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也高兴地说:“那就好!我们今天就给你们订婚吧!”
说完进里屋拿了一罐子酒出来,给每人倒了半碗,让大家举起碗喝酒,说他们定亲。巴全却不端碗。
“我是吃素的人,今天都破例喝酒了,你还嫌我家的酒不好?”林容不高兴了。
巴全说:“我们今天就订婚?这也太急了吧!我还没有订婚礼呢!连见面礼都没有的。”
青苗把碗端起来塞到他手里:“只要你们两个合适的同意,要什么礼不礼的?你们今天又不是第一次见面,早结婚早生子,生个九月十月的,给我们七月当弟弟。”
凤儿也不害羞,说:“要生个女儿呢?”
“那就给我们七月当媳妇。”青苗端碗自己碗开始喝酒了。
凤儿也喝酒了,问巴全怎么不喝?是不是嫌弃自己?巴全只好站起来,先敬林容:“谢谢张夫人给我做媒,谢谢少夫人玉成,谢谢凤儿不弃……”
“说这么多谢了,你就赶紧喝酒吧。”凤儿就说。
巴全一仰脖子,把酒喝干了,放下碗说:“酒我喝了,礼还是要的。但是我现在孤家寡人,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我要跟随张将军出去打仗,打了胜仗,立了功劳,那就是我的礼!”
凤儿说:“蒙古人都赶跑了,你到哪里去打仗?”
“哪里啊,蒙哥死了,蒙古的皇亲国戚们带着一些部下回和林了,他们不是撤退,只是回去争夺汗位,还会回来的。而且,仅仅在我们合州外围,就留有不少蒙古士兵。张将军说了,要带领士兵逐渐去收回失地的……”
林容和青苗都赞扬巴全有志气,一餐饭吃得皆大欢喜。
钦差带着安节乘船东下,顺水行舟,十分快捷,但钦差沿途看望各地驻军,多日后才达黄州。安节看船出三峡,江面宽阔,一览无余,自己仕途,也如这东去的江水势不可挡,自是欢喜,每天早起晚睡,站在船头,看个不停。
这一天早上,日出大江,撒下一片金辉,碧空之下,突然见密密麻麻的大船从下游驶来,大惊失色,立即回仓报告:“钦差大人,不好了,像是前面有敌情。”
钦差不敢怠慢,立即下床出来,远远看见有许多大船排列,船头飘扬着书写汉字的大旗,放心下来,说:“这是大宋船队,不知是哪位大人出行如此威风?”
上行船慢,他们船快,很快看见旗帜上书写着“贾”字,脱口而出:“这不是贾丞相来了吗?”
“贾丞相?是贾似道吗?”
安节不知轻重,直呼其大名,钦差瞥了他一眼,说:“安节小将,你在我面前说不要紧,到了朝廷,这样口无遮拦,可是要犯杀头之罪的啊。”
安节不知厉害,但连连点头。钦差想起出发前,闻报蒙哥弟弟忽必烈率领着另一路人马来攻打鄂州,理宗皇帝病急乱投医,竟然任命贾似道为“右丞相兼枢密使”,让他屯兵汉阳增援鄂州。这个整天乐在声色狗马上的人缺德少才,贪生怕死,怎么能做好军事首领?明明上汉阳前线督战的,怎么又到黄州来了?
合州人远离朝廷,自然不知,那贾似道何许人也?钦差与他同朝共事,岂能不知?他可不简单,首先是容貌俊秀,其次是聪明伶俐,七岁时过目不忘,后来饱读诗书,一貌堂堂,青云直上了。
不说他是皇帝的小舅子,此人的确有才华,姐姐当上理宗的贵妃了,他已经进士及第,擢为太常丞、军器监等职务。他在任上的确也干得风生水起,就是在他姐姐过世之后,依然升知澧州,湖广统领,户部侍郎,宝章阁直学士,沿江制置副使,知江州兼江南西路安抚使,再迁京湖制置使兼知江陵府,湖安抚制置大使,同知枢密院事、临海郡开国公……做过多少官儿,连他自己也数不清了。
贾似道其实不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不论在经济上还是在军事上也曾有过建树,任职期间,发动军民开垦荒地屯田,修筑城池防御,显示了一定的才干。所以,一代名将孟珙临死的时候,还推荐贾似道作为他的继承人,担任京湖制置使。
他读过不少书,脑袋又灵活,言辞敏捷,见多识广,颇有策略。然而父亲死得早,从小没人管教,除了学习,整天游戏,不是赌博,就是寻花问柳,放荡形骸,品行很差。中了进士,当了官,平步青云,依然不改游戏人生的本色:好色、贪财。
一旦当官,养尊处优时间长了,又得到皇帝的高度宠信,将西湖边上的一大片地给他盖了花园,与皇宫只有半个湖面的距离。于是,他也不叫自己的住所为府衙了,就称之为宫中,防守严密,整日里在里面斗鸡走马乡养蟋蟀,不仅搜来民间妓女,连宫中皇帝的妃子,也敢通过太监弄到自己宫里来,就这还不过瘾,还把庵堂里有姿色的女尼也弄来,许多时间就趴在地下和女人们斗蟋蟀,唯一的做学问,就是写他那本《促织经》的书,专门教人怎么抓蟋蟀,斗蟋蟀。
这天,他正斗得起劲,下人来报,说门外有个男子站着不走,他头也不回地说:“抓起来,烧死他!”
不一会,就听到前面一个男人被拖进来挣扎的叫声:“我是来找我妹妹的,我妹妹是苏儿,你们让我见见她呀,俺娘想她快死了,让她回去一下吧——”
苏儿也是他的一个小妾,正端着茶水在旁边伺候贾似道,听到声音,正是哥哥的,连忙跪下:“老爷,是我哥哥呀,我去见见好吗?”
“见什么见?不管是不是你哥哥,竟然敢到我的宫中偷窥,我说了烧死他,就要烧死他!”贾似道毫不留情地说。
苏儿知道,这家伙心狠手辣,说得出,做得到。现在听说哥哥将要被烧死,晕倒在地,手中的茶盅掉在地上打碎了,贾似道马上令人将她拖出去毒打一顿。苏儿被打醒后,再见到哥哥,已经是一具烧焦的尸体。
贾似道浑然不觉,把大小朝政都交给门客处理,每日在园中享乐,与娼妓、尼姑、旧宫女喝酒淫戏。
那天,贾似道又趴在地上和群妾斗蟋蟀玩,手下人传报,说皇帝招见,他趴在地上玩耍,头也不回地说:“别烦我,我在处理国家大事。”
这时候,只有他年轻时的赌友能够进来,看见他在斗蟋蟀,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真是有‘天子呼来不上船’的豪放啊,这斗蟋蟀,也是您的军国重事?”
贾似道狂笑起:“朝中无宰相,湖上有平章。哈哈哈哈……”
赌友忍俊不禁了,劝告他:“大人,斗蛐蛐不是您的国家大事,皇帝招见,定有大事,还是去去为好。”
他这才站起身来,把蟋蟀罐塞进衣袖里,让手下人伺候他上朝。
他上朝太方便了,因为花园就在西湖风景区中,还是宋理宗给他造的,里面楼台亭阁、青苗花异草、夜夜笙歌、穷极奢华。他自己取名为“后乐园”,别人问起,他说范仲淹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句脍炙人口,皇帝先乐我后乐啊。
这个后乐园与皇宫隔湖相对,出了大殿,这才听到上朝宗声。贾似道不慌不忙地下湖上了一条船。这船系在一条粗缆绳上,绳端连着一个大绞盘,也无须划桨撑篙,十几个壮汉子已经等候在岸边了,拼命推动绞盘,船行如飞,一会便到皇宫了。
他到了朝上,满朝文武都等他一个。皇帝还要起身,问他昨夜睡得可好,说:“昨夜遥望,湖对面灯火辉煌,定是爱卿深夜未眠啊。”
贾似道厚颜无耻地说:“谢皇上关心,微臣忧虑国家大事,哪里睡得着?”
理宗不敢说,明明听到他的后乐园里歌舞喧天,却说是为国家大事操劳,可是还要仰仗他,只有低声下气地说:“国家有难,还真需爱卿为朕解忧啊。”
“陛下放宽心,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贾似道昂首阔步上前,扫了一眼四周忧心忡忡的群臣,不屑一顾地说,“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有什么难事?”
理宗就说:“丞相难道不知?我宋军惨败于蒙军,而今,忽必烈已经打到鄂州了,急需太师亲自督师,否则鄂州岌岌可危了。”
“谁说的?谁说鄂州危险了?”贾似道四顾一望,眼露凶光杀气,众人都避开他的目光。前阵子,一个宫女从家人那里听说蒙古人打来了,悄悄给别人说,被他得知,马上将那宫女杀了。
当然他有钱有势,也用钱买通了一些同僚,贾似道望望他们,一个个立即走出来,启奏天子,说贾丞相公务繁忙,朝中大小事情他都要处理,一旦上前线,皇上不是缺了左右手了吗?他是去不得的,朝廷离不开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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