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人,怎么可能,上面的名字怎么可能是小人呢?”
楚竟堂顿时急了眼,抬头望向壮汉,两人的眼神交汇间,壮汉却噗通跪下,“大人请明查,我爹娘老眼昏花,但当初的确是说是两个女子在配药!”
奕威沅看了眼堂下,脸上划过一丝不耐烦,“既然你们大家说得都有理,那今日便停审,明日再判,本官也乏了。”
“威武……”衙役们异口同声,奕威沅抬头看向楚芸竹,嘴角带着一抹薄笑,“既然楚芸竹是主犯,那便由本官收押,退堂。”
楚芸竹顿时气结,刚想开骂,却见林则恭敬地站在旁边,“姑娘,请吧。”
允氏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只能站在人群中,死死地拽住小喜,满眼通红,神色慌张。
“哼!”楚芸竹白了林则一眼,春华赶紧拽住楚芸竹的袖口,“姐姐是被冤枉的,怎么可以收押!掌柜的,你赶紧过来说句话啊。”
掌柜的也是一脸无奈,毕竟年纪较大,遇事比较镇定,上前两步将春华带到一边,朝着林则恭敬地行了个礼。
转而又朝着春华语重心长道,“傻姑娘,如今只有找到强有力的证据,才能证明芸竹的清白。”
东方玉喜亦是满面愁容,却不忘安慰楚芸竹,“不要担心,人在做天在看,老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也不会错判任何一个好人的。”
楚芸竹叹了口气,悠悠道来,“老天?老天早就瞎了,否则本姑娘怎会遇见楚家如此多的祸害?”
这只是楚芸竹的玩笑话,她目前担心的是入牢后那渗人的环境,却依旧忍住心中的不安,拍了拍东方玉喜的肩膀,“不用担心,这次,我觉得他们是有心的,照顾好我娘和小喜。”
林则早已经等得不耐烦,又一次催促楚芸竹,而后楚芸竹随着他进入内堂。
就在此时,楚竟堂原本瑟瑟发抖的身体顿时来了精神,满面春风,允氏心中也是兴高采烈。
楚竟堂稍稍与楚家人寒暄一番,便与壮汉勾肩搭背,一同走出了衙门,那哥俩好的架势,叫人不得不怀疑。
允氏看着楚竟堂潇洒离去的背影,和刚才楚芸竹的不快,顿时笑逐颜开,“婆婆,我就说,竟堂聪慧,这药店啊,不用几日,便是我们的了。”
楚家老太却有些担忧,“别说那么大声,要让允氏听到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再说了,刚才那官老爷不是说那签字是竟堂的名字么?”
“不会,大人肯定是看错了,而且,大人给我们多了一天的事情,有些事情就更加好办了。”允氏笑得皱纹满面,她朝着楚家老太眨眨眼,仿佛是在说,相信竟堂吧,这次楚芸竹是活不了了。
而另一面,壮汉和楚竟堂绕到一座宅子后面,只见壮汉满面愁容,“楚兄,这我爹都救活了,这哪里能够得到赔款呀?”
“你爹活了你不会再将他弄死啊?只要你娘矢口否认这个抓药人是我,那便大功告成了,这楚芸竹不还得赔你个几百两?”
这壮汉在镇上劳作,只因为好吃懒做,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今二十有五,却一直没有娶妻生子。
原本他爹还能接点活,养活一家人,却不知老人年纪大了,体质也弱了,患上了哮喘,总是治不好不说,还用尽了家中积蓄,更无法干活,这叫壮汉心生歹念,想将自己那已经半身入土的爹直接丢进深山野林,叫他自生自灭。
这无巧不成书,在半道上居然遇见了去林子里小解的楚竟堂,两人本就心如蛇蝎,这壮汉要钱,而楚竟堂要药堂,要楚芸竹的家产,便一拍即合,自然就走到了一块,预谋了一场腥风血雨。
而如今,这个事儿,除了允氏和楚千月知晓,还真没有第五个人知,就算那楚老太也一直看楚芸竹不顺眼,也不知楚竟堂竟然会干杀人的这些事来。
壮汉原本还满面愁容,如今却满心欢喜,“楚兄说得对,那我这就去着手办了哈?
壮汉刚跑出去没多久,又听楚竟堂在身后叫唤,“唉,唉,回来。”
只瞧那楚竟堂偷偷摸摸,生怕别人听到,又在壮汉的耳边低声言语了一番,终于,两人面带微笑离开了。
而允氏已经哭得不能自已,在春华的搀扶慢慢地走回楚芸竹的药堂,小喜似懂非懂,一直用小手擦着允氏的眼泪,“当初是我让芸竹同意竟堂过来帮忙的,没想到,唉都是我害了芸竹。”
“伯母,你也不要哭了,姐姐说过,哭永远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想大人也不会那么不知所云就将姐姐怎么样。”
这个大人她见过,当初姐姐晕倒,那个大人可是急得几乎要发疯了,可她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
春华为允氏倒上一杯水,“带着小喜来这里,肯定是累坏了吧,楼上有间屋子是楚姐姐住的,我带您上去,您收拾下先住着?”
允氏如今哪有那么多精神头说话,只能如同失了魂一般点点头,跟着从春华直接上了楼,上楼后还不忘楚兮兮地看了眼楼下的掌柜和东方玉喜,眼里全然是无助。
春华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东方玉喜和醉仙楼掌柜还在,他们坐在那边为自己泡上一壶茶,而鲁长志和上官武也匆忙从外头赶来,头发被微雨打湿也不在意。
“春华,当时为何会让楚竟堂接触到药物?他又是如何能取得雪上一枝嵩的?”
东方玉喜不相信这一切是偶然,从楚竟堂与那壮汉的眼神交流,他相信自己的感觉没错,这绝对是一场预谋。
春华叹了口气,坐在桌旁,仔细想了一番,呀地一声看着东方玉喜,“那日,我突感不适,肚子还不甚舒服,我便如厕去了,只是,怎么会恰巧就让楚竟堂碰见那老夫妇呢?”
“若你的肚子不适是楚竟堂下的手,那这事儿便不难推测了,他也来药堂半月有余,有些药物,即便是山野莽夫,都能懂得一二了,更何况他还读过书,认过字呢?”东方玉死死地拽着拳头,没想到亲人竟然这般如此。
春华又皱眉,急急说道,“那雪上一枝嵩是姐姐六月初二那天从地下商那边买来的,说是对跌扑肿痛、风湿红肿,特别是各种内外伤疼痛,内服外搽具有立竿见影的奇特疗效,只是不能与川贝同服,药量也不宜过大,否则会变成剧毒,所以让我磨成了粉,小心珍藏。”
“果然,那楚竟堂就是抓了这个空荡,雪上一枝嵩不仅不能与川贝同服会产生剧毒,而药物本身药量过大,也会叫人休克,昏迷,抽搐。”
东方玉喜话刚说完,上官武更是一拳打在了木桌上,“我要去弄死那个楚竟堂,竟然如此对待自己的堂妹!”
“上官兄,切莫冲动,如今我们唯有找出证据,只是,这个证据从何而找呢?”鲁长志轻轻地拍了下上官武的肩膀,楚芸竹被冤,他们也是着急,而如今之际,却不能自乱阵脚。
“明日,我醉仙楼停业一天,将所有厨师带到衙门,若说我一人之词不可信,那数人之言,就算不可信,那大人也万不会轻易伤了小猴精,其他的,我们亦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醉仙楼的掌柜摸着那稀疏的胡子,紧锁眉头,这阵子与楚芸竹相处,她越来越像自己那死去的孩儿,叫他如何不疼惜?
“小村姑过来!”而在官府后院,奕威沅却是一脸得意,“承诺本王的药物什么时候给?”
楚芸竹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堂下那么多漏洞,你不去追究,却将我关押在这里,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
“你?无罪自然会将你释放,而有罪,本王也会想法将你释放!”奕威沅笑得邪魅,“只是,将你留在身边,纯粹是本王想要更加近得报答小村姑的救命之恩。”
“无聊!那张药方真的写了我的名字?”楚芸竹看了奕威沅,初见他,也只是脾气火爆,如今怎么了?莫不是换了个不要脸的灵魂?
“你若愿意,我可以为你换一张药方,写上楚竟堂的名字。”奕威沅轻叹一口气,手轻轻抚摸上楚芸竹的碎发,庭前桃花飘落,亦成就一道美丽的风景。
楚芸竹无语地看着他,“请县太爷自重,小女子目前是罪犯,哦,不对,应该是被您这个县太爷勿判的罪犯,大爷如此动作,要叫人瞧见了,还以为小女子真有人命官司在身呢。”
“哦,既然如此,那么本王累了,休息去了,小女子你也早些休息吧。”
奕威沅说罢,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房间,独留楚芸竹在风中凌乱,这古代的人,大概生活压力过大,多半都有神经病。
“混蛋,我睡哪里?”这里蚊虫众多,虽说天气暖和不至于冻死,但绝对能将她给盯死。
“王爷,楚家姑娘如何是好?”林则站在门外,虽然屋内灯火昏暗,却能瞧见他家王爷微微发红的耳根,他想,他家王爷大概是动了春心。
“随意!”
“是!”
门被林则拉上,腹黑如他,自然没有为楚芸竹安排住处,独留她一人在亭中,享受月光与夏风的拥抱,这月儿已经高挂,这场雨估计不会再下了。
月黑风高,院子里无人搭理她,楚芸竹终于熬不住睡眠,趴在亭中石桌,一夜到天亮,偶有蚊虫叮咬,也只是一扫而过。
再次醒来的时候,有阵阵雨丝飘落进亭内,楚芸竹的衣服有些轻微的潮湿,她瞥眼看了下那间灯火依旧摇曳的屋子,“混蛋,无脑。”
大概没有到升堂的时候,所以她自行寻来井水洗漱一番,暗暗发誓,今日一定要为自己申冤,不能再被这人格分裂的县太爷关押了。
将将洗漱完毕,林则就如鬼魅一般站在她的身边,“楚姑娘,该上堂了。”
“好!”楚芸竹也不多啰嗦,一切靠自己,现在的她宁愿早些上堂 ,不管面对什么,都要为自己一力证明,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和平安药堂,就越不安全,名声越不好!
六月初四,小雨,平安药堂停业。
奕威沅早已经坐在大堂之上,而堂下,跪满了她熟悉的人,另外一边,老太颤抖着跪在地上,原本应该活过来的老头又一次躺在了那里,盖上了白布。
楚竟堂与壮汉跪在一处,楚芸竹心中大呼不妙,这老头该是被人迫害致死。
“堂下跪那么多人,为何?”奕威沅看了眼醉仙楼掌柜,示意他先行陈述。
“回禀老爷,此乃我醉仙楼的厨师与跑堂,他们虽与楚姑娘非亲非故,但甘愿为楚姑娘作证,楚姑娘六月初三那日在醉仙楼并未离开,至太阳西落才告辞。”掌柜的跪在地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奕威沅,想要让面前这个人相信自己。
“大人,老妇有话说。”
这声音苍老无助,“当时民妇老伴突然死亡,所以我一时糊涂,认错了人,而这配药之人,的确是两个女子,老妇配药的时候的确是在太阳西落之时。”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满头冷汗,这老妇人改口了,而原本救活的老头,如今又直直地躺在那边,不知是死是活。
“哦,既然如此,昨日怎会搞错?当时你与你老伴的就医时间是什么时辰呢?”不等老妇回答,奕威沅抬头看向东方玉喜,朝他点点头。
“回大人,若草民没有记错,当日老两口就诊正值午时!”
“哦,为何午时的药物,需要在太阳西落才配制?”啪地一声惊堂木,“莫不是你们想陷害于人,仵作,验尸。”
“不,不大人,不能验尸。我老头子是清白的啊,不能验视。”老妇人趴在老头子的身上,紧紧抱着那尸体。
一声惊堂木吓得堂下的几人瑟瑟发抖,衙役将老太婆拉开,仵作出列,当场将老头脸上的白布歇开,“眼睑出血嘴唇紫绀”。
继而仵作神色一凌,直接取出匕首,雷厉风行地剖膛而下,“尸体内部出现血液呈暗红色流动状内脏浆膜面点状出血内脏淤血。”
一袭大白布翩然落下,衙役与仵作配合得当,快速地将尸体抬下去,仵作微微行礼,“启禀大人,死者为窒息之症,并未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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