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归说得也不错,但是中间他们犯了法,绑架了我的妹妹,小喜,还斩杀了皇上赏赐给县太爷的猛兽,雪狼!”楚芸竹只是三言两语,眼中没有任何波澜,语速平稳,好似在讲述一件很风平浪静的事情。
“如今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其他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而薛陈氏与其弟弟,下个月问斩!”她瞧见了薛当家那惊恐万分的脸,还有薛子归差点颤抖的模样,最后走到了奕威沅的身边,“我要说的也只是这些,薛当家是个明白人,即便你不明白,我想为了薛子归,你也该明白。”
“自然,自然,那我的妻子在何处,可否……”
“自然!”奕威沅微微点头。
楚芸竹上前将薛当家头上的银针根根拔下,随后奕威沅安排牢头将他带到了薛陈氏那边,他们两就直接出了这个地方。
在跨出牢门的时刻,他们听见了薛陈氏撕心裂肺的痛哭,她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么?
奕威沅与楚芸竹直接出了衙门,去了避暑山庄,这件事情告了一段落,他们应该将雪狼的骨灰,葬在他曾经长大的地方。
阿夜跟在后面,亦步亦趋,马车飞快,却没他飞檐走壁的速度快,他的眼圈微红,原来,他的兄弟也没有了。
依旧是那个葡萄园,已经看不见青紫一片,有的只是那枯萎的葡萄藤,曾经喂雪狼水的盘子早已经消失不见,还有雪狼的狼嚎,亦消散在风雨山林间。
它是什么时候走的,楚芸竹想应该是没承受住疼痛的时候离开了吧,那时候它挨了刀子,是不是痛得受不住,熬了那么久,终于还是去了。
奕威沅和楚芸竹在葡萄架前面挖了坑,就在将雪狼的骨灰埋进去的时候,阿夜跪了下来,他是男儿,他不流泪,“让我送他最后一程。”
“嗯。”
竹林摇动,沙沙作响,曾经在林中的欢快淋漓与在溪边的你追我跑,已成追忆。
阿夜跪在那边一直拼命地,拼命地用手去覆盖那个坑,葡萄架下,曾经背靠背的乘凉风景,已变作往昔。
楚芸竹和奕威沅先行离开,奕威沅说,“兄弟间的话语,我们大概不能听。”
楚芸竹却说阿夜是个纯爷们,所以不让他们听,不管是如何,他们给阿夜和雪狼一定的空间,这年的第一场雪,大概是在楚芸竹他们走后,阿夜第一滴泪落下之时,开始下的吧。
那一夜,楚芸竹在避暑山庄做了一桌子菜,有鱼香肉丝,有茄子煲,松鼠桂鱼,还有盐焗鸡和在大丫那边学来的独创南瓜馒头,总之阿夜吃得很欢畅,奕威沅喝得很舒服,导致后来回屋子的时候,两个人还歪歪倒倒,奕威沅醉了,不说话,阿夜醉了,话很多。
楚芸竹将奕威沅弄到床上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当她刚要走,却被奕威沅牢牢握住,他眼神迷路,一身酒气,“今天,开心么?”
“不开心!”楚芸竹如是回答。
“为何?”
“你们不是都不开心才借酒消愁的么?你安心睡,酒后吐真言,我不喜欢听你们男人之间的真言。”
楚芸竹真聪明,知道阿夜不痛快,亦知道奕威沅不痛快,奕威沅放开了她的手,楚芸竹出了门,第二天来找奕威沅的时候,他人已经不在了,房间里吐得到处都是酒味。
楚芸竹去葡萄园寻他,去溪边寻他,都没有寻到他与阿夜,他们两就这样走了。
马车在门外,马儿在那边吃草,一切都那么安逸,可是,这次却只有她一个人回了乌头镇。
来到衙门的时候,林则已经出门,衙役们都说大人要出门几日,具体却不知道什么情况,楚芸竹没有问太多,她只知道,楚千月也离开了。
回到平安药堂的时候,钱多多红肿着眼圈,她说林则要出一趟远门,楚芸竹看着她,轻轻地点头道,“奕威沅没和我说要出门,但是他走了,把楚千月带走了。”
钱多多没有说话,楚芸竹拍了拍她的肩膀,去找了大丫。
原来,在她的世界里,他一直在参与,而在他的世界里,她从来没有踏进去过,而楚千月,不管是以何种方式,却是这在一次,赢了她。
大丫醒来的时候发现楚芸竹躺在她的旁边,现在店铺里的生意不好,而昨日又是一夜大雪,让她身上深疼深疼,所以就多睡了一会。
瞧见楚芸竹过来,顿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谁呢,但当迷离眼神看清楚后,又是一掌拍在她的手上,“阿楚,你进来都不打招呼的呀。”
“嗯,见你睡得熟,便不忍心叫醒你,是不是身上不舒服?”楚芸竹看着大丫的嘴唇有些苍白,关心地问了下。
“嗯,伤口有些疼!”
“我去帮你配些止疼药,不碍事的。”
“嗯!”大丫也不客气,本身就与楚芸竹熟了,这些客气来客气去,谁都不会习惯,而楚芸竹也想到了那个薛当家的,不知道他如何了,罂粟花若是想断的话,必然要受一番苦难了。
下楼就遇见了东方玉喜,他笑着与楚芸竹打了个招呼,立马去准备诊治的东西,入冬,寒疾也多了起来,好在东方玉喜的医术了得,否则也未必会承受那么多的病人。
自从那次痔疮事件后,平安药堂的病人明显比其他医馆的病人上涨了两三倍,如今来人就要找东方神医,或者偶尔还会提及楚芸竹的名字,但一般情况下,东方都会将事情拦下来。
好在这个药堂里有休息时间,不然药堂里病人那么多,而工人就这么几个,饶是谁,都未必能够熬得住。
草药熬好后,楚芸竹让大丫服下,继续睡觉,她独自去了胭脂阁开门,如今几个套装已经处理好,也按照大丫的要求在执行,所以楚芸竹只需要开门,等人来就可以了。
只是这生意似乎的确有点差强人意,等了整整一天,都只有一个客户来买,还是个老客人,楚芸竹心不在焉地与她寒暄了两句,就再也没有客人来过。
迷迷糊糊的日子过了三日,薛当家和薛子归来了平安药堂,楚芸竹知道他们要来,便一直在后堂等着。
仁医系统又开始报警,楚芸竹将薛当家引到了手术室,如法炮制,又将他脑袋上扎满了银针,依旧如此,前三两下疼得死去活来,好像脑中的神经被什么东西狠狠拽起,后来就没那么疼了,甚至有舒服的感觉。
薛子归千恩万谢,楚芸竹只是客气地摆摆手,“薛当家长期食用罂粟花,的确是会止痛,但是这样下去,不仅破财,还会伤了性命。”
她一边说,一边开了一个药方,“依旧是半个时辰来拔针,你先去前头配药,这个药方很普通,只需要配制一味天麻便可,回去以后,你抓些鸟禽,一起熬炖,依旧是扎针之日试用,坚持三个月,偏头痛便可以好。”
薛子归又是一阵道谢,按照楚芸竹的要求,去配了药物,留下了楚芸竹和薛当家两人,“薛当家,如今还在购买罂粟花?”
“是,实在是疼怕了,受不住啊!”其实楚芸竹扎针回去后就没有再疼,但是薛当家害怕,每日睡前都会吃罂粟花,其实这已然不能说害怕,而是成瘾。
将罂粟花的种子熬制的汤,炒成的菜,都会让人上瘾,不是味道有多好,就是叫人控制不住的上瘾而已。
“罂粟偶尔食用可以起到麻木神经消除疼痛的作用,长期食用,伤害身体还伤害你家中的积蓄,按照你们这般情况,你家中应该即将可以一贫如洗了。”
楚芸竹知道,薛家大儿子有个绸缎庄,但是生意也并不是很好,毕竟钱伯衣裳阁出了个定制,很多新娘喜服都会去钱袁氏那边去定制,在一定的程度上也拉低了乌头镇上薛家绸缎庄的生意,虽然不是很好,却也足够养活全家上下,只是若是薛当家染上罂粟比较早,估计每日的营业额也不够其吃罂粟的。
没有等薛当家的回答,薛子归已经配好药过来,站在薛当家的身后,眼睛时不时地看向楚芸竹,似乎有话难开口一般。
楚芸竹只是笑笑,看向他,“能够平安出来,恭喜你。”
“谢谢,只是我母亲和舅舅……”薛子归没有说完,就赶紧闭了嘴,薛当家的立刻开腔道,“小儿不懂事,请姑娘莫见怪。”
“无碍,他说的也对,只是人的最终结果,都看在他在世的因果关联,希望薛公子能明白。”楚芸竹不知道他们明不明白,而面对他们这样的情况,她不说怜悯,但心中还是会可怜上几分。
薛子归和薛当家的被楚芸竹送走了,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好似恋恋不舍,东方玉喜看在眼里,只是抿紧嘴唇,继续给人瞧病。
楚芸竹去了胭脂阁,陪了大丫一天,生意依旧不好,大丫很着急,楚芸竹却是淡然一笑,“珍惜现在还不算忙碌的日子。”
送大丫回家后,她又无所事事地出来了,自从奕威沅走后,毫无音讯,她就觉得自己很无聊,无聊到叫人觉得难受。
这样的日子过了小半个月,她几乎每天都会去衙门口找蠢萌衙役,问大人是否回来了,这一日,也不例外。
她穿着小棉袄,踩着薄雪,为蠢萌小衙役带来了烤鸭,依旧和曾经那样的问法,甜甜地道,“大人,归否?”
这一次蠢萌衙役没有兴高采烈地说,“未归,未归,未归夫人才会将好吃的带来给我咯。”
而是换了一副面孔,他没有接过楚芸竹的烤鸭,而是一派举足无措的模样,“夫人,下次便不要再来了。”
“为何?”楚芸竹的脸色顿变,她一开始以为奕威沅又受伤了,去了衙门里头,可屋内就是空无一人,叫人觉得落寞,他的衣物还在,可他的人,却已然不在。
“明日,会有新的县太爷入职,大人,不会再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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