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并竹听了他的话,心里才真正是一惊。
绝城和耀城素来没有瓜葛,更少往来,而寒淮也不过是一根筋到底,想要来把过往的承诺付诸于实践。
他的武功极好,但是看他几次动手就知道,分明是留了余地的,别说是要人性命了,大乔两次恢复以后,半点事没有,寒淮看起来阴测测,冷冰冰的,其实心肠不硬。
想来也是,如果是个真正铁石心肠的人,琉璃仙怎么会对其如此挂念,而且还把最后一次梦中托付的额机会留给了他,柳并竹想到琉璃仙说的有缘无分四个字,鼻尖一酸。
但愿这个像谪仙一般的女子,真的是成仙去了,否则的话,老天爷对其也太疏漏苛刻了。
寒淮把一番话说完,以为她会完全释然,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一低头看到她眼圈和鼻尖都红了,他一下子变得手足无策起来:“我说了什么,还是遗漏了什么,你别哭啊,是不是身上哪里疼,你倒是快些告诉我啊。”
柳并竹缓缓摇了摇头,如果她回到穆一封身边,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寒淮说的这番话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告诉他,让他心生警惕,在耀城里肯定还有其他势力,就单单文静一人,连寒淮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在大街上找到这样一个人。
有种潜在的危险,是比眼前的这个等于是绑架了她的男人更加凌厉的危险,时时刻刻围绕在穆一封的身边。
但是眼前也是急不来,她自己还没有自由呢,等她回去再说。
寒淮心急火燎的,总算是见她的情绪恢复了平静,他以前很少和同龄女子接触,也不敢多问,又担心她的身体撑不住,一大堆的问题让他真想快些离开耀城,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没事了。”柳并竹的话都没说完,寒淮扑过来把她的嘴给捂上了。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柳并竹一眨眼怎么画风突变,刚才不是还一直很正人君子的,这样子是想要做什么!
“有人来了。”寒淮附在她的耳边,声音低哑,“先不要做声,我马上就带你离开。”
你不是说谁来都不用怕的话,为什么又这么紧张,就你的那一手瞬间冻人的本事,我真没看出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来一个冻一个,来两个冻一双,不对呀,她不是应该帮着那些来追查的人吗,那些才是穆一封的手下,而眼前的这一个,是对家!
都怪琉璃仙不好,和她说了那么多寒淮的事情,她现在是想恨都恨不起来,总觉得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而且这个人对她还是蛮好的,或者说对琉璃仙还是蛮好的。
如果琉璃仙还活着的话,应该会愿意跟他走的,那样心心念念的留着一抹余魂,应该就是在等这个人的出现,因为想等到那个承诺实现,虽然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
柳并竹心尖又是一抽,然后发现寒淮连床单带人把她裹起来,然后一脚踹开客栈的窗,打横抱住,飞身而出。
这个,明明是被人绑架,柳并竹反而有种想要爆笑的感觉,或许她是应该和寒淮好好再谈一谈,她只是好奇,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寒淮为什么一下子惊慌起来了。
“来的人很厉害吗?”有了一条床单做阻挡,柳并竹倒是没有这么尴尬了,想必他也是这样想的,很仔细很谨慎,是好习惯。
“厉害,相当厉害,穆一封身边有个侍卫叫铁行的,你应该认识的吧。”寒淮一低头看到她的眼神,那里面是满满的诧异,“一个铁行没什么好怕的,问题是和铁行一起来的居然还有雅城的城主。”
“你怎么知道来的人里面有雅城的城主?”柳并竹是真的好奇,在她看来铁行肯定不如寒淮武功好,要是加上南荣策,肯定就不一样了。
“我听到了琴音。”寒淮脸上有些不自然,“他的琴音可以扰人思维,非常厉害,刚才我差点中了招。”
柳并竹倒是有新长进了,她和南荣策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居然不知道他的琴音还有这种附加功能,估计本来没遇上高手什么的,南荣策也不屑一顾,如今要面对寒淮,肯定是不一样了。
她不知道的是穆一封才拜托了南荣策要在他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照顾好柳并竹,才一回头柳并竹就被寒淮潜伏府邸带走,南荣策要是不在第一时间找回她,一张脸都没地方放了。
“怎么连南荣策都在耀城。”寒淮边说边跑,一点不耽搁,这么算来在耀城就聚集了三个城主,难道说真的会有大事情要发生吗,“你知不知道?”
柳并竹当然知道啊,南荣策本来是护送他们一行人回来,现在恐怕是要留下来喝喜酒了,但是喝喜酒这三个字,暂时不能在寒淮面前说破,免得刺激到他就不太好了。
她不懂轻功,也知道寒淮跑得很快,月色之下,各种房屋树木的影子刷刷在脚底下而过,她有些担心寒淮就这样带着她出城了,没想到寒淮却停了下来。
“你还吃得消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她身体虚的男人,柳并竹低下头,也算是好人了,“我们休息一会儿。”
柳并竹心想这大半夜的,你满城乱跑,要去哪里休息才好,寒淮已经把她在一栋两层小楼的楼顶给放了下来,他应该是特意选过,还不是那种斜坡的,这一家的屋顶做得真不错,上面还盖了一层软软的隔热层,坐起来很舒服。
不过这个时辰,在屋顶上吹凉风,也不能说是没有情趣,但是要看和谁了。
柳并竹斜眼看看南荣策,这个人似乎不是很适合的那一位。
“你先是昏迷了一段时间,又跟着我东躲西藏的,会不会肚子饿?”寒淮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柳并竹犯傻了,有些事情吧,你不提呢就不会去想到那一层,寒淮刚问完,柳并竹的肚子发出好大的动静,这是里面都空得前心贴后背了吧。
她,她还真没这么丢人过,前一阵子就算是和铁行一起查找穆一封的下落,从来没有落下一顿正餐,有时候在路上吃个干粮也能昏过去。
掐指一算的话,她从城主府邸被寒淮抓来到这会儿,大半天了,别说是吃什么了,简直就是滴水未进,全靠意念在撑着好不好,她又饿又渴,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都是好的错,明知道你的身体底子不好,在客栈的时候应该让他们灶房里给你煮点粥的。”寒淮一脸的愧疚,本来那么冷若冰霜的人,做出这种表情。
柳并竹其实是想原谅他的,不过心里能原谅,肚子不能原谅啊,而且她一点都不想喝粥,清汤寡水的有什么好喝,她根本不是病人好吗。
“那你觉得追兵赶上来了没有?”柳并竹知道四周挺安静的,除了偶尔一声犬吠,寒淮选了个很隐蔽的好地方。
“追不上来,他们不会想到我们留在屋顶的,而且我跑路的时候,故意弄了点印记,让他们以为我想马上带你出城的,他们大部分人都已经往两处城门的地方去了。“寒淮早就考虑到了,随便换了是谁,被强大的对手在后面追着跑,肯定是想要逃,逃得越远越好。
他本来也可以这样说的,但是他还带着一个没有武功的弱质女流,他逃不快的,与其刚出城就被堵上,不如杀个回马枪,就留在城中,正好也可以和她多交流多培养感情。
这一位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不认识他是谁,不知道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连那块他一直一直都当成是宝贝的玉佩,她的眼神完全就是,这是什么,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一个人的眼神不会骗人,特别是她的眼睛那么干净那么清澈,更加不可能会撒谎了,寒淮有些悲伤的想,她是真的忘记了,当时她应该有说过自己的身体很差,需要吃很多药,是药三分毒,总有一天她会变得不像是她自己了。
他把这话和柳并竹一说,柳并竹呆住了,琉璃仙这么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了,所以才会留下这么一句话给寒淮,变得不像是自己了,可不就是说原来的琉璃仙已经离开了人世,换成是她这样一缕孤魂野鬼的,又重新开始代替着走下去。
“我去找吃的。”寒淮确定周围没有闲杂人等,说走就走,把柳并竹留在了屋顶,他还有意无意的回头看了一眼。
柳并竹回给他一个很柔软的笑容,已经知道这人不会伤害自己的,所以她才不会这么傻,在这个时候逃跑,人在屋顶之上,让她怎么跑,这些琉璃瓦看起来很漂亮,在月光底下有淡淡的贝克色的反光,坐在上面也是滑滑的,很舒服。
不过要是站起来走路的话,她真怕自己能一头摔死,从楼顶滚下去的话,就算不死,姿势肯定也很难看,而且还会直接打破人与人之间的基本信任。
穆一封既然已经派了很多人手来找她,早晚会找到的,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而且她很久没有这样看过月光了,眼前的一景一物都撒上蒙蒙的一层银光,凉津津的,柳并竹的双臂轻轻抚着自己的双臂,穆一封此时此刻会不会已经气疯了,寒淮单枪匹马的把她从府中劫走。
其实有了文静这样的内奸,还是早些暴露出来才好,不过是抓了她算不得大事,寒淮也不算是敌人。
如果以后遇到大事,这个人的弊端才暴露出来,到时候损失不是这样一点点了。
还有都这个点了,寒淮要去哪里找吃的,难不成他这一路上过来,风驰电掣的,还留意到了周围有什么铺子没有关,她反而有些小小的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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