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低着头,哭着说道:“叶,叶凝香初来昭阳殿,对于工作上的事物一定十分不熟悉,我们一定能从中挑出错处的!”
听到那婢女这样讲,梅昭仪收回了皮鞭,眼神却始终充满着恶意。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若是办不好,你很清楚会有怎样的后果!”
“是,是,奴婢一定竭力去办。”
深夜,叶凝香如同之前一样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来到了御花园的一处很不起眼的石头边,在石头缝隙处掏出一个小竹筒,小心地打开竹筒,里面装着的是一张小纸条。
借着微弱的月光,叶凝香勉强看清了纸条上的字:密室名单已悉,万事小心。
前段时间叶凝香发现的慕夕泽密室中的名单想来已经传递到萧青羽的手上,而萧青羽应该已经知道了那些人同慕夕泽的关系,只是没有同叶凝香细讲。
之后的半个月里,昭阳殿都十分平静,叶凝香因为接触了新的工作,每日都在认真摸索,学习,如今工作起来可以说已是得心应手了。
这段时间,叶凝香没有听到有关慕夕泽的半点消息,先前太后恼怒说要慕夕泽搬到她的宫中与她同住,想来也是没有实施。不过这几日,叶凝香却听到一个更加重要的消息:慕景沅准备纳后封妃了。
原本在先皇去世未满百日之时是不准皇帝成婚的,可是这慕景沅的帝位并不牢靠,丽妃虽是龟须公主,现任龟须国君的亲姑姑,可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在朝中还需要寻求有力的权势巩固慕景沅的地位。
于是十日前,太后便让皇宫最有名的画师去为那些高官重臣家的尚未婚配小姐们作画,然后一并呈上来交由太后和皇上。最后再由太后和皇上从中挑选出皇后和嫔妃的人选。
这些官宦小姐的画像别人也许未曾瞧见,可是她叶凝香却不知见过多少次了,因为她是掌管文书的,这些画像每日都会经到她的手。
若是无人之时,叶凝香还会一个个审视这些画中的少女们,然后挑出谁好看,谁不好看,俨然一副太后和皇上的做派,看着没人发现自己的张狂举动,叶凝香有好几次都在藏书房笑出了声。
这一日,刘总管领着两个小太监十分急切地跑进了叶凝香所在的藏书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焦急地说道:“丫头啊,快去将先前交给你保管的秀女图找好,太后准备将它们交由皇上,做出最后的定夺,明日便在朝堂上公布最终的结果。”
叶凝香没想到这太后竟这样着急,于是片刻也未耽搁地找到了剩余下来的秀女图,很小心地递给了刘总管,“刘总管,剩下没被剔除的秀女图全部在这了。”
那两个小太监打开一个随身带着的十分洁净的大木箱子,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秀女图放进了箱中。见这一切顺利,刘总管微微叹了口气,原本焦急的心情才有所缓和。
接着刘总管也并未同叶凝香再多说话,便匆匆去了关雎宫太后的住处。
慕景沅面色阴冷地坐在关雎宫内,似乎在关雎宫内的每一刻都万分难受。而太后却显得气定神闲,端起茶杯悠哉地品了口茶,然后面带微笑地同慕景沅说:“刘总管一会儿就到,你再好好看看,确定一下最终的人选。”
慕景沅冷笑一声,连看都懒得再看太后一眼,“人选?太后不是已经都定好了吗,还来问朕做什么?”
太后听了这话也不恼怒,继续笑着说道:“皇后的人选我是早定了的,可是其他妃嫔我可是由着你挑选的,为娘也是真心希望你能挑选几个中意的女子,好早日生下子嗣,这样,你这皇位才算稳固。”
慕景沅闭上了眼睛不说话,似乎还对选妃一事心存怨恨。
过了大概一刻钟,刘总管气喘吁吁地进了关雎宫,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木箱中拿出那些剩下来的秀女图,十分恭敬地呈到慕景沅面前。
“皇上,这些便是剩下来的秀女图了,还望皇上再做最后一次的决选。”
“先放边上吧,我一会儿看。”
接着,慕景沅先是喝了口茶,然后又闲坐了一会儿,最后才缓慢地打开了一幅秀女图。打开秀女图时,慕景沅原本冷漠的脸上顿时惊得煞白,甚至连话都说不出口。
而原本气定神闲的太后此刻也瞪圆了双眼,与慕景沅的惊恐不同,太后的脸上尽是怒意,“是谁看管的秀女图,竟让这图被黑墨尽染?”
慕景沅随后迅速将剩余的秀女图翻开,无一例外,这些图也同样被黑墨尽染。这些画中女子的容貌已经被黑色墨水尽毁,就连她们的名字也全部被墨水遮挡。也就是说现在根本看不出这些官宦小姐们是谁入选,是谁落选。这为选妃付出了十日的努力就因为这古怪的墨污付诸东流。
太后更加恼怒道:“刘总管,你告诉哀家是谁看管的秀女图?”
刘总管面上闪现一丝不安,然后叹了口气,不情愿地答道:“回太后,是叶凝香。”
羽林官兵冲进昭阳殿的时候,叶凝香正在皇帝书房整理奏章,心中还思忖着是哪个奴婢犯了如此重罪竟会惹来这么多羽林官兵来抓捕。没想到的是这些官兵竟是朝她来的。
为首的官兵阴冷着脸,严厉地吼道:“你就是叶凝香?”
叶凝香不知缘由,顺从地点了点头,只见她身后的官兵拿出绳索以最快的速度将她五花大绑起来,然后将她拖出了昭阳殿。
横竖也不是第一次被抓,叶凝香竟也没多大恐惧,很平静地问道:“长官大哥,凝香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
为首的长官冷笑了一声道:“为什么?你将所有剩下的秀女图全部用黑墨玷污致使这十多天选妃的工作全部白费,你还问为什么抓你?”
什么?秀女图毁了?不可能的啊!叶凝香这些时日时时谨慎小心,上面交给她秀女图时她也会第一时间放到藏书房中锁好,别人根本动不了手脚,究竟是谁陷害了自己?
因为前些时日端王越狱的缘故,大理寺的守卫明显更加森严,所有的囚犯都被戴上了锁链,叶凝香自然也不例外。大概是深得皇上信任而惹来太多人眼红,狱卒以她是重犯为由特意给她戴上了十公斤的脚镣,使得她每行一步都万分艰难,脚踝已经不时有鲜血向外渗出。
最后叶凝香干脆不再移动,全身放松地躺在枯草上,然后蜷缩着身体以减少体内热量的散失。
可是她的思绪却从未停止,因为从事新的工作,叶凝香这些时日时刻都谨慎小心,生怕被人寻了错处,而她自己也从未出过错。她可以确定昨夜入睡前,藏书房的大门是被自己紧锁的,钥匙一直都被自己戴在身上,如果有人趁夜进了藏书房,那么那人懂得开锁,可是这个人是谁呢?
正想的出神,叶凝香的牢房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那人缓缓转了身,竟然是当日营救端王时帮助过自己的蒙面杀手。
那人见了叶凝香眼下的惨状没有丝毫同情也就罢了,竟然还觉得有趣地笑了笑,一副看着别人受苦自己就很开心的模样。
“羽公子让我告诉你,叫你不要忧心,明日审讯,他自会让你脱罪。”
接着他朝叶凝香扔过一个小药瓶,冷声说道:“这是羽公子托我带过来的金疮药,他说你会需要。”
说完,那蒙面人再一次以难以察觉的迅速消失在叶凝香面前。
第二日一早,叶凝香就被架出了天牢,然后押送到昭阳殿正殿。皇上和太后已经在主位上坐好,两侧分别坐着的一个是夏青青,一个就是半月前被慕景沅大骂的梅昭仪。
大概是皇上册封了的这两个女人,太后一个都不喜欢,再加上原本就很不喜欢的叶凝香此刻正跪在下面,太后始终阴沉着脸,连句话都懒得说。
最先说话的便是梅昭仪,“凝香妹妹,你怎能这样不小心,就算倾慕那些良家子的美貌,也不能将她们的秀女图全部毁去啊!你这样做,陛下得多心寒啊!”
说完,梅昭仪还担忧地看了看慕景沅,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好像真的因为这件事而替慕景沅万分忧心。
叶凝香正了正身子,不卑不亢地答道:“皇上,奴婢从未用黑墨将秀女图玷污,更没有半点不敬之心,还望皇上明察!”
知道叶凝香被人陷害,慕景沅本就无比忧心,此刻见着叶凝香面容憔悴,脚踝处似乎还印着血迹,心中更是怒气横生,只想快些找到陷害叶凝香的罪魁,让他们不得好死。
可是现在缺的是证据,若是找不出叶凝香被人陷害的证据,这大不敬之罪,叶凝香便会被坐实了,就算他是皇上也是无能为力。想到这,慕景沅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流露出一脸疲倦的神态。
太后用阴冷的语气问道:“你说此事并非是你所为,可有证明你无罪的证据?”
叶凝香却并不慌乱,冷静答道:“没有。不过藏书房的钥匙一直都由我随身保管,陷害我之人若想潜进藏书房,一定懂得开锁之术。”
这时,许久未曾说话的夏青青恭敬地起身,面上流露疑难之色,似乎是有话要讲,又觉得不好讲的意思。
慕景沅很温柔地说道:“青青,你要说什么,但说无妨。”
夏青青先是看了看梅昭仪,然后恭敬地跪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说道:“前夜,青青失眠,便在外闲逛散心,却瞧见梅昭仪宫中的宫女鬼鬼祟祟地从昭阳殿出来,不知道是去做什么。”
听了这话,慕景沅大怒,大声道:“梅昭仪,青青说的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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