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红鲤鱼对众人说道：“不是不想去，初寒临走时有交代，说金兀术重入中原，定有精心准备，势在必得中原江山。五千水寨渔民如何挡得住二十万大军？只能拖延金兀术上岸时间。初寒已派了几个水寨兄弟，分别去秦岭山寨，剑南山庄、青青山寨送信，请三位寨主立即禀告奕荣盟主，率中原义军来江南增援。告诉初寒：金兀术大军压境，水寨兄弟武功不高，敌强我弱，不能死拼硬打。先将金兀术拖住，待奕荣盟主率大队人马到达后再作定夺。我留在水寨率留守的兄弟制造炸弹，初寒说大战在即，一定要多制造炸弹，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草草吃过午饭，红鲤鱼亲驾一条大船，将九人送上阳澄湖东岸，拱手而别之后，回水寨制造炸弹不提。

　　宋时的临安城，即现今的杭州，以其美丽的西湖山水著称于世。“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是古往今来人们对杭州的赞美。宋代大文豪苏东坡曾说：“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最好是杭州”。杭州以西湖而闻名，她拥有三面云山，一水抱城的山光水色，她以“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自然风光情系天下众生。

　　临安在周朝以前，与杭州相对而立，各有隶属。随着历史的变迁，修房造屋，逐渐与有着二千多年悠久历史的杭州连成一片，后来人们说临安是指杭州，说杭州也是指临安，二者成了一体，是我国七大古都之一。

　　经过北宋一百五十多年的发展，临安出现鼎盛时期。人口增多，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为商业的繁荣奠定了基础，商业的繁荣使经济超越了前代，手工作坊林立，各种日用商品琳琅满目，尤其丝织业的织造，技艺精良，生产出许多精巧名贵的丝织品，使北宋名躁一时。

　　金国人贪婪的中原，重点就是江南，重中之重是临安。金宋战争中，金兀术将北宋的父子皇帝宋徽宗、宋钦宗掠到金国关押于五国城枯井之下。儿皇帝赵构继位，被金兀术从汴京一路追击到临安城，依靠长江天险，苟延残喘中建立了南宋。自身无能，听信奸臣秦桧谗言，不理朝政，大小事由秦桧作主。

　　新王朝的建立，使临安成为南宋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中心。成立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学府太学，还有武学、医学、算学、史学、文学等各科学校也纷纷成立。文人墨客大量涌现，大街上各种书铺、商铺林立。金宋战争停歇五年，这里不仅成了南宋中心，也成了烟花之地。

　　叼中华、良弓、雁渡寒等一行进入临安城时，已是黄昏时分，由于金兀术已抵临安海湾，城里人心惶惶，不少商铺早早收拾打烊，面临大街的很多人家也已关门闭户。

　　达娃卓玛随着众人一边走，一边抱怨：“这叫什么京城？刚刚黄昏就关门睡觉了。本姑娘曾听得舅父说，京城是个繁华之地，白天人来车往，晚上火树银花，这哪有那景象？家家关门闭户，大街上不见一个人影，四周静悄悄，如同走进了阴曹地府，令人毛骨悚然。不象我们红原草原，白天看不见什么人，大家全去草原、山坡上放牧了。可到了晚上，陆通大哥就安排点篝火，烤全羊，大家围着篝火一边唱歌一边跳歌庄，热闹极了，哪象这破临安城，一点都不好玩。”

　　叼中华说道：“卓玛小妹你不知道，临安城一直是繁华热闹的，只是金国大军到了海湾，城里的人给吓住才提前关门闭户，那金兵十分万恶，进中原来，逢人就杀，见房就烧，见女人便抢，人们提前关门，是在躲避金兵。”

　　叼中华不说还好，一说达娃卓玛将眼睛瞪得溜圆：“本姑娘没见过金兵，只见过那群蒙面人，一天到晚被追得如兔子一般地奔逃。我和雁姐姐、孔雀翎、蓝蜻蜓、雨夜蝶几个姐姐都是女人，他们来抢一下试试，本姑娘的小白将他们踩成肉酱才怪！”

　　“卓玛，你少说几句行不行？”雁渡寒说道。

　　“是叼姐夫说要抢女人的。”达娃卓玛替自己的多话辩护了一句。

　　雁渡寒对叼中华和良弓说道：“金兀术还未进入临安，我们在城中闲逛，马蹄声很扰人，不如去海湾看看，兴许能见着草鱼他们，也可以摸清金兵的一些状况，或帮草鱼他们一些忙。”

　　“雁谷主说得对极了，去海边看看。”叼中华同意雁渡寒的提议。

　　临安是南宋皇宫所在地，面对大海，与嘉兴、慈溪两个重镇三角对立，形成临安海湾。临安与两镇往来走左右沿海旱路，嘉兴与慈溪两镇隔海相望，往来则乘坐海船。由于三镇鼎立，地理位置特殊，使这里一年四季舟楫来往，商贾云集。以临安为中心，左右两边到慈溪和嘉兴的沿海线，来往装御货物的商船络绎不绝，由于海湾三面靠陆地，海风不到，又成了商人的栖息之地和商船的避风港。

　　金国扫南大元帅金兀术与军师哈迷蚩率二十万大军，经辽阳、出临闾关与米兰屠夫分手后，一路昼夜狂奔，到达青岛。在青岛换乘秦桧早已偷偷为其准备的五百条大海船，浩浩荡荡，向临安海湾开进。到海湾时，天已渐渐暗下来，原打算进入临安城安歇，但见数以万计的中小商船堵死了上岸口，只好将船停在嘉兴至临安的沿海线外，明日再行定夺。

　　军师哈迷蚩见状，劝金兀术后军变作前军，二十万人马改在嘉兴登陆，登陆后从嘉兴走旱路直抵临安，以防在海上逗留夜长梦多。

　　金兀术一味狂妄自大，在中原杀人已使他头脑麻木，虽在临闾关遭受过巨大重创，但并没将中原人放在眼里。说哈迷蚩从嘉兴登陆的想法是小儿科，自己要在中原做皇帝，如果从嘉兴登陆，势必成为后军，没有皇帝气派。待天亮之后，将商船全部赶出海湾，自己的大彩船首先靠岸，他要带着二十万大军，第一个踏上去，雄纠纠、气昂昂，浩浩荡荡地走进临安城。

　　叼中华等出得临安城，已是掌灯时分，天完全暗了下来，几人骑马顺着嘉兴方向走了一会，没见到草鱼及水寨的兄弟，几人又来到海堤边，见那海堤下有一片洼地，将马放在洼地里，悄悄登上海堤，向海湾中观望。

　　虽说是海湾，但看去却是无边无际，只见金兀术的大彩船停泊在海湾口，船内灯火通明，金光闪闪，如龙头般地在前。后面五百条战船依次排列，呈一字型向嘉兴方向延伸。船上时隐时现的闪耀着灯火，在月光的照耀下，宛如龙鳞一般。

　　“这海真大啊！看不到边，平得如一面大镜子，比我们红原草原大多了。金国人真威风！这么多大船，排成一条长龙，停在海中间，我看你们如何打？说也奇怪，这船怎么不向下沉，偏要飘浮在海面上？”达娃卓玛这是第一次到海边，也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多的大船，觉得一切都很新奇。

　　良弓笑了笑，对达娃卓玛说道：“让你开眼界了，夜晚看海，如同读一首诗，在未读懂之前，朦朦胧胧，云里雾里；白天看海，就如这诗读懂了，觉得这海浩浩荡荡，横无际涯，壮观得使人心旷神怡，就如某位文人曾说过，达到宠辱皆忘的意境。”

　　雁渡寒白了良弓一眼，冷冷说道：“逗小妹妹玩你是一套一套的，如果午夜飞姐姐在这里，哪有你说的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除雨霖铃可以抗衡外，哪里还有对手？你别在这冒酸了，这些话留着以后对你那悠悠妹妹说去，现在要说的是如何收拾眼前的金兀术。”

　　良弓将海面上的战船从头至尾扫视了一遍，笑着说道：“雁谷主吃醋啦？”

　　雁渡寒狠狠瞪了良弓一眼：“现在说打金兀术，你却对着小妹妹冒酸，本谷主吃哪门子醋？只怕到时悠悠的醋劲发了你不好招架！”

　　叼中华见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连忙说道：“大家别吃醋了，说点正经的吧，这金兀术不靠近岸边，草鱼他们也不见人影，就眼前这**人，如何收拾？”

　　良弓笑道：“叼将军不必忧虑，在下自有妙计在胸，原本要说出如何收拾这金兀术，但不敢再多言，担心有人会说在下冒酸。常言说紧开口慢开言，还是少说为佳，以防他日别人在悠悠面前告在下的刁状，在下不好招架，难以收拾。”良弓这话，傻瓜也能听出是冲着雁渡寒说的。

　　雁渡寒气得在良弓脑袋上使劲敲了一下，良弓痛得跳起来，大声说道：“是你说在下冒酸，现在不冒了，你又敲脑袋。常言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又说‘男怕摸头，女怕摸腰’，你这是什么意思？若再动在下的头，在下可要摸你腰了。”

　　良弓这一句‘男怕摸头，女怕摸腰’，　是指男女之间的调情，雁渡寒顿时羞得小脸绯红，咻地拔出长剑，怒道：“想到黑山谷湿鞋的果然是你，让本谷主先将你脑袋砍下来，让悠悠摸不成！”一剑向良弓脑袋上削去！

　　叼中华大急，一把抓住雁渡寒的手，感觉不妙，连忙松开，站在二人中间：“不要再闹了，这金兀术兵逼临安，大敌当前，你们都在干什么啊？”

　　达娃卓玛觉得二人闹架是因为自己对大海的好奇而引起，有些不好意思，走过去拉住雁渡寒的手说道：“算了吧，雁姐姐，还是叼姐夫说得对，大家先说说如何收拾金兀术吧。”

　　其实雁渡寒并非真心杀良弓，只是她看着这二十万金兵，良弓迟迟不说如何打法，一个劲在那里冒酸，心里着急而已。见有叼中华和达娃卓玛劝架，就顺水推舟下台阶，将剑插入剑鞘。

　　平息下来，叼中华对良弓说道：“以前与金兀术在陆地上打，本将军还能想出些办法，可现在是在海上，本将军不会水上功夫，真是措手无策。金兀术二十万大军的战船在海上排成长龙，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如何破法？”

　　良弓对雁渡寒笑了笑：“在下又开始说话了，雁谷主千万不要见怪。话说前朝大文豪苏东坡，曾在杭州府任通判，为防西湖淤塞，疏浚西湖淤泥时，在西湖内设置三座石塔，规定在三塔之内不准种植莲藕……。”

　　“这事本将军清楚，”叼中华打断他的话：“几年前我们一同泛舟西湖，本将军作为闲谈告知了雪飘飘和悠悠，被你听了去，现回过头来再告诉本将军，你累不累？能不能说点有用的来听！”

　　良弓见叼中华揭了他的底，笑着说道：“谁不知你曾在岳元帅帐前效力，从岳元帅那里学得一招半式，拿在小西毒面前卖弄，以骗取其芳心。在下知道你什么都懂，前后能知五百年，可你知道脚下这海堤是谁修的？为什么要修这又长又高的海堤？”

　　“不知道。”叼中华给良弓问住了，摇了摇头。

　　雁渡寒听他二人闲聊，气愤地说道：“白驼山人，不但师傅是疯子，徒弟也是疯子，现在连徒女婿都疯了，正事不说，全在瞎扯。”

　　“就是就是，全是一窝疯子。”孔雀翎、蓝蜻蜒、雨夜蝶一齐附合。只有达娃卓玛不说话，瞪着她那月亮般的双眼，紧紧地看着叼中华与良弓，她不知道这些历史上的事，觉得二人说得好听。

　　“雁谷主不要心急，”　良弓继续说道：“漫漫长夜，不找些闲话说，如何熬到天明？听在下细细道来：这海堤也是苏东坡修的，其目的是防止海潮上涨，淹了沿海百姓。海堤修了整整三年，这一日终于竣工，东坡先生带着府里官员前来视察，走在这高高的海堤上，见修得极其坚固，心中十分高兴，自己为官一方，终于替百姓做了一件天大好事，避免了一方百姓数千年对海潮的忧患。高兴中见大海碧浪淘天，远接天际，不禁心旷神怡，词意大发，即兴作《念奴娇.赤壁怀古》一首：‘大海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雁渡寒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去你的吧！别以为本谷主不会呤诗作赋，这《赤壁怀古》午夜飞姐姐任谷主时曾教过我们四护卫，应该是‘大江东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就你肚子里那点货，我姐妹四人中任意一人都比你强百倍，说点现实的，有用的吧。”

　　叼中华也说道：“雁谷主所说甚是，《念奴娇.赤壁怀古》岳元帅也曾教过本将军，应该是‘大江东去’而不是‘大海东去’。良弓兄弟，在几位姑娘面前丢这样的丑，实再使人啼笑皆非。”

　　良弓尴尬地笑了笑：“只要雁谷主笑出声来，剑就不会砍在下脑袋，我就保住了小命。”

　　“又开始费话了！”雁渡寒说。

　　良弓笑道：“大敌当前，岂敢说废话？其实东坡先生在这首词中，已经告明了破金兀术之策，只是你等慧根尚浅，不能深悟而已。”

　　雁渡寒听良弓说四护卫慧根尚浅，大怒：“这词我们几姐妹都能倒背如流，其中哪有一句破金之策？纯粹一派胡言！”

　　良弓继续说道：“那苏东坡先生站在这海堤上，一边填词，一边料定后世金兀术必从海上乘船前来攻打临安，于是大声呤道：‘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话在场的官员都听得十分明白，只是将这首词记录了下来，却没有真正理解词中的奥妙。”

　　叼中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你直接说用火攻不就结了，绕来绕去使人头疼。”

　　“谈笑间，不说笑话怎能叫谈笑间？”良弓反问道。

　　达娃卓玛这是第一次出远门，有些历史上的事她不清楚，只能听个似懂非懂，但却很来劲，终于听见用火烧的办法，高兴得跳起来说道：“好啊好啊！用火烧，这么长一条战船龙，从头至尾烧起来，一定好看极了。赶快放火啊！可是良弓姐夫，你牛吹得太大了吧！那船离海岸有几十丈远，火把如何扔得上去？难道要大家下海游到船边去放火，本姑娘可不会，你自己去吧。”

　　小玩子与雪莲上海堤后，一直没有说话，她们在四处张望，希望能看见草鱼和水寨的人，尤其是小玩子，更希望能见到浪翻云。听得达娃卓玛说要游到船边去放火，又听说她不会游泳，立即说道：“要去放火烧船？我去，这点小事难不住我，你们这些旱鸭子就没办法了。”

　　良弓不快不慢地说道：“两位妹妹不要慌，天刚黑不久，船上灯火未灭，金兵尚未入睡，如果此时放火，金兵一齐奋力扑救，不但烧不起大火来，反会打草惊蛇。待得半夜，金兵睡得如死猪，用火箭直接射到蓬帆上，蓬帆着火，烧断帆绳掉落下来，必会烧起通天大火，金兵在熟睡中惊醒后定然大乱，我们趁机……。”

　　趁机什么？杀掉金兀术？良弓这一招是否异想天开？金兀术二十万人马，岂是几支火箭能将其全军覆灭？且金兀术在中原作战多年，朝庭军队也拿他措手无策，眼前这九个人难道还能将这浩瀚的大海翻个身？让金兀术尸沉大海，葬身鱼腹？众人是否同意良弓的战法？这一仗究竟如何打？金兀术能否逃脱进入临安城？请看第二十九章：草鱼寨主送兵出海，秦桧宰相引狼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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