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战事

论对江湖各种信息的搜集，世间无人能出君子楼其右，虽说苍术也是个中好手，但一个人终归比不过一个庞大的组织。

况且，此时苍术并不在苏青黛身侧，即便有什么消息也不可能及时传达给她。

“近来有人在常溯城内发现了凌香宫宫主的身影。通常来说，凌香宫宫主极少离开凌香宫去哪里，而遥华已经足有两年不曾离开皇宫，他的失踪，极有可能与那位凌香宫宫主有关。”

封墨恭提供的线索让苏青黛蹙眉沉思。

其实遥华如今身份地位，与凌香宫一贯行事作风是不相符的，她早就觉得有些奇怪。凌香宫的历任香师主要任务是深入后宫，通过对嫔妃的蛊惑操纵来达到凌香宫的目的。然而遥华没有躲在嫔妃罗裙之下，却选择了公开辅弼太子，这本就有些蹊跷。

莫非，遥华背叛了凌香宫？

“事情牵扯到凌香宫，那么我更不该插手干涉。”苏青黛摇了摇头。

封墨恭嗯了一声，又道：“除此之外也有算师的原因在里面吧？算师虽然生于焉国，却与北晋关系密切，我记得他还在北晋挂着地位不低的官职，是么？”

“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君子楼上上下下每天都在忙着到处打听别人私事？”苏青黛叹口气，面色微带懊恼，“与师兄有联系的国家不少，焉国和北晋是最多的。焉国那边师兄总要与伯父伯母和一众亲族联系；而北晋，师兄是作为国师与皇帝直接联系的，似乎与那位太子更是交情匪浅。”

先前苍术说要回焉国一趟，钟姑却说在常溯城外见到了他，当时苏青黛便猜到，苍术应该是去接北晋太子了，足可见二人的关系的确颇为深厚。

如此一来，她更加不能去管北晋太子妃遇害的事。

封墨恭仿佛看透她心思，稍作沉默，道：“若是能找到遥华让他来解决最好，你一出面势必要与算师产生矛盾。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倘若找不到遥华，而北晋因此与浮余国之间出现战事，那该怎么办？”

这一问，苏青黛哑口无言。

倘若浮余国这边始终查不出真凶，而北晋又坚持要个结果，不肯舍弃太子的浮余国必定会惹恼北晋，兵戈相见不是没有可能。一旦两国起了战事，又将会是一片狼烟遍地、百姓流离失所的悲惨场面。

她不心疼那些自私自利的朝臣皇族，只是回想起当初封墨恭带她去看的受灾百姓，想起那些活着比死了更痛苦的黎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因为不知何时就会永埋黄土的痼疾，她更明白生命的珍贵。

“算了，不该说这些惹你心烦。”封墨恭轻抬她下颌，没羞没臊地在眉心一吻，柔声道，“当务之急是尽可能找到遥华，这件事我去办。你想想办法联系算师吧，若是能说服北晋那边稍安勿躁，给一些期限来查明真相再好不过。”

“所以，最终我们两个都要卷进这滩浑水里？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再说这事上除了我这颗真心，还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对于这种厚脸皮的言论，唯一的反击方式就是装没听见。苏青黛推开封墨恭的手：“既然决定了就别浪费时间，各干各的。晚上书房见。”

她一向是个少说多做的行动派。

要找苍术不难，根据这位十分挑剔的师兄以往习惯，苏青黛很快排除掉各种嘈杂脏乱的客栈，轻而易举寻觅到最富奢客栈天字号客房里翻看书卷的苍术。苍术早就知道宫中发生了血案，却没有出面追查真相的意思，反而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如今北晋也是不亚于焉国的强国了，凭什么要对浮余国让步？”

苏青黛听得心头一寒。

不是对苍术的态度，而是对这句话能够引申出的诸多意思，以及如封墨恭预料那般，有可能导致的结果。

苏青黛见苍术手边放着一封折叠起来还未封口的信笺，便走上前去为他研墨，垂眉道：“师兄的意思是说，北晋有可能对浮余国宣战？事情尚未查清，这么做是不是鲁莽了些？再说北晋近年来虽然有所起色，但要与根基稳固的浮余国相比，还是差了一截，妄兴战事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在你看来，或是这件事还有诸多疑点；但是在北晋看来，这个案子摆明了就是浮余国太子所为，之所以迟迟不肯交出凶手严加处理，不过是皇帝护子心切而已，毫无疑问是浮余国在倚强凌弱。”苍术见苏青黛目光瞄向那封信，看似漫不经意一翻，将信封倒扣，又道，“至于北晋要如何与浮余国抗衡，自然有其打算。我既是北晋国师，总不会让陛下去打一场必输的败仗。”

苍术的话让苏青黛的担忧更加沉重。

与她不同，苍术擅长的并非阳谋而是阴阳五行与兵法战术，如果说她的谋算是软攻，是等人入局，那么苍术的方式就是相对应的强攻，主动出击。这种能力若是放在两个有矛盾的国家之间，最直接的体现方法就是沙场兵戎相见，战术更高明者，胜天半子。

北晋有苍术这位兵法大家助阵，浮余国有什么呢？昔年征战沙场有胜有败的老皇帝么？

多年的安定让浮余国早开始了重文轻武的倾向，那一众自幼饱读诗书的子弟们也没有谁会去钻研兵法，能够带兵打仗并拥有足够经验的将军，都已是垂垂暮年，行将就木。

苏青黛放下墨锭，深吸口气，面色凝重：“这件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就算是我求师兄宽限浮余国几日，也不行？”

苍术面无表情，提笔蘸着她刚研的墨，却是悬在纸上没有落笔：“我们之间不是有过约定吗？你我是师兄妹关系，但有各自的担当，若是有什么冲突矛盾，须得各为其主凭心行事。”

眼下苏青黛以师妹身份请北晋国师来帮助浮余国，自是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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