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百鸟朝凤

　　南荣策听她这么说，嘴角轻挑而起：“雅城的确精通音律的人很多，甚至有人的武功也通音律。”

　　“那不是成了魔音灌耳了……”柳并竹的话一出口，才发现好像哪里不太对，赶紧用小手把嘴巴给捂上了，她真的没有要说南城主是魔音的意思，他们刚见面的时候，南城主手里就拿着长箫还是笛子的，哎呀，她又不懂这些，分辨不出来，就知道上面有孔孔，可以吹的。

　　“我不会介意的。”南荣策还真的会她说的这一绝招，不过不是魔音，音律很美，就看怎么学以致用了，他刚想再问问她，是不是会什么乐器，有机会的话可以切磋一下，想一想琴瑟和鸣的画面，他倒是有些期待了，“如果想听曲子的话，我吹一首给你听？”

　　柳并竹点点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乐曲听听倒是也很不错的，南荣策取出一管玉箫：“你想听什么样的曲子？”

　　“欢快点的，像小鸟唱歌那样的。”柳并竹差点把百鸟朝凤都给说出来了。

　　“既然这样的话，玉箫可能不太适合了。”南荣策又换了一支竹笛，与刚才通身的羊脂白玉相比，竹笛是最简单不过的乐器，不过碧绿一体，反而是柳并竹更加喜欢的，小鸟唱歌，她怎么连说出来的话都这么孩子气，这么可爱的呢。

　　南荣策的笛声轻盈活泼，脆音琅琅，好像是清澈的泉水流淌在山涧中，而泉水溅起时，有无数的小鸟鸣叫，欢唱，柳并竹听得如痴如醉，仿佛闭起眼，所有的美景就在眼前晃动，她都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抓住两只小鸟，让它们留在她的手臂上，只为她一个人欢唱。

　　“太厉害了。”柳并竹好半天才从笛声中回过神来，“真的能听到看到很多很多的小鸟，南城主，你实在是太厉害了，这还是我第二次听到这样的曲子。”

　　南荣策本来徐雪绽放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她说的是第二次，那么就是说在她面前，曾经有个和他差不多厉害的人，那个人是谁？

　　要知道南荣策作为雅城的城主，对武功痴迷，对音律更是钻到骨子里一样，他七岁的时候就有人说过，他是雅城百年难遇的音律奇才，而柳并竹居然说，她曾经听过差不多技巧的，他的好奇心都被勾了上来，他刚才吹奏的这一首曲子，除了他的亲生母亲，还没有其他人有这样的耳福。

　　刚才，他还在默默的想，平日里穆一封想要听他吹笛子，也是百求不得，这次人昏迷了却跟着柳并竹蹭了一次好机会。

　　“你说的第一次是谁，他吹的曲子又是什么？”南荣策深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倒是没有觉得柳并竹是信口胡说，她看起来那么单纯那么无邪，说的肯定都是真的。

　　万一在雅城之外，也并存着民间高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音律这件事情本来就有一半是依靠天赋的，后天勤加练习固然重要，没有与身俱来的灵气，就算练得再勤快，也不可能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他以前就听说过一个传言，说在四城交互的大山中，有人偶遇一个樵夫，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就能吹奏出最婉转优美的乐曲，但凡是他在林中吹奏，无数鸟雀围绕在他的身边，赶之不去，甚为壮观。

　　没准柳并竹听过的也是这样一个奇人。

　　柳并竹点着额角，她为什么要多嘴这一句，就说这是她听过最好的不就得了，一看南城主的样子就知道是个乐痴，听到有可以并驾齐驱的好乐曲，怎么肯放过追究到底的机会呢，肯定是要追问的啊，换了是她也是一样会问的。

　　“我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柳并竹硬着头皮回答，“不过他有说那首曲子叫做百鸟朝凤。”

　　南荣策没有丝毫的怀疑，柳并竹的答案和他听过的传说非常相似，那就是说那个住在深山中的奇人，很可能就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想去拜访一下的。

　　“但是你要让我把曲子回忆起来，哼给你听，我是做不到的。”柳并竹能够临时想到百鸟朝凤四个字，已经是很难得了，她又没有功底，哪里能把那么繁复的曲子记起来啊。

　　“不，不用你转达给我，我有一天会吹出更完美的百鸟朝凤给你听的。”南荣策反而觉得柳并竹有双好耳朵，能够听出曲子的好坏，这也是种本事。

　　柳并竹见他不再追问，偷偷松口气，还好南城主的性格随和，否则和这样名气大，本事大，还会吹拉弹奏的男人同在一辆车中，实在是压力太大了。

　　两个人倒是一路话题没有断过，谈得也算投机，等到天色暗下来，马车停在客栈前，南荣策亲自扶她下车来，柳并竹还在那里揉膝盖，坐了一天马车，双脚都水肿了，五根脚趾头都快要从鞋子里挤出来了。

　　楚楚其实一路上都在担心着，柳姑娘和南城主相识才短短几天，在别院的时候，还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尽管马车里还有穆城主在，可是穆城主眼不见耳不闻的，有什么用！

　　她也是不明白，为什么南城主非要这样安排，其实让她和柳姑娘一起照顾穆城主，也是很恰当好处的，万一南城主对柳姑娘……咳咳，有些事情还是真不能往细了想，否则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如今看到柳并竹下车来，笑意盈盈的，她才算是真的放下心来，她本来留在柳并竹身边是有其他的目的，不知什么原因，相处这些日子以来，她越来越对柳并竹起了真心，反正是容不得别人欺负伤害的，连忙迎上去：“柳姑娘，你可还好吗？”

　　“好啊，南城主为人和善，很好相处的，我还吃了他的酥饼和佛手柑茶，我和你说，这个茶喝下去，通体清澈微甘，真是非常舒服的呢。”柳并竹抓住楚楚的手，声音清脆像只小百灵鸟一样。

　　南荣策正在让手下把穆一封抬下来，送到客栈中去，听到她说话热络，又几次提到他的名字，忍不住抬头来看，百鸟朝凤，他何须要什么百鸟朝凤，只要有这样一只善解人意，羽色瑰丽的鸟儿停留在身边，已经足矣足矣。

　　柳并竹当夜与楚楚并头在一间屋中休息，说到赶车的马匹异常神骏，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千里马，又说这样的话，可以缩短路上的时间，很快能把穆城主送回去了。

　　“柳姑娘很期盼去耀城主城？”楚楚倒是有些为难的，要是真的到了主城，人多口杂的，她可能不再适合留在柳姑娘身边，那个席琰就是个厉害的人物，而且疑心病极重的，几次三番她都察觉到席琰的目光审视的停留在她的身上，似乎想要看透她。

　　那么，到了耀城主城，她是不是就要寻个借口，离开柳姑娘回去复命了呢，想到分别在即，她的心中居然横生出一抹不舍了，柳姑娘没有什么心机，也没有武功，虽然聪明的紧，要是遇到厉害的，又有谁来保护呢？

　　楚楚忽然抬手重重拍一下自己的脑门，柳姑娘是穆城主没有过门的城主夫人，以后名正言顺的嫁给了穆城主，还有谁敢欺负，她真是杞人忧天了，想这么多，穆城主这是偶尔发了急症，等他的身体好了，由他护着自己的夫人，哪里容得下别人插手。

　　就这样白天赶路，夜宿客栈的，柳并竹知道这一路走得很远，南荣策身为城主，肯如此一路护送，这份友情也是难能可贵了。

　　南荣策像是猜到她的心事：“这一路上什么事情都没有，我这个保镖做的真是舒服之极，更何况还有柳姑娘陪着说话，你告诉我的那些有趣的事儿，也是我以前没有听说过的。”

　　柳并竹哪里能把自己知道的那些告诉他啊，就是挑着一些天文地理的，随口一扯，没想到南荣策还听得格外带劲，她又说了一些勉强记住的名曲名字，什么琵琶的十面埋伏，什么琴笛合奏的广陵散，说到后面差点连笑傲江湖都给掰出来了，也不管南荣策听了会怎么想，反正都是她道听途说的。

　　随口这么一提，他也就随意那么一听，哪里有这么多的讲究。

　　未曾料得，南荣策心中暗暗惊叹，柳并竹这样的年纪，居然如此见多识广，她对自己的身份又是说得一概含含糊糊的，没准是哪位隐世大家的儿女，所以藏匿了真实身份来历，否则普通女子哪里能懂得这样多。

　　越是这样，南荣策越是打定主意，只要她对自己有一分真心，怎么也要把人带回雅城，再慢慢培养感情也可以，要一路细水长流也可以，反正太轻易到手的，他也不稀罕，越是这样有磨练有挑战的，他才喜欢。

　　这些男人的劣根性，柳并竹哪里想的到这么多，只是觉得有时候与南荣策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他的眼底似乎写着万语千言，还特意不曾说破，她又不是那种喜欢刻意去揣测别人心思的个性。

　　穆一封的情况也是不好不坏，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已经不仅仅是憔悴，而是渐渐虚弱下去，别的不说，算一算多少天没有正经进食了，普通人的体质根本扛不住的，也就是他的底子比较好。

　　“城主，就快要到耀城主城了。“赶车的忽然出声提醒，柳并竹仿佛猛然惊醒，这一路的安逸就要结束了，“城主，后面的车中有人放出了信号。”

　　“那应该是铁行，他知道快要到达，要让主城中的人出来迎接城主。”南荣策察觉到柳并竹的脸色略微有些奇怪，他根本没有想到，她是想要开溜，还以为她连日奔波，也是心力交瘁，如今正好可以停下来休息了，“柳姑娘，我想起来还没有弹琴给你听过，你要不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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