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氏低头不说话,她也知道自己做这些实在不像话,楚家老太却是一声冷哼,林则见状又在她的颈脖处点了下,刚想说句话,可张开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最后只能用眼神狠狠地瞪了一下楚芸竹。
楚芸竹倒是想不通林则为什么要将她点穴了,这老太婆没什么好听话,正好给隔壁的楚竟堂听听,但这种话可不能明目张胆地说,只能疑惑地看着林则一眼,又继续闭嘴不言。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允氏瞧着楚家老太都不能说话了,顿时吓得脸色雪白,“民妇一时财迷心窍,见王氏他们过得风生水起,所以……”
允氏也算得上时辰,当初的确是见王氏他们过得好了,她心中生了怨念,三番两次要合家,王氏又全然要听楚芸竹的,当时好不容易将王氏说得通透了,没想到没过几天好日子,便又被搅合了,所以才如此,但是她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听楚千月说如今大人虽然在楚芸竹面前待她不好,但是总是在暗地里纵容她,估摸着对她是有感觉的,允氏也是深信不疑,若千月能被收做妾侍,还真不怕斗不过楚芸竹这个小贱人。
奕威沅和楚芸竹都没有说话,允氏刚觉得奇怪,却不料好似楚竟堂的声音悠悠响起。
“母亲……”
这一声母亲夹杂着哭腔,好似一个无助的孩子,一个人生在黑暗中,害怕四面八方的未知数。
允氏的心中顿时有些打颤,即便多日未见,这声音亦是他儿竟堂的,她又怎么能听不清楚呢。
待自己分清楚这个声音,允氏条件反射地朝着那楚家老太的身边钻了钻,仿佛不愿意面对一般,而另一边的声音再次起来,“是你告诉儿,说你因为楚芸竹流产的。”
楚竟堂的声音里有哭腔,若你去看他,他此刻已然泪流满面,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如今,他已然不是什么男儿,只是一个差点被亲人抛弃的孩子罢了。
“不是的,不是的,竟堂,你听母亲说。”允氏想要解释什么,可最后,嘴里什么都说不出来,解释什么么?事实摆在眼前,撇也撇不掉,洗也洗不净了。
“嗯,母亲你说!”楚竟堂如今已经走到了牢笼的墙边,这栋墙可以靠允氏近一些,这样听的解释也清楚些。
楚芸竹的嘴角划过一丝笑容,那种笑容中夹杂着悲悯,叹息,还有嘲笑,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吧。
牢笼中安静了,安静地好似呼吸声在此起彼伏,楚芸竹看了一眼奕威沅,又拽了拽他的袖子,林则在奕威沅的示意下,放开了允氏,她或许为自己当初的想法而后悔,如今的允氏已然不是那个咄咄逼人的泼妇,而是那个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柔弱妇女。
监狱外的空气格外清新,楚芸竹深深地吸了口气,毕竟是母子,狠心只因为没有瞧见罢了,若允氏瞧见了楚竟堂如今的狼狈,是否会心疼如刀绞?
楚家老太呢?到底将她的孙子与孙女当作了何人,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没有瞧见,没有瞧见伤口,没有瞧见鲜血,没有瞧见心中的痛罢了。
奕威沅将外面的披风披在了楚芸竹的身上,又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整理了一番,“一会薛家当家会过来,你是否等候与此?”
“等候么?”薛家与他没有什么干系,最多只是当初这个身体的原主与薛子归定了婚事罢了,而薛陈氏签字的那张保证书,楚芸竹已经交给了奕威沅,当初只为了见他们诛九族罢了。
皇帝仁心,只是找了两个人杀鸡儆猴,可这两个人亦是两条人命,薛陈氏若知道自己的结果,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做鬼都不放过当初那个挑拨她的允氏?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楚芸竹轻声说着,站在牢狱的侧面,她打算看一下这个即将失去妻子的男人是如何的。
寒风呼啸而过,吹在脸上有种生疼生疼的感觉,楚芸竹微眯着双眸,看着远处的绿林,“这牢房的四周,竟然是山清水秀。”
“嗯!”奕威沅回答,“不得不说当初的县太爷也算得上是好眼光。”
谁都以为以前的县太爷升官发财了,可又有谁知道,当初的县太爷如果有坟的话,坟头的杂草大概有两尺之高了。
“嗯,只是那个县太爷时运不好。”楚芸竹眺望远方,他在她的面前手指不沾阳春水,万年不碰刀与剑,但她知道,县太爷早就被他送进了阴间阎罗殿,世人说县太爷高升他不反驳,可她知道,怎有无缘无故的高升法则。
“嗯。不好。”
两人再也无言,即便无言也不显得尴尬,奕威沅搂着她,她靠着他,就这样,时间不快不慢,不长不短,正好是温情岁月。
或许在楚芸竹数到的第四十三个寒风吹过的时候,仁医系统开始响起,“前方三十米处,有偏头痛患者,请尽快救治。”
偏头痛患者?莫非就是薛家当家的?楚芸竹已经看向了从门外走来的个子不高,一身灰衫的中年男子,仔细瞧看了一番。
他努力摇晃着脑袋,眼神迷离,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偶尔走到一处墙边,他会停下来仔细看上一看。
“偏头痛,”当初在部队里有个兵哥哥也是这般,说这个病是好不了也死不了的绝症,当初楚芸竹就不以为意,几个月下来直接治理妥善,如今更是顺手得很,还为此赚了一千块钱呢。
楚芸竹走到了中年男人的身前,“你眼花?”
她在男人的眼睛前面摇晃了一下,“是不是瞧得不真切?”
男人点了点头,脸色苍白到皱眉,“你还吃了罂粟花?”
只是个偏头痛,怎能吃罂粟花?虽然这里是古代,不属于犯法,但罂粟这东西,吃了便上瘾,楚芸竹顿时觉得头大,这是先该帮他戒毒呢,还是治疗偏头痛呢?
“前方患者偏头痛,请尽快治疗。”仁医系统再次响起,楚芸竹无奈,一把将那个摇摇欲坠的男人按倒,奕威沅刚想上去将人扶起来,见楚芸竹一脸凝重,又顿时收了手。
扶额暗叹道,“地上凉,别受了伤害。”而此刻楚芸竹被仁医系统控制着,怎么还能管他凉不凉,自然是直接上针。
没有一刻钟的时间,那薛家当家的头上就立马变作了刺猬,看着搞笑至极,“还眼花么?”
“不花了!”薛家当家虽然满头刺猬,起初扎的几针会疼得受不住,但后面不仅扎针不疼了,而且眼睛也不花了。
而楚芸竹也脱离了仁医系统的控制,将薛家当家扶了起来,“过半个时辰就能将银针摘除,以后每过三天,你偏头痛会发一次,那时候你便来平安药堂施针。”
“呃?”男子本来还很诧异,听到平安药堂,顿时瞪大了双眸,“你就是小儿所说的楚芸竹?”
“正是。”楚芸竹也不跟他客套,立即走到了奕威沅身边,“你可以进去了。”
“好的。”
中年男子已经不是刚才那样的蹒跚前进,身形倒是挺拔了两分,这男人弱不是被偏头痛与罂粟花折腾,应该会清秀上几分。
如是想着,奕威沅已经牵着她的手,“每次都是这般,你就不能找个合适的地方帮他治疗么?”
“我没没有办法,我中了医者本善的毒,见他那么难受,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帮他治疗,想让他脱离痛苦。”楚芸竹一脸无奈,虽然现在已经习惯了仁医系统,但是发作起来,可真是挡一挡不住,好在现在仁医系统仁慈,没让她原地爆炸了。
盯着刺猬头的薛家当家走进了牢房,牢头瞧见了顿时一惊,直接捂嘴偷笑,瞧见奕威沅和楚芸竹进去,又立马回归了正常状态,一本正经地带着中年男人去了薛家关着的牢房。
“有劳!”男人还算彬彬有礼,到了薛子归的牢内,就直接朝着牢头和奕威沅三人行了个礼数,之后才仔细看着自己的儿子。
“子归,你怎地落到如此下场?”男人紧锁眉头,看着自己往日疼惜的儿子,如今变作这个样子,心中自然会有些心疼,子归看了眼楚芸竹,最后闭上眼睛,猛地摇头,不想谈及此事。
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将手伸出,握住自己父亲的手,“当初母亲受楚家允氏的挑唆,让我取了芸竹,却没料到,芸竹已然和县太爷有了婚约,所以……”
薛子归没有说完,就紧紧地低下头,薛家当家自然觉得不会那么容易,“我瞧着芸竹和大人都是明白事理之人,怎么会将你们送进了牢狱。”
但是,薛家当家再怎么问,薛子归都不想说话,不言不语,让原本头还不是很疼的中年男子瞬间觉得头痛欲裂,楚芸竹上前扶住了男子,“治疗期间,万不可让情绪影响,若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二。”
此刻薛家当家的情绪稍微有点激动,他握着薛子归的手迟迟不肯放下,楚芸竹站在一旁认真等候,她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为何会问奕威沅关于雪狼后诛灭九族的情绪,但是她又不想让他们太过好过,因为雪狼死得实在太惨,太惨。
“楚姑娘,谢谢你。”终于,薛家当家的情绪和薛子归的情绪都慢慢稳定下来,薛当家不知道为何要和楚芸竹道谢,楚芸竹只是轻轻一笑,没有任何表情,“不用谢,我只是习惯于讲述一个事实,至于这个事实你是否承受得住,并非在我考究的范围内。”
她不是什么好人,亦不想做什么坏人,她能做的是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奕威沅,对得起自己所在乎的一群人罢了。
余光中,薛子归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可在她眼睛撇向他的时候,他却低下了脑袋,不敢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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