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冬环顾四周,虽然未到山穷水尽之处,但周围强敌环视,想要救人更加困难。不由也觉得有些茫然。
时辰已至,暗潮汹涌。就在金大师身后远处的雪白冰川上,出现了数十个小小的黑点。
虽然这队人马,才刚刚出现在地平线上,距离此处还很遥远。但韩冬却已经知道,总共是二十五人。
其中二十二人应是薛擒虎手下的精锐。另外三人不用再说,就是养父、许由及韦姜三人了。
这倒也是,身为大军统帅,薛擒虎不可能独自前来,应带的护卫绝不会少。而蓝慕措中,却并未看到薛擒虎护卫人员的身影。
对此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身边的护卫不在此处,而是听命而行,有其他的安排。现在看来,这些人应是专门负责看管韩冬养父,现在才将人送了过来。
虽然在场之人,最少也能算得上是一方豪雄。平素自重身份,自不会如市井之徒,直接以韩冬养父的性命来逼迫韩冬自戕。
但利用韩冬养父,来令其有所顾忌,束缚其手脚,却是题中应有之意!
韩冬所要考虑之事,是要在保证养父等人安全的情况下,击溃场上所有之人。
而现在随着薛擒虎护卫的到来,对方实力又有所增加。
韩冬锐利的眼神透出一缕寒光,更显冷清异常。屹立在风中的身影,掩映在蓝色的柔光之中,有一种神秘的韵味!
忽列收回挡在薛擒虎面前的长枪,枪身轻轻一震,随之一声长长的叹息。
“为何就连如你这般,已算超脱凡尘的神仙中人,也会有狭隘之心。你应该知道,只有天下一统,世间才不会再有纷争。百姓方能休养生息,安居乐业!”
“现今天下,以我大蒙实力为尊。因此只能由朕一统天下!这只是事实而已!是但无论是何种族,在朕治下,朕也只会将其视为子民,不会有高低之分!”
“这是朕之佩枪,名为封神。取其天下一统之后,我来封神之意!想不到,神还未封,今日却先要弑杀神灵了!”
忽列声音低沉,隐含对韩冬不舍之意。说到此处,声音却倏然一振。
“韩冬!既是如此,朕将全力以赴,枪下绝不容情。或许封神之前,需要以神之血来祭祀此枪,才能算得上名副其实!”
韩冬长刀垂在冰面之上轻轻一划,已在透明如水晶的冰面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印痕。
好似将忽列之语,牢记在心。一刀斩断所有过往所有情义,在此之后,刀下也再不留情。再看周遭之人,或许自此往后,也无法留情!
……
远处的黑点渐渐变得清晰,一队身披黑色软甲的将士,带着普通装扮的两男一女缓缓行来。
寒冷的风也突然停了下来,气氛显得更加凝重。所有人在沉静之中,都有一种感觉。等到那队将士赶到,此间大战就会爆发。
这时,湖边撑着一把小黑伞的身影,缓缓就要跪下。只是金大师就站立在她身边,手腕一挑,就已将少女的身形稳住。回头之时,却听少女说道:
“爹爹!女儿不孝,这么多年来,只会给爹爹添些麻烦!这次瞒着爹爹到这西原,就是为了见母亲大人一面!”
“先前在山上已与母亲见过。母亲大人一切安好,也令我安心不少。并且在山巅之时,与大威上师曾经说过,我跳崖之事也可算做,为母亲献祭。”
“如此一来,母亲大人已是自由之身。或许不日就会与爹爹相会,不孝之女也算为双亲做了一件事情。女儿在此一拜,只为辞别爹爹,还请受我一拜!”
金大师刚得知忽列有意让自己回归家族,心中自是欢喜。突见金萱儿想要拜倒,已觉有异。
又听到多年未见的妻子竟然已得自由,更是惊喜万分。却不松手,也不及细想,口中连连说道:
“你这是为何?难道爹爹还有什么事情不能答应你吗……”
金大师说到此处,话语却噶然而止。突然明白过来,只怕金萱儿之意,确实是自己不能答应。却听金萱儿说道:
“爹爹曾在血杀堡将我许给韩郎。或许对别人来说,无媒无聘,有如玩笑一般。但对女儿来讲,有父亲之言为证,韩郎相救之恩为聘,天地自可为媒!”
寒风已停,冰面之上极为宁静。少女声音虽弱,但语出铿锵。就连周围这些叱咤一方的人物,一时也为之扬眉而振。
少女之言,语出真情,如同誓言一般,自有一股感天动地的坚贞。只是在这如仙境一般的蓝慕措,在众人随时将要投身杀戮之时说出,却另有其不同的含义。
身为父亲的金大师,痛惜之心顿起。只是心情激动之下,良久未曾有所反应。
少女所说之意,韩冬能够明白。在这强敌环视之下,少女自知无力相助,却是希望以此能令父亲回心转意,相助自己。
韩冬心生感动,望定金萱儿,微一摆手,已是扬声而出:
“你之心意我已明白,待今日事了,自会给你一个交代!此刻却非你所能参与,你只需站在一旁,莫要让我分心即可!”
只见韩冬拔刀而立,自有一股顶天立地的豪气。金萱儿想到当日在血杀堡时,韩冬也是如此,不由心中一定。嫣然一笑,也不说话,就要向后退去。
金大师见状,也不再阻拦,任其退到自己身后。
只是见到自己养育多年的女儿,对自己所说,却并不听从。反而对才认识不久的男子,言听计从,温顺无比。心中不由一阵酸涩。
一时间,金大师望着林立在面前的韩冬,好似想将他仔细看清,到底有何吸引自己女儿之处。
……
行进而来的黑衣将士,应是在防备有人突然杀出,救走人质,速度并不快。不过就算如此,以韩冬的眼力,已能看清养父的面容。
养父韩福已至古稀之年,这些年虽然身体保养的不错,但到这西原高地时,一路奔波,而且此地太过寒冷,老人脸色再不复初见时的红润,也消瘦了不少。
韩冬不顾众人紧紧注视自己的眼神,向着养父前行的身影,高大的身形缓缓伏倒,额头触地而拜。
因为自己,使得年事已高的养父奔波万里,到了这并不适宜在此生活的冰雪高原。实在是自己之错,有此一拜,虽然不能令自己心安,却是能体现自己真心的抱歉。
并且今日这一拜之后,不知是否还会再有拜见之机了。此情此境,太过难料,就是韩冬对此也并无绝对把握。
三拜九叩已毕,韩冬却不起身,额头依然轻触在冰面之上,身形有如冰冻一般,纹丝不动。好似准备就此拜到养父能够看见为止。
时间缓缓而逝,二十二名将士带着韩福、许由及韦姜三人还是走到了蓝慕措。
他们虽在远处,就已看见了蓝慕措的神异。只是到了近前,对于这番景象,还是对其震撼不已。
这帮将士倒也知机,离场中众人足有两百步就已停下。韩冬这才缓缓抬头,与他目光相对的,正是养父韩福已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神。
韩冬看见,在养父眼神之中,只有无声的喜悦,和对自己的关爱。而没有一丝怪罪之意。
“令父亲大人经受此番风霜,实在是韩冬之罪!我也知道,再是赔罪也只能于事无补,但除此之外,也无法表达我赔罪之心!”
韩福对于韩冬所发之声,却并未有任何惊异之感。口中不停,只是因相隔太远,韩冬也只能勉强听见。
“你又是何必过来……为我这将死之人……实在不值……只需知道你……长大成人,我就已经心满意足……”
韩冬微微挺身,好似想向前靠近一些,能够听得真切一点。
不过韩冬只此身影微动,围在身边之人已是身形一凝,作势欲扑。
韩冬见状,侧头对多吉一笑,身形一展,手中黑刀一振之间,人已如蛟龙一般,向多吉扑去。
在韩冬斩杀五名大蒙射手之时,已离多吉最近。此时突然暴起发难,锁定目标也是此人。
不过嘉措、薛擒虎等人,心神本来就一直在韩冬身上。韩冬只是一动,薛擒虎手中所扣三支箭矢已飞速而至。所取位置正是韩冬持刀之手的肩膀,及其后脑和背心。
而嘉措离多吉最近,弯刀一闪,也紧随薛擒虎射出的箭矢,向韩冬并无防护的左胸斩去。
当事之人多吉,反而落在了这两人之后。
不过多吉狼牙棒劈头迎向韩冬身影之时,却连那把令天下人震惊的黑刀看也不看。好似刀锋并不是斩向自己一般。
忽列长枪一震,雪亮的枪头嗡的一声,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并不比多吉稍慢,直指韩冬侧肋。在他身边的乌恩,长刀一掠,紧紧护卫在忽列侧翼,跟随而至。
站在韩冬右侧色阿卜杜拉兄弟,也是身形一弓,弯刀劲舞中,人影在冰面上猛然窜出,带起一阵冰屑脆裂的异响。
金大师倒是犹豫了片刻,这才挥动手中巨锤,随之扑上。不过身影却落在了最后。
一时间,八位高手有先有后,鳞次栉比,如潮水般攻至。韩冬周围劲气翻涌,仿佛身处狂风暴雨之中,随时都有灭顶之危。
本是显得有些安静的蓝慕措,突然之间呈现出,一种在风暴之中摇曳的凌乱之感。
周遭攻势如潮,攻向韩冬的八支武器就在咫尺之间。这八人虽然出手先后有别,但这些人久历战阵,掌控节奏之能自非寻常人所能相比。
攻势之中,层次更显分明,却是令人有目不暇接之感,无从招架。韩冬却仿佛毫不在意攻向自己的武器。怡然如故斩向多吉的刀锋,并无丝毫犹豫,继续向前而进。好似准备就此迎接死亡,与多吉同归于尽。
闪电般的长刀在空中划过,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虚影,伴随而起的是一声划破空气的尖啸。多吉眼睑微垂,闪过一道疯狂的寒光,身形加速向前。
师弟的死亡,直到现在也依然沉郁在心,不能或忘。在此次围杀之初,多吉就已立下以命换命的决心。
刀锋及体,狼牙棒挥动所携裹的狂风,已吹动了韩冬的发丝。突然,多吉脚下的冰面炸裂开来。
清澈的湖水喷涌而起,带出一朵洁白的水花。水花落尽,一条黑色的身影,一跃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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