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时,李长歌看着案头那一叠叠的奏折,颇为无奈地抬手揉了揉眉心:“今天都有什么要紧事?一一奏来。”
不同于往日的热闹,这一次回答她的,是群臣不约而同的沉默。
“怎么?”她眉尖一挑,目光在每个人脸上都扫视了一遍。
最终,还是南宫昀出列告禀道:“燕国在边境陈兵二十万,边关形势十分危急,战事一触即发,边关守将送回的军报已经呈了上去,还请陛下过目。”
长歌这才发现堆叠的奏折中夹着一个竹筒,显然是才由边关送来的。
她抽出其中的纸卷,匆匆扫了一眼,便知南宫昀所说不错,并没有危言耸听。燕国向来兵强马壮,远胜于唐国,这二十万铁骑压在边关,无怪那守将慌张传信回来求援。
燕国发兵的原因众所周知,自然是因为皇子姬少重无缘无故地在唐国出了事,送回去的只剩下一个头颅。只是原因虽然显而易见,但中间的过程,却似乎缺少了什么似的,难道燕国不应该先派遣使臣前来询问事情始末吗?
一封信函都不曾来过,就乍然陈兵,燕国皇帝这般的决断,似乎下得也太过仓促了。
李长歌沉声道:“此事诸位大人以为应当如何处置?”
见主上发问,众臣虽然仍然是一副沉闷的样子,但少不得还是有一句说一句,各自抒发了些意见出来。总结起来无非是两点,其一是派遣使臣往燕国解释此事,其二是发兵增援边疆,还有提议两件事同时进行,以做好万全准备的。
“还有别的提议吗?”她再次扬声问道。
这一次,众臣面面相觑,再也说不出新的花样了,唯有讷讷道:“臣等愿闻陛下高见。”
李长歌眼风横扫:“刚才说,派使臣去向燕国解释的有哪几位大人?”在她目光的注视下,方才说了这个提议的人不得不犹豫着站了出来,然而她的下一句话,立刻便让他们变了脸色。
“既然几位都有志一同,不若便由你们一同去燕国去向他们解释,如何?”
那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小心翼翼问道:“陛下有命,臣等自然是不敢推辞,只是这措词方面……还请陛下明示。”
李长歌冷笑一声:“怎么,提出这个解决方法的时候,连要怎样解释都还没有想清楚吗?”
那几位大臣不敢出声,后背却渐渐沁了冷汗。燕国皇子是已经死了,凶手究竟是谁也根本没有着落,这……要如何解释?就算是随便找些替死鬼,燕国皇帝从前如此疼爱这个死于非命的儿子,这次也未必会买账,从他让大军压境这件事便可窥得一二了。
“……陛下,臣等之前所想实在太过肤浅……而今……”
“而今之事……燕国不打招呼就陈兵边关,摆明了是不讲道理……臣等以为,还是先行增援边关方是上策。”
李长歌只不过问了个问题,他们便纷纷倒戈到另一边去了。
她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目光更见锐利:“那么,现在众位大人的意见都是统一了的,要派兵增援边关是吗?”
众人犹豫片刻,才参差不齐地应声。
“好,那么有谁能告诉我,要增兵多少?从哪里调派?”
对于这个问题,军方将领窃窃议论了一番后,便推举了代表出来回禀道:“燕国既然陈兵二十万,那么增援的人数,自然也不能少于这个数目,否则殊无胜算,城郊东西两营各有三万驻军,再加上边关的五万守军,便有一半之数了,其余的嘛……清河涿郡两处均可调派兵马,凑足二十万之数想必也……不是太难。”
最后那四个字,显然是违心之语,东西两营的兵马凭借虎符自然调动方便,但清河和涿郡的驻军,一部分是安平侯麾下所率,姑且不论调派是否容易,仅是遣使前去宣旨,也要耗费许多日的工夫,更何况是让大军从驻地奔赴边关了。
一来一回耗费至少要一个月,如今战情迫在眉睫,恐怕等援军赶到的时候,燕国铁骑已经将边关踏平了。
更重要的是,假如倾力以赴,那么京城便是兵力空虚,只剩下三千御林军和宫中守卫了。到那个时候,什么变故都有可能发生,尤其是在李琰下落不明,安平侯手握传位诏书的时候。
从前的同盟,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敌人,更何况如今有身家利益牵扯。
所以,无论是哪个方法,都不适用于眼下的情形。无论当初是谁设计了这个阴谋,他现在显然收到了成效,唐国和燕国从相安无事一下子变得势同水火,大战一触即发。
如今想来,那人的真正目的,大约是要让天下大乱吧。
李长歌闭上眼睛,顺着这条线索继续想下去,燕国和唐国的关系变得如此紧张,最后得益的会是哪一方?显而易见,周朝得益最多,那么,在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就是来自于大周的势力了?
果然是用得一手好计策,原本周朝是凭借质子在牵制燕国,经过了之前的那些事之后,姬少重平安回国,周朝等于失了这张王牌。再用这一招显然没有任何意义了,燕国已经不是当日忍辱负重的诸侯国,而是诸国中实力最强的一个。
这一招釜底抽薪,把燕国的敌人由大周变作了唐国,果然是又狠毒又有效。
想要阻止这场战祸,只能是把姬少重还给燕国,但是……想到还在自己寝殿密室中的那人,李长歌心中烦恼更重。
事情的真相扑朔迷离,在找出答案之前,任何贸然的行动恐怕都会带来难以预料的结果。
但是,她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两国开战,到时候鹬蚌相争,得利的只会是大周。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时,南宫昀却忽然扬声道:“陛下,臣南宫昀愿出使燕国,为陛下分忧。”
李长歌愕然抬眸,正对上他充满自信的目光。
出于本能,长歌并不想把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于是只寻了个理由道:“南宫大人监造通天坝一事尚未有结果,如今又自请出使,那么修建大坝事宜难道是要搁置吗?”
南宫昀似乎早有准备,只微微一笑道:“大坝迟修,至多不过再多抗一次水患,祸害两岸百姓,但若今日之事不解决,恐怕我唐国子民都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孰轻孰重,陛下心中自有定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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