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读完圣旨之后,两个太监搬了一张小号龙椅,放在了李世民经常坐着的那张龙椅旁边,李承乾一撩衣摆,坐了下去。
大臣们虽说颇有微词,但是对于李承乾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李承乾是储君,李世民不在的情形下,李承乾顶上来这是必然的,没看到魏征坐在前面也什么都没说。
李承乾坐下后,嘴角勾勒,看着身下站着的文武百官,心中第一次强烈的感觉到,这个位置对于他的吸引力,没有真正坐在上面,永远得不得君临天下的权利,即便是储君也不行。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王德甩了甩手上的浮尘,道。
“臣等有事启奏!”
李承乾话音落下后,一群大臣争先恐后的站了出来,仿佛唯恐自己慢了一步,就被别人抢了风头。
“安静,这里是太极殿,不是菜市场,把折子呈上来!”
李承乾拍了拍坐下的小号龙椅,看似严厉的大声说道。
随后,大臣们安静了下来,只是手中的折子一直处于递出来的姿势。
王德走了下来,挨个把折子收起,拿回来放在了李承乾的身前。
李承乾打开折子,仔细看了起来,这一摞折子不少,基本上每位御使都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
李承乾看的很仔细,这一摞折子整整看了一个时辰。
宇文哲在武将一列,位置十分靠前,可以清晰的看到李承乾强忍心中激动的表情,那双眼睛仿佛是落在奏折上, 其实一直在来回转动。
就像是前世的干部,在面对下级的时候,非得看一会书,批改些文件,晾一晾你。
“装.逼!”
宇文哲转了转眼睛,无奈的撇了撇嘴,嘟囔道。
不过李承乾晾的时间有些长,不是李承乾性格稳重,而是看着折子里的内容,慢慢的看了进去,每看到一条,心中都忍不住的振奋。
即便下一本折子里,有重复的,也忍不住再看一遍。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李承乾放下了最后一本奏章,心满意足的松了口气。
“这里有着文武两方的奏章,却惊人相似,看来这已经成为不得不解决的麻烦了!”
李承乾学着李世民平时的动作,沉声道。
“太子殿下,是害群之马就一定要除掉,留下来祸患无穷!”
宇文哲身前,侯君集站出队列,接住了李承乾的话。
侯君集不但是李承乾在军方最强的力量,而且十分得到李世民的信任,掌管得是长安各处门禁,若是没有从心底信任,怎么可能掌控门禁。
宇文哲很清晰的看到,军方中有一小部分递出了折子,其中侯君集自己就递出了两道。
“那好,那孤就除掉这个害群之马!”李承乾“啪”的拍到了身前的案桌上,摞起来的奏章洒了一地,不过此时已经没有人去注意这些细节。
“林哲,孤问你,你可知罪!”
李承乾话音落下,整个太极殿产生了短时间的寂静,随即,发生了海啸般的声潮。
“林哲,你可知罪!你可知罪!”
“闭嘴!”
声潮震动,一声大喝在声潮中冲击而出,众臣惊愕,因为发出声音的不是他们早就有所准备的李靖,而是站在文官第二位,一直在沉默不语的杜如晦。
杜如晦是宰相之首,不要说文臣,即便是武将里也有一定的威望,他在当年也是一位上马能提剑的儒将。
“即便是林哲真的有罪,还没有询问,也没有定罪,你们就敢在这里喧吵害群之马四个字,真是放肆,林哲现在还是三品武将,陛下亲自册封的禁军统领,岂能容许如此侮辱!”
杜如晦的声音很果决,若是别人说出这番话,也许会惹得其他人唾之以鼻,但是杜如晦不同。
一生善于决断的杜如晦,原本就有着常人所没有魄力,再加上这些年在文官中积累的威望,这一嗓子下去,所有人都讪讪的退回了原有的位置。
这个时代可不讲究法不责众,真触犯到了,说给收拾就给收拾喽,谁管你有多少人。
“太子殿下,陛下命臣辅助殿下,臣受命,不敢退缩,还请殿下慎言!”
杜如晦义正言辞,把李承乾怼的脸色变幻。
最终,李承乾强行压下这口气,也是心里对于宇文哲的恨意,盖过了这一切。
“刚才是孤失言,不过这么多大臣的折子在这,总不会是胡说吧!林哲,你可知罪!”
“哦?”
宇文哲慢悠悠的站了出来,先是对着杜如晦投出了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才看向李承乾。
“不知太子殿下所说的罪过是什么,末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哼,牙尖嘴利,不过林哲,这一次你再怎么会说也跑不了了,事实摆在眼前,证据确凿,你想不认都难!”
李承乾看着宇文哲满不在意的样子,恨的牙痒痒。
就在不久之前,李承乾还想着把宇文哲收为己用,直到宇文哲在火药坊的大门前,那种不顾一切的态度,让李承乾完全死了心。
宇文哲耸了耸肩,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这一堆折子,笑了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太子殿下说末将有罪,那么末将犯了什么罪!”
“你听着!”
李承乾手里抓着一个奏章,站起身来。
“第一罪,隐瞒婚约,欺君罔上,蒙骗陛下赐婚公主,导致陛下赐婚孤王,此乃欺君之罪!”
李承乾话音落下,一步迈出。
“其二,因私心,将张宝藏孙女张玲珑招进禁军,女子从军,前所未有,有辱皇家之风,此乃渎职之罪!”
李承乾越说越兴奋,落下脚步的力量越大,甚至连残疾的那只脚,都看不大出来了。
“其三,妙玉楼内,动手殴打百姓,钱家布庄在陇右旱灾时曾捐献了一千两,是有功商贾,此乃违犯军法之罪!
“其四,特种队属下,赵国、程处默、程处亮,参与打斗,打伤打残大理寺卿执法人员,此乃放纵下属行凶,妨碍公务之罪!”
“其五,孤王遭遇刺杀,黑火药在东宫大门内爆炸,此乃火药坊看管不严之罪!众所周知,火药坊是由特种将士亲自看管,是以加之,行刺本宫之嫌疑!”
“其六,乱用谋逆之名,私自抓捕、囚禁,皇族宗室、朝廷命官,此乃越权、私设刑堂、威胁皇族安全的谋反之罪!”
“其七,火药坊门前,威胁孤王,此乃大不敬之罪!”
“林哲,有此七宗罪过,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孤王看你如何狡辩!”
李承乾说完以后,已经站在了宇文哲的身前,脸色狰狞,狠狠的把手中的奏章向着宇文哲的脸上甩了过来。
“哼!”
宇文哲伸手,向着脸上袭来的奏章直接被抓在了手上。
“太子殿下好大的口气,这七条罪过本将担不起,既然是罪,就拿出证据吧!”
奏章被宇文哲一把攥成了细细的一条纸棍儿,随手扔在了脚下。
双方充满了火药味,众位大臣大惊失色,没想到宇文哲在面对李承乾的时候,竟然如此硬气。
没错,李承乾的确还不是君主,但是即便长孙无忌或是李靖、杜如晦他们,面对李承乾的时候,也会有必要的尊重。
因为李承乾就是将来的皇帝,不管你有多大的功劳,得罪了太子还会有好果子吃吗。
你可以不亲近他,但是不能得罪他,不然等他登基后,来个秋后算账,谁都撑不住。
“看,林哲已经失去理智了!”
“没错,他慌了,现在应该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吧,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做给陛下看的,证明自己问心无愧!”
大臣议论纷纷,宇文哲面无表情的直视着李承乾,丝毫没有退缩。
“太子殿下,没有证据就如此诬赖于本将,本将可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去御前状告!”
“好你个林哲,你真以为孤王拿你没辙吗!先不说别的,孤王的叔父和贺兰大人、长孙将军,现在还在火药坊关着,你别急,监门卫的兵已经去拿人了,你的特种将士有多少在长安城内,能阻挡得住监门卫吗!”
李承乾说完以后,得意的昂了昂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林哲,你的罪证,咱们一条一条来,孤王有的是时间!”
“太子殿下,你这是在玩火!”宇文哲瞳孔一缩,声音冷漠了下来,道。
“大胆林哲,你这是在威胁孤王吗!”
李承乾死死的盯着宇文哲的眼睛,声音在嗓子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挤了出来。
“威胁?不,本将这是在阐述一个事实,特种将士受本将指令,看管火药坊,任何想要强闯的人,都会被视作死敌,若是火药坊守不住,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同归于尽,黑火药被点燃,方圆数里以内将会化作一点焦土,黑火药的威力,太子殿下应该很清楚!”
宇文哲话音落下,李承乾顿时面色如土,侯君集猛然跨出队列,凶狠的看了宇文哲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快速的跑出了太极殿,不知去向。
太极殿的众臣已经没有心情去理会侯君集无礼的举动,全都惊骇的看向宇文哲,黑火药的威力在这个时代所产生的威慑力是无与伦比的。
就连李靖的脸上,也显露出一副担忧的神色,要是火药坊被点燃,那可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到时候将会变得更加复杂,就不是有没有罪责的事情那么简单了。
宇文哲看着李承乾颤抖的双手,再次流露出一丝冷笑,“太子殿下,您说,本将调.教出口来的特种将士,会不会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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