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赶时间,载着苏青黛的马车必须日夜兼程,并不会在岭南镇停留。当那辆明显来自宫中的华贵马车驶过岭南镇时,等在这里一天一夜的苏广陵当机立断发出命令,提前埋伏在领南郡前方沼泽地的手下便悄然埋伏妥当,只等目标上钩。
午后,马车出现,即将通过穿越沼泽地的唯一一条土路。
埋伏在土路附近的方麟远远看到酒馆上挥动的赤色大旗,马上命令手下屏息凝神藏匿好身形,待到马车驶上土路相距不过三十步,他才陡然一声高喝下令攻击。
霎时,安静到只有虫鸣声和车轮辘辘声的宁静沼泽被人影湮没,四面八方涌来的身影冲向马车,各式各样的兵器招呼向带着斗笠驾车的男人。不过方麟没有急于出手,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根据苏广陵得到的消息,护送苏青黛去往十万大山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江湖上谈之色变的血魔傅容雪,另一个则是焉国新任国君的心腹,同时也苏青黛的夫君,昔日嵘王府文武双全的首席谋士封墨恭。
血魔的功夫自不必说,绝非他这种行伍出身的武夫能够抗衡的,就连那封墨恭据说都有一身不亚于血魔徒弟的好武艺,收拾一群普通士兵易如反掌。所以,他的任务不是飞蛾扑火似的自杀,而是想办法引开封墨恭和血魔,哪怕只是其中之一,剩下的士兵则会寻找机会刺杀马车中的苏青黛。
已然抱着必死决心的方麟终于趁乱出手,但他并没有靠近马车,而是距离数十步远端起一架轻弩,闭上一只眼瞄准马车方向。
笃笃笃。
那轻弩经过改造可以连发三箭,不过他早就料到,这辆宫中最结实的马车不是普普通通的弓箭就可以穿透的,便是火攻也拿它的树漆涂层无可奈何。因此,方林的目的并不时射穿马车壁板刺杀苏青黛,而是在马车外保护她的人。
作为少年参军并屡建奇功的军人,方麟被人称奇的一点就是远距离三箭连发且百发百中。他那一驽射出,三道寒光破风而去,虽然被身形灵巧的驾车人及时躲开,却也相当于传递给对方一个信号——这里有百步穿杨的神射手,如果不先将他击杀,势必会持续对苏青黛等三人造成极大威胁。
果不其然,以一人之力转眼间撂倒十余个士兵的驾车人立刻注意到偷袭的方麟,毫不犹豫足尖一点高高跃起,踏着一群士兵的头顶直奔方麟冲来。方麟不敢收回作为诱饵的轻弩,只得在故意做出的拉狼狈窜逃间时不时回身补上三箭,循着事先找好的路线将那驾车的人引离。让他略感意外却欣喜的是,另一个保护苏青黛的人并没有留在马车附近,居然也跟着他一路追来,这无疑是意外收获——只剩一个病弱且有孕在身的女人,功夫再高又能抵挡几个人?
仗着先到一日熟悉过地形,脚力又颇为不错,方麟硬是把追来的二人拖到将近一里地外,方才因体力耗尽停下。过于快速的奔逃与紧张让方麟气喘吁吁,可他脸上却挂起了满足得意的笑容,口吻不无嘲讽道:“二位不是要保护东陵王么?追着我跑这么远做什么?”
追来的两个人都是同样装束,压低到遮住大半张脸的斗笠,裹住全身的披风,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封墨恭,哪个是血魔。不过方麟也没有分清楚的打算,反正不管他们二人之中哪一个出手,他都是死路一条。
然而那二人的反应,大大出乎方麟预料。
“保护东陵王做什么?她又不是我媳妇,这等好事轮不到我。”当中一人颇为无奈嗤笑一声,摘下斗笠一耸肩。
方麟看到那人面容,登时愣住。
当初在常溯城暗中监视苏青黛人就有他一个,所以他对时常和苏青黛在一起的封墨恭并不陌生,而眼前的人显然不是封墨恭。若说是血魔,似乎又太年轻了些,血魔年纪与苏广陵差不多,可眼前的男人至多不过三十岁。
那么……这个人是谁?
在短暂的迷茫后,方麟猛然想起更加重要的问题——如果眼前的人不是封墨恭或者血魔,那么,究竟是苏广陵得到的消息有误,还是说……马车里的人,根本就不是苏青黛?!
“高阳师兄,别闹了,赶紧收拾掉这个人回去好不好?这里的路又脏又泞,我的鞋都浸湿了!”另一人也摘下斗笠,斗笠下竟是位妙龄少女,花容月貌娇俏可爱,与微带抱怨的嗔怪煞是相配。
看着错愕不已的方麟,高阳云鸿撇了撇嘴:“是你自己老老实实束手就擒,还是让我们婉婉师妹亲自动手?我建议你主动些,婉婉师妹在我们君子楼,那可是没有人敢惹的,你惹了她后果不堪设想啊……”
少女脸色一青。
方麟脸色也是一青。
他怎么也想不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君子楼的人。
“得,我不说话,一开口就得罪人。”高阳云鸿后退一步,做了个请的动作,“婉婉师妹,还是你来吧,抓人这种事我不太擅长——如果是位绰约佳人,我倒是勉强可以试一试。”
少女白了高阳云鸿一眼,余光瞥见方麟表情变得决然那一刹陡然出手,一记手刀硬生生砍在方麟颈间,动作快得几乎难以捕捉。
作为暗藏十余年的死士,方麟口中也是藏着剧毒的,见埋伏失败而自己又极有可能成为苏广陵阴谋陷害苏青黛的证人,他便横下心打算一死。少女那一记手刀算是及时,赶在他吞下藏在牙内的毒药前令他一瞬失去知觉,而后被硬塞入口中的汗巾彻底断绝了他服毒自尽的可能。
求死不能的方麟被五花大绑在泥泞地面拖行,起初他还试图挣扎,被那少女在脸上踩了十几个脚印后便彻底放弃,绝望地如同一条风干了的死鱼。
“那边差不多该结束了,我们比预计时间晚了一些。”高阳云鸿低头看着来时的脚印,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我有些同情那位祁南王呢,虽说他连苏姑娘都想欺负着实可恶,但是作为作恶多端的代价,他现在要面对的是咱们家师父啊……”
少女停下脚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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