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京城和在天河的时候,秦风是两种气场的。
在这里,他可以拿出太子爷的气派,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里没有荣誉,没有军纪,没有任务,没有那么多市井仇情,有的只是他作为秦家大少应该有的骄纵和洒脱。
这才是真实的秦风,只是,这些年在军队的历练,让他骨子里流淌的贵族气质早早的被磨平,他体会不到过往的那些奢侈年华,有的只是扎实、本分、遵守规则。
他不后悔离开这样养尊处优的生活,因为部队教会了他很多从未接触过的道理,如果没有军队生涯的历练,恐怕他早就变得跟季东辰、贾大鹏无异了。
当然,这也是秦万年早就想好的了,在秦风只有五六岁的时候就带他离开了繁华的京城生活,去了荒郊野岭,东北的深山老林,雪霜密布,零下几十度,冻的浑身发紫,但依然要坚持训练,甚至是达不到训练量,还要脱掉棉袄,只穿着薄衣衫罚站。
那些疼痛的岁月是不堪回首的,别人家,哪怕是最普通不过家庭的孩子都会有一个快乐的童年,而秦风,他的世界里只有苦涩和仇恨。
他恨秦万年,这个冥顽不化的老古董。
“呵呵,这种人就该收拾,如果不是你拦着,我当晚就带人杀过去了。非把他扔到江里喂鱼不可。”
司机说道。
“我可不想把天河搅的鸡犬不宁,即便是我一再低调,还是弄的错乱交杂。现在天河的形势不太乐观。”
秦风叹息一声,说道,“别看一个二线城市,它里面的问题真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那肯定,怎么说也有四五百万的人口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是恒古不变的。但还有一个道理,强者为尊,无论在任何地方,除了京城,只要你变强,就没人敢动你。”
司机淳淳而谈,“你去天河真是为保护你战友的姐姐吗?不是什么特殊任务吧?真想保护的话,把她弄京城来不就行了吗?我安排人保护,就咱秦家在......”
“不行,至少现在不行。她还不知道她弟弟已经离世了,我现在带她走,名不正言不顺,而且我们还想着开自己的酒吧,她也有自己的事业规划,我还是希望她能自由的、不受任何外力控制的生活。因为我从小被别人控制,固定在一个模式下生活,我痛恨那种感觉,所以,我不会那么束缚她的。”
秦风撵灭烟头,身子向后一仰,笑道,“其实,我是有私心的,我是想借着保护她,自己感受下真正的都市闲暇生活。这段时间,我过的很舒心,我从没这么轻松过,什么都不去考虑......”
听到这番话,司机也笑了,“其实,我也猜到了。秦风,虽然我只大你七八岁,但我十三岁就被家主带到秦家了,如果没有他,我早就饿死在路边了,那时你才几岁大,但我眼看着他在寒冬腊月把你脱光了,绑在冰冷的朱漆圆柱上,拿鞭子抽你,就因为你顽皮打碎了一块璞玉,那些东西对秦家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但家主依然对你......那时我都吓坏了,以为他就是这个脾气,喜欢施暴,但没想到,他从不会对你之外的人发火,就算是生气,也不会动手打人,唯独对你,他只有两个字形容,残暴!”
呼!
听到这番话,又让秦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小时的他真的是在噩梦中度过的,他害怕看到秦万年,那个老家伙总是喋喋不休的骂他、打他、惩罚他,誓要将他练成全世界最好的特战兵。
可他只有几岁,哪里会懂那些道理,正值顽皮的岁月,却没得到哪怕一丝的童贞快乐。
“哎,说来都是痛啊,这就是我晦涩的童年。”
秦风说道,“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没有他从小对我变态式的训练,也不会有今天的我。我会跟那些纨绔的京城十二少一样,每天纸醉金迷、醉生梦死,可能也会过的不错,但另一扇巅峰的窗就会就此关上,我这辈子也就只能当一个合格的纨绔大少了。”
到底是亲生父亲,心里虽然有恨,有怨,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对父爱的体会也会变得不同,秦风这两年开始对他的怨气变得不那么重了。
时间会改变一切,或许,当初他的手段太严苛了点,但从结果来看,是好的。
“对啊,你接手的都是全世界最难的任务,但你每次都能顺利完成,这就是能力,在全华夏,恐怕没有比你更优秀的特战队员了。秦家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为自己正名的机会,家主在年轻的时候受过污蔑,从此错失了叱咤疆场的机会,他心里一直有特战梦,只能寄托在你的身上,他就是想让你为他完成未完的梦。”
司机说道,“其实他又何尝不懂呢,我经常看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露台上凝视天空,抽着烟,身形落寞,我想那一刻,他一定是在想你,在心中默念,你别怪他。”
“不说了,这次我回来,有更重要的事请示他。他身体怎么样?”
眼看已经过了拥挤的路段,马上就要到秦家大宅了,几个月没回家,秦风竟有些紧张。
过去他可以堂而皇之的踏入大院,指着秦万年的鼻子骂他,但现在慢慢懂事了,再面对他时,真的不知该拿出一份怎样的态度。
明明心里还有委屈,但又不太那么严重了。
可跟他摆出友好的姿态,老家伙又总是板着一张死脸,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这让秦风很难去跟他拉近亲人间该有的温度。
“他身体还行,但就是最近烟抽的多,时常咳嗽。你知道的,他当兵时受过枪伤,落下的老毛病了。”
司机叹息一声,道,“哎,你们爷俩真的算是为华夏立下了不可磨灭的战功了,一个是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军功英雄,一个是黄金特战队的队长,专门攻克最险峻的任务。放着这么大的家业,却无力享受,哎。”
这便是秦家人该有的操守和素养,秦风从小被秦万年历练,他骨子深处的那些执念都是秉承了父亲的教诲,嘴上骂着他,但心里......
父子永远是父子,斩不断、割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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