二无辜地摇头：“也不算有什么反应吧，就是吃了一惊，然后她应该是还退缩着回头去看了一眼房门，大概是想回屋。可是林公子好像就是想找她，抓着她就开始笑，被她甩开以后还一直追过去。颖二小姐慌慌张张地跑上楼，林公子也不依不饶的，直接就跟在后面。颖二小姐好像一开始还是想回房间，但是可能是想起来回房间林公子也能硬闯吧，后来就开始拍门，就……拍到……您的房门了。”

再往后，这些事就连起来了，柳并竹长长地出了口气，总算把这一切都理得顺了些。不过……她又想起来一件事：“林公子是为什么走进这家客栈的？在外面看到颖二小姐了？他那个朋友，叫罗……罗永遥的，又是怎么回事？按说如果没有原因，他也不至于在这里找林公子吧。”

说到这个，小二居然有回答，让柳并竹很是意外：“咦，小姐您不知道？那个罗公子是昨天就在这里住下的，他住进来的时候就和小的说要等人，应该就是等这位林公子了。所以他不是碰巧走进来的，而是本来就在这里住。”

“这样？”

柳并竹不知道怎么，听着这看似巧合的话悚然一惊，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又一时想不出个头绪来。

她低下头匆匆就把小二说的话全都记了下来，想了想又问道：“那他是住在哪个房间？”

“罗公子……”小二想了一下，肯定地点了点头，“颖二小姐是倒数第三间，他是倒数第二间。说起来也巧，再往边上数，倒数第四间就是小姐您的了。”

……这真的是巧合？柳并竹环视着客栈，倒是不大，一共十间房左右，客人倒是很容易就这么住了。她心里存了疑问，顺便就又问了一句。

“那边角的房间到底是给谁的？”

小二笑了：“哦，那也是罗公子定的，说是要给朋友留着，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林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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