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为大汗做冰粉

“嫂嫂，你太看轻我们了！”末哥站起，将茶盅放在桌子上，茶水溅得到处都是，他也不顾，愤然说，“我们在钓鱼城下，并没有一败涂地。蒙古军前锋元帅汪德臣你是见过的，他率军乘黑夜突破外城马军寨。我们又连续进攻他们的新东门、奇胜门、镇西门、小堡等处，但是那个钓鱼城的军民，实在是太顽强了，我们的进攻均遭失败。四月初又连降大雨二十来天，山路上站都站不稳，更不用说行军打仗。好不容易等到天晴，我们虽然偷袭城南护国门未成，但第二日深夜，就攻破了城北出奇门，眼看快要攻进内城，他们那将帅，也都是个不怕死的角色，居然亲自上阵，我就看见，他站在城墙之上，将我们登上城楼的一个士兵砍下脑袋，然后冒着我们如雨的飞矢，俯下身子，掀翻了云梯……”

史卑三似乎不信：“如何知道，那就是钓鱼城的元帅？”

“不是元帅，也是副帅，因为穿的是元帅的铠甲，城楼上有人为他喝彩，喊张将军干得好——他们不仅勇猛，而且颇有智慧，经常是深更半夜，不知道从哪里下来的，多次袭击我们的军营，士兵们晚上惊恐，不敢熟睡，夜不得安，白天更没精力打仗了。”

“九弟，你说的这些，不是在长他人的威风，灭自己的志气吗？”

见大草原的头号美人儿面露不屑，末哥有几分羞愧，赶紧声明：“你哪里知道？老天爷偏袒他们，天气突然大热，军中暑热、疟疠、霍乱等疾病流行，情况相当严重。大汗这才回来，要召集诸王及将领，议进取之计。”

这才是我对症下药的关键，史卑三心中有数了，知道，光靠自己力量不行，还要借助蒙哥的这个弟弟，于是说：“既然如此，咱们就回去吧！这里潮湿多雨天又热，你没看，大汗疲惫不堪，口腔与双脚都已经溃烂了，久屯于坚城之下，又值酷暑季节，蒙古人本来畏暑恶湿，加以水土不服……”

正说到这里，外面有人来报，是宗王末哥的手下，说王妃近来身体不好，一直盼望宗王回来，怎么进城了到现在没到府中？

末哥早就坐不住了，正好有了借口，起身就往外走：“嫂嫂不必多言，大汗自有定夺，我告辞，要回去看看……”

这个弟弟桀骜不驯，史卑三只来得及把茶叶给他，人却已经走了。

林容没走，就在附近倾听，蒙古话只学到一点皮毛，但能听懂几分。看他们的模样，一定是在钓鱼城下吃了败仗，心里暗暗为丈夫叫好，却更加担心，看起来，蒙军将有更大的行动，钓鱼城形式严峻啊，不能给他分忧，怎么对得起张家人？

泡制毒草正是时候，一是有凉粉果可以作掩护；二是找到了断肠草；而且还可以名正言顺去厨房。

厨房在寝宫侧面的大院子里。众人正在忙着准备中饭，看见一个盛装华服的蒙古女人进来，一个个胆战心惊，都弯腰致礼，再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总管一看，呀，这不是汗后来了吗？赶紧迎出来，还没致礼，林容先向他弯腰了，按照汉族女人的规矩，叉腰道了个万福：“总管大人，汗后派我来找巴全厨师，为大汗制造冷饮。”

“大汗回来了吗？”总管慌张得手足无措，“还没来得及给他准备午饭呢！”

林容告诉他，大汗现在不吃不喝，正在睡觉，过一两个时辰，等他醒来再吃中饭，来得及的，要先做冷饮。

“你们会做冷饮？什么冷饮？”总管放心了，但很好奇。

“用一种中药，造出冰粉，清热解毒。”林容对总管说，“我一个人做不起来，得与巴全一起做，先送给汗后品尝。”

总管贪吃，天气又热，正想解暑，冲着厨房喊巴全出来。

巴全早看清来的是林容，他正在着急呢。天天跑到树洞边查看，匕首搞到了，已经放进树洞里，始终没人来拿，匕首也没人拿走。今天见她提着一个手巾包来，以为里面全是断肠草，吓了一跳，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吧！只要漏出一根毒草来，蒙古人不认识，难道中国人也不认识？

出门来，他装模作样问林姐有什么要求？总管在跟前，林容不好说话，只是打开手巾包，说：“这里面是凉粉果，汗后要吃冰粉，如果你不会做，我来教你。”

四川人夏天经常吃这东西消暑，哪有不会的？知道她的意思，就说请大姐指教。总管有几分不放心，要在这里监视着，却故意说：“我看看你们怎么做？也学着点儿。”

林容说这要在水井边上做。

三个人一起穿过一道小巷子，来到最后院子的一口水井边。边上两人看她行事。

她让巴全先提一桶水上来，衣襟兜起，把手巾包里的凉粉果放在他衣兜里。然后把手巾浸在水桶里搓洗干净，倒掉脏水，再提小半桶水出来，把干净的手巾蒙在水桶沿上。

林容将凉粉果一个个剥开，果内的籽在网状一样的经络裹着，扒拉出来，全部弄好以后大约有一小把，然后把手巾扎起来，宽宽松松的，凉粉果的籽可以在里面活动。

她再把这手巾包递给巴全，要他在水里面搓洗。巴全装作不太熟练的样子，在水里揉了一阵。总管说他不会弄，要林容自己动手。怀里的断肠草露出来可不得了，林容不能蹲下来，只有说，男人有劲，他学会了，以后总管就有得吃了。

“不知什么味道？”总管咽了口口水，“凉粉是凉的吗？”

“当然很凉，吃了以后，凉到心坎儿里了，还能去毒消暑。”

听林容这么一说，总管更馋了：“还是你们好，华夏大地资源丰富，你们汉人聪明能干，能做出许多好吃的东西，哪像我们那苦寒之地，除了肉食品奶制品，没有别的好吃的东西。”

巴全趁机说，做好了以后，应该让总管先鉴定一下。

林容知道他的意思，跟着说：“那是当然的，总管觉得好吃，我们才敢呈给汗后。汗后觉得好吃，我们才敢送给大汗。”

总管本来想吃，担心他们传话出去，不便说出来，现在听他们这么一说，名正言顺要品尝了。于是伸长脖子，站在边上，两只分得很开的眼睛，现在几乎聚到一起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水桶。

巴全不停地澄泡揉搓，凉粉籽的果包被搓揉出了粘液，融化在水里。水依旧清亮，但是，又有一些胶质悬浮在水里，不仔细看真还看不出来。一直到手巾包不再出粘液了，总管问可以了吗？

巴全不敢说话。林容说，还要吊在井水里面，冰镇一阵子。另外，有点糖更好吃。

一个杂工来提水，总管让他去拿糖，巴全说：“总管，糖都被你锁起来了！”

总管才想起来似地拍拍脑袋，说自己去拿。

见他的背影看不见了，巴全马上抬起头问：“毒草没有拿来吗？”

林容指指自己的胸口，鼓鼓囊囊的。巴全放心了，要林容赶紧拿出来，把断肠草的汁滴进去。

林容说：“为时过早，大汗在睡觉，现在是史卑三要吃，总管要吃，我们必须分两次进行。只有他们吃了觉得可靠，下一步才能给大汗端去。我先送走，你下面再办。匕首弄到没有？”

巴全说：“总管天天要我给他烧好的，我给他搞鸡鸭肠子，说必须要小刀剖，他给了我一把。我已经放在了树洞里了。”

林容点头，把断肠草塞进他的衣袖里。刚刚塞完，总管已经拿糖来了，还拿了三只小碗，三只小勺子。

井水沁凉，等提上小桶来看，已经镇好了冰粉。巴全把水桶放在井台上。总管伸头去看，发现那些洗出的汁水已经凝固，成为晶莹剔透的块状物，如猪蹄汤凝固后的模样。

林容在小桶里放些糖，舀起三碗，见总管已经淌口水了，递了一碗过去。他连勺子都不要，直接倒进嘴里，凉爽滑嫩冰冰的，连声喊好舒服。还问巴全学会了没有？要以后天天做给他吃。

林容端起那另外的两只小碗，摇头说不好办，因为这果实外面没有，只有大汗寝宫边面才有。

总管说：“我特许他到那里采集。”

林容说：“那可是在大汗寝宫院子里，一般男人不能去吧！”

“御花园里没有吗？”

林容果断地摇头说没去过。总管就要她告诉自己，在什么地方找得到，他自己去采集。

“要在我们汉朝，只有太监才能进寝宫。”林容端着两碗冰粉转身就走，想起他生气的模样，微微一笑，跟着板起脸，扭头说，“如果大汗以后每天要吃，我会采集果子送来的。”

进了花园，汗后不在，宫女说在大厅里，进去需要禀报。林容就让她进去说，消暑解毒的冷饮做好了，问在哪儿吃？一会儿宫女出来，说汗后让她送进去。

进了大厅，汗后坐在桌子旁边，秀眉紧蹙，面带沉思，她对面，桌子上还放着一碗茶，明显是末哥喝过的，还没叫人来收拾掉，她一定在咀嚼宗王带来的战况。

铁血佳人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