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劝说她,凤儿进来了,端着一个木盘,里面有一碟咸菜,一碗稀饭,两个面饼,一见有个男人在里面和张夫人说话,认出是谁了,就对他嚷嚷道:“小厨师,你这几天跑哪去了?也不管张夫人,她到现在还没吃早饭。”
原来,巴全到帅府去烧过几次菜,有人认出他是城里开饭店的厨师,说他手艺好,要他烧几个菜。他烧了个酱爆肉,干煸牛肉丝,大家都说好吃得不得了,要他留在伙房大家都有口福。他推说张将军要领他打仗,林容后来吃素,他也不去帅府了。贪吃的凤儿到现在还盼着他去。
见她端着饭进来,顺口就说:“知道有你服侍夫人足够了,你是钓鱼城最能干的丫头呢!”
听说夸她能干,凤儿一个哈哈两个笑,跟着嘟起嘴巴:“张夫人不好侍候呢!我拿了卤牛肉,香肠,咸鸭蛋,小姐说她要吃素,就只好拿着这东西来了。”
见他们两个说笑,林容心里一动,凤儿也不小了,巴全还没成家,他们两个凑成一对也还说得过去呀。本来想拒绝凤儿照顾的,但看青苗不容置疑的口吻,想她留在身边也好撮合两人,也就接过早餐,要巴全吃一点,反正自己也吃不完。
巴全说吃过早饭的,但上山走饿了,还能吃点,拿了一张面饼,一边啃着,一边给张夫人和凤儿介绍他一路过去的情况。
两人吃完饭,林容继续和他说话,就想从他嘴里套出来儿子埋葬的地方,凤儿已经把碗筷收拾好了,然后就说,屋子里脏,要好好打扫打扫,跟着就忙开了。一会儿问张夫人东西放哪里好?一会儿要巴全帮忙,说她屋顶上的灰扫不到。
巴全听张将军的吩咐,不能把强儿埋葬的地方告诉夫人,免得她三天两头要去上坟,但是林容口口声声追问,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凤儿叫他帮忙,趁机逃脱,爬高上低的,甘愿当她的下手。
两人有说有笑地干活,不一会儿把厨房打扫好了,然后又去打扫卧室,再出来打扫客厅,让张夫人进屋去休息。
林容进去一看,卧室里窗明几净,多少年都没这么彻底地打扫过。过去有时候上山来都带着孩子,还要给丈夫洗洗刷刷,没住两天,张珏就说家里还有两个父母,让她赶紧下山,她也记挂着合州的两个老人,都来不及彻底打扫过。现在回来是没有心思干活,家里真是脏得不像话了。
现在两人配合默契,连床上的被子、被褥都换掉了,年轻人的气息感染了她,听他们的说笑,心里也开朗了一分。再回到客厅里,一男一女已经忙完了,花猫似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视大笑。
林容说他们两个辛苦了,留他们在这里吃饭!巴全跃跃欲试,好久没有露厨艺了,但说厨房里没什么食材,做不出好东西。林容让凤儿拿点银子到街上去买一些荤菜素菜,等会儿让他来烧。凤儿说不知买什么东西,要厨师陪着一起去。
巴全欣然答应道:“有个大厨,有个杂工,不劳动将军夫人动手,我们两个一起买来烧菜做饭。”
凤儿高兴得直蹦:“对头,厨师晓得的配菜,他说什么,我买就是了,我就喜欢吃他烧的菜,今天中午可以打牙祭了。”
接了银子就要出门,林容笑话他们:“就你们这副嘴脸出门,别人会说你们是灶膛里钻出来的花猫哩。”林容扯了面巾递给他们,让他们到后面去洗。
凤儿说,厨房的水不多了:“我们干脆到塘口洗去吧!”两人连蹦带跳地出去了。
看着巴全笑嘻嘻的模样,林容叹了一口气,心想,到底是年轻人,好了疮疤忘了痛,丧妻失家,巴全这么快就从阴影里走出来了……不像我这样,儿子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心中是永远也无法愈合伤口的切肉之痛啊!
两个年轻人回来以后,又到厨房忙了。林容懒懒的,睡了一觉起来,他们已经搞了满满一桌菜,而且以荤菜为主。
林容苦笑:“你们两个都是知道的,我吃素了,这么些菜,要吃到什么时候?”
那两人说:“张夫人放心,你不吃我们吃吧!”
“你们两个也吃不掉啊。”
凤儿刚刚坐下,跟着就跳起来:“我叫我们家小姐来一起吃。”
话音没落,一只脚已经跨到门外去了。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丫头,望着她消逝的背影,林容趁机问巴全:“这丫头……你喜欢吗?”
巴全知道她意思,脸变红了,吞吞吐吐地说:“泸州之行……仿佛一场噩梦,还没醒来一样,父母尸骨未寒,现在……说这些,还早吧……”
林容劝他:“刚才你们去买菜做饭,我也想明白了,逝者已经死了,我们回天无力,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繁衍生息,让他们后继有人……沉湎于往事,对人对己都没有好处,山上女人不多,很多男人娶不了妻子。我看这丫头活泼开朗,你们很谈得来,如果结合,生下一男半女的,也能接替你巴家烟火……”
林容劝了半天,他终于说出了一句话:“还不知道人家什么意思?”
刚说到这里,青苗来了,一进门,她就大大咧咧往桌边一坐,看见鸡鱼肉蛋样样有,色香味俱全,眼珠都鼓出来了,筷子碟子还没上来呢,她就伸手抓了一块酥肉,有滋有味儿地咯嘣嚼起来,叫大家一起也吃!
巴全说,知道少夫人喜欢吃什么,他还要去做一道菜。林容叫跟进来的凤儿也去帮忙:“你去给他当个下手烧烧火也是好的。”
看着她到后面去了,林容对青苗说:“我真的是吃素的,他们非要做这么些好吃的馋我,所以叫你来帮着吃,吃不了可惜。”
青苗已经吃下一块酥肉,一边舔手指头一边笑嘻嘻地说:“这个丫头真有良心,有点好吃的还想着主子……”
林容也笑了:“这么好的丫头,你还舍得送给我,可见你为爽朗大方,与我们的安节兄弟正好是宗楼上的鼓槌——一对呢!”
青苗说:“那是自然的,家鸡再打团团转,野鸡不打满天飞,看这丫头岁数也不小了,过去还说舍不得放,现在放心了,放到哪里都是一只风筝,风筝线还在我手里呢!”
林容喜欢青苗的性格,也直接了当地说:“既然你舍得放,这给她找个好人家,把她嫁出去吧!”
“好啊!我们是张将军做的媒,你就给我丫头当回媒人吧!做个红媒添十岁呢!”青苗见林容对着她微笑,不好意思地放下手,“嘿嘿,主人还没动筷子,客人就先吃上了,张夫人可别笑我不懂规矩哦,没办法,谁叫我是在山寨里长大的呢!”
林容忍俊不禁:“没事没事,你想吃什么抓什么吃,就是别舔手指头,像猫舔爪子一样。”
“这酥肉炸的真好吃,咱们厨子怎么做不出来这手艺啊?张夫人,还是您有办法,把厨子请到你家来了,当初我留巴全可是留不住的。”
林容说:“我也不是留他在我家当厨子,他主要跟随我家老爷的,今天来得巧,我也就想把他说给凤儿的。”
“就那个小伙子吗?那好那好,把凤儿嫁给他,我也能捞到好东西吃了。就是,不知他家世如何?”
见她爽直得可爱,林容就把自己怎么认识他的,怎么在泸州与他一起策划谋杀大汗等等,一五一十说给她青苗。青苗听完连连点头,跟着又摇头,说这小伙子聪明,能干,勇敢,心眼儿也好,可算是胆大心细的人,但是,他可是结了婚的,我的丫头还是个姑娘呢!山上童男子多得很,干嘛要嫁个二婚头呢!
林容就劝:“咱们钓鱼城战事繁忙,别的地方当官的三妻六妾多得很呢!除了原配,那些女人嫁的不都是二婚头吗?咱们凤儿能嫁一个有知识,有文化,有技能的,一夫一妻过小日子,有什么不好?”
青苗想一想也是的,于是说:“我们俩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尽管她是我的丫鬟,但我把她看成妹子一样,所以要她同意了才行……”
“我同意我同意——”凤儿端着一盘炒肉丝到堂屋里来,一边说一边把盘子放下,“在厨房烧饭的时候,巴全就已经跟我说了,问我同意不同意,我说当然同意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他虽然不能给我做衣服,但是能给我烧好吃的,人长得也不丑,他家里人都死光了,我也是一个父无母的人,在一起正好。”
青苗高兴地拍桌子:“好啊!我的丫鬟也像我,做事干脆利落,我们前面还在讲亲,他们后面已经好上了,去去去,给我把巴全喊出来,你们两个当面给我们讲,你一个人说了不算,你要愿嫁,他还得愿意娶才行。”
巴全拿了筷子碗上来,有几分腼腆,还不如凤儿大方,但也点头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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