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啊没想到,一个与我无亲无故,才认识两三天的新同事张杰居然会替我作假证,而救我脱离囵圄之困。我心中自然万分感激。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像傻子一般,呆头呆脑的,现如今是我看走眼了。我心里也有点愧疚。虞誉心想。
此时,虞誉坐上了从深圳赶往广州的客运车,因为他要从广州火车站坐火车,直达山东。他与客户酒店里的人告了别,他告诉自己,他这一去,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因为那头,有他心爱的男人顾维钧就够了。
他满心欢喜,满意期待,不知不觉间,他陷入了如梦如幻的爱情童话之中。
正在这时,顾维钧打来了电话,接听了,听他焦躁道:“你怎么还没来啊?你不是早就出发了吗?这都好几天了?你到底想不想来找我啊?如果你不想来找我,我也不勉强你。”
听了这话,虞誉倍感委屈,可他不能说实情,只是道:“亲爱的,我很想你。我也想早点来见你,可是我买错火车票了,耽搁了一两天,对不起。”
“是吗?”顾维钧沉默了几秒钟,语气有些缓和,道:“我误会你了。我这也是心急,我也想早点见到你。我想把你搂在怀里,好好疼爱你。亲爱的,你以后只能属于我一个人的。”
末句话,让虞誉想起了潘玮,因为对方也曾对虞誉说过。
潘玮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我现在要把握的人是顾维钧!是顾维钧!虞誉告诉自己。
顾维钧又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到?亲爱的。”
虞誉回道:“两天吧?再等等我,好吗?亲爱的。”
下了车,虞誉抬头望着天际,已是无星无月的黑夜。
天真的有些冷,虞誉穿着不怎么暖和的外套,似乎快要紧缩成一团。
他走进火车站,买了火车票。周边时不时有大妈大婶过来问,要不要住宿?虞誉戒备心很重,随口拒绝了。
广场里外,乌压压一片人,虞誉倍感孤独寂寞,他漫无目的地穿出了人海。
他背着书包,肩膀都酸了,可他还是忍着,直至走到一僻静的草坪处坐下。
草坪前是大马路,路灯明亮晃眼,汽车如箭,眨眼睛已飞远。
虞誉看着手机,已是十一点了,他发信息给了顾维钧,道:“亲爱的,天好冷啊?”
不一会儿,顾维钧回道:“你笨啊?你怎么不找家旅馆住一晚上呢?我要睡了。”
虞誉道:“我独自一个人在外面吹冷风,你就不能陪我聊一下天吗?”
顾维钧道:“你去找家旅馆过夜,可以不?”
虞誉道:“你怎么不关心我一下呢?我坐车这么累,现在也没有休息,你就不能多多关心我吗?你怎么早睡干嘛呢?”
顾维钧却道:“不说了,我睡了。”
虞誉有些伤心,道:“你就不能陪我一下下吗?我一个人在外面,有点害怕。”
许久,顾维钧没回。
如果一个人爱你,他会陪你聊天聊到半夜两三点的。我即将千里迢迢跑去山东找他,他却没有这样对我,我心里是什么滋味?难道,他还没有深爱我?既然,他没有深爱我的话,那我又何必跑去山东找他呢?虞誉这样想着,心里无比酸涩。
那天晚上,虞誉打了十几二十个电话给了顾维钧,对方一个都没有接,他气得要死。事后顾维钧解释说,他陪他母亲一整晚,未眠。
是啊?顾维钧陪他母亲可以一夜无眠,可我呢?别说陪我一夜,就是陪一个小时,他都没有。我在他心目中到底是什么位置?罢了,罢了,不去了,不去山东了。虞誉悲凉地想。
虞誉又给顾维钧发了信息,道:“我不去山东了。”
三秒后,顾维钧回道:“是吗?你不想来就算了。”随后,顾维钧便将虞誉拉黑了。
虞誉的心揪了一下。我原本是想让他着急,可以多在乎我一点,没想到他真的当真,拉黑了我。不过这样也好,我算是看清他的心。
虞誉本想删掉顾维钧的手机号码,可他最后还是没有删掉。他的神情甚是忧郁,他不知道他现在可以去哪里了,犹如水中浮萍,漂泊无依。
他伤心了很久,随后走进火车站,将前往山东的火车票给退了。
他又想起了一个以前聊过的网友,便打电话给了他。幸好,对方接听了,他道:“杨辉,你在干嘛呢?这么晚,你怎么还不睡啊?”
杨辉喜道:“可以啊?”
虞誉听出对方笑得很开心,可他的心却那么痛,心想道:“顾维钧,我要去找别人去了。而你,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杨辉道:“我现在在跟同事吃夜宵呢?待会吃完,我再打电话给你吧?好吗?”
“好的。”虞誉点了点头,他的眼中尽是伤怀之意,苦笑道:“我等你。”
挂断电话后,虞誉又买了前往河南的火车票,随后他问自己,我真的要去找杨辉吗?他人长得不怎么样,也不够温柔体贴,也不怎么在乎我,我真的要去找他吗?而我与他断断续续聊了半年多,他也喜欢我,他应该很可靠才对。
眼下,虞誉不去找杨辉,还能找谁呢?回老家去吗?虞誉更不肯了。他发誓,他一定要混出一副人模人样证明给家里人看,他能行!
夜深风冷,虞誉的肚子也饿了,他便走进一家小吃店,点了一碗面,吃了。
不想,他的手机快没电了,他问了店家,可惜没有供人充电的地方。
过了很久,虞誉还是感觉不到半点困意,一直坐在店里,焦躁不安地等着白天日出来。他心想道:“天啊?我居然失眠难寐了?我可是从来都没有失过眠的!难道我是因为心痛而失眠的吗?”
突然,门外走进来了一个男人,只见他穿得有些破烂,虞誉便满怀戒心地看着他。
不曾想,那人竟坐在虞誉身边,看了看那碗吃剩下的汤面,想要喝,却不喝。
虞誉抱着书包,有些慌张,问道:“你是谁?我认识你吗?我第一次来广州,我谁都不认识,你别跟我套近乎啊?”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只是肚子饿了。我本来想挨饿睡觉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今晚就是失眠难寐。可能是因为我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吧?”
虞誉见他骨瘦如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心生可怜之意,道:“那你家人呢?他们不管你吗?”
那人道:“家人都在老家呢?我一个人出来打工的。”
“打工?”虞誉皱了一下眉头,道:“你出来打工,肯定有发工资啊?你怎么还落魄了呢?”
那人叹了叹气,愁眉苦脸,道:“一言难尽。家人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处境呢!”
虞誉含笑道:“那你怎么不让家里人知道呢?这样一来,他们也好帮你啊?大不了,将你带回老家?你看你,都瘦的不成样子了?”
那人道:“怎么可以让家里人知道呢?我是一个男人,我要面子的!”
死要面子活受罪!虞誉道:“可我觉得,面子是做给外人看的,自家人,还谈什么面子不面子呢?”
那人却道:“你还年轻,你不懂!你将来娶妻生子,你就会理解我的。”
虞誉不屑翻了翻白眼,道:“我最讨厌别人说这样的话了。得得得!你该干嘛干嘛去!你别打扰我休息!”
那人道:“既然你不愿意听,那就算了。”
二人沉默了半天,虞誉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是怎么落魄的?赌钱赌输了?还是大吃大喝去了?”
听了这话,那人不乐意了,道:“我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呢?你别瞎说,好不好?我是,钱被偷了,身份证也丢了,身边也无亲无故,所以我才落魄至此。”
虞誉又问道:“你出来打工几年了?”
那人回道:“我出来十来年了,四处跑来跑去,最后迫于无奈只能在广州落脚。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跟家里人联系了。”
虞誉道:“你没钱,你这个月吃什么过活啊?”
那人揉了揉眼睛,怕是要哭了,道:“都是靠好心人接济我的。”
“火车站这么多人,你怎么知道我是好心人呢?”虞誉的嘴角边露出神秘的笑意,凝视着那人发红的眼睛,又道:“还是你随便走进来,碰碰运气?”
那人道:“我碰运气的。”
虞誉笑道:“好吧,你运气来了。”
闻得此言,那人双目发亮,道:“真的吗?”
虞誉站了起来,伸伸懒腰,道:“我骗你干嘛呢?走啊,到外面去,我请你吃路边摊。”
那人欢喜着脸,道:“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虞誉领着他走到一个摊子,要了一份酸辣粉,道:“你一天吃几顿?一顿吗?”
他付了钱,那人立马接过酸辣粉,忙忙喝了一几口热汤,道:“我一天只吃一顿,运气好的话,就多吃一两顿。”
酸辣粉冒出热气腾腾的白烟,可那人还是吃得那么急,虞誉笑道:“你吃慢点,小心烫嘴!你一般睡哪里啊?广场吗?”他扫视了乌压压的广场一眼,人似乎还是那么多,有的站着,有的蹲着,有的走着,有的睡着。
那人顾不得回话,一口气吃完了酸辣粉,道:“真好吃!”
你还想吃吗?可我不再请你了,虞誉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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