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今日为何要这么做?”慕容子萧回过神的时候,却并没有放过上官婉卿此举的含义,“难道你的意思是,你在这儿也会有危险?”
上官婉卿没想到慕容子萧这么敏锐,她连忙稳住心神,坦然地对上了慕容子萧的眼睛,大大方地说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虽然信上确实写了妾身是在宴会上被杀死,但是谁能保证那个人就真的只会在宴会上下手呢?妾身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不得不防才是。”
只是上官婉卿心中却仍是有些憋屈,一旦慕容子萧微微起疑,她就会不自觉地在他面前用了谦称,唯恐惹怒了慕容子萧。
只不过对于这事她也是颇为无奈,毕竟她前世对于组织的服从烙印太深,并不是今生这一朝一夕能够轻易消除掉的。
“所以你坐软轿过来,也是为了能够离开我这里的时候有一辆马车,若是你来的时候便是有自己的马车,只怕会打草惊蛇,让对方明白你现在仍在戒备着他?”慕容子萧反应液极快,他立刻明白过来上官婉卿这么做的用意,明白过来的他也忍不住为上官婉卿的机智而叹服。
他真的很想知道,那瓦兰国的国王陵兰王当初究竟是如何教导,才会教导出如此不同寻常的女子。
“正是如此,妾身的小小伎俩,在二皇子面前卖弄了。”上官婉卿微微一笑,十分谦虚地说道。
“这可不是小小的伎俩,若是这都算是小小伎俩,那我岂不是更加惭愧了?”慕容子萧并不喜欢上官婉卿的这般自谦,他欣赏的是她能够坦然接受他的赞美,并且认为这一切原本就是她应得的荣耀。
上官婉卿见慕容子萧这种态度,索性也就不再过度谦虚,十分大方地收下了慕容子萧的赞美:“所以明日的宴会,若是你看我陷入困境,记得出手相助。”
“毕竟你送我一个这么贵重的瓶子,就冲着这个,我也会出手相助的。”慕容子萧点了点头,“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若是无事,我便安排马车送你回去了。”
上官婉卿看了慕容子萧一眼,半是取笑半是认真地说道:“是是,我现在的存在太碍眼了,我就不打扰你欣赏这个绝世珍宝,现在回去了。”
“你说得未免太见外了。”慕容子萧这么说着,却并没有否认在他心中上官婉卿确实比不上这个瓶子。
只不过上官婉卿心中已经被慕容简溪所填满,因此慕容子萧不把她放在心里反而让她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我便坐马车走了,还望你多多保重。”上官婉卿说完这句话后,转身便离开了这个屋子。
慕容子萧盯着上官婉卿的背影看了片刻,待到他眼中有几分失神的时候,他的瞳孔又恢复了往日的澄澈。他移开了目光,重新端详着珍宝架上的花瓶,一语不发。
纵然换了马车,只是上官婉卿却仍是觉得身体一样的摇晃。纵然每次和慕容子萧打交道总让她心神交瘁,但是她却明白,眼下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倘若她真的睡了,恐怕很快便是她的不归路了。
上官婉卿强打起精神,努力地撑着自己的眼皮,不让自己陷入困倦之中。
上官婉卿看了看周围,才想起来榆火并不在,她叹了口气,又将视线落在帘子上。如果榆火在她的身边,她至少还能和榆火说话取乐,虽然她对于榆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只是此刻她却有些希望榆火在自己的身边了。
虽然上官婉卿明白,纵然榆火真的在她身边,她也不会让榆火就这么轻松地坐着。
“希望……”上官婉卿刚刚发出低低地一声,她就立刻止住了自己的话语,没用的,现在说这句话并没有任何的意义,除了落空后带来的虚无和挫败,什么用处都没有。
意识到这点的上官婉卿很快闭上了口,静静地等着自己心头那最坏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希望,希望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只是上官婉卿虽然没有开口,她却仍在内心喃喃自语着,渴求这一切都是她想得太多。
一路上不停地传来热闹的街上的嬉笑声,这热闹的声音让上官婉卿也有些恍惚起来。倘若她日后和慕容简溪成亲,她也会有机会正大光明地牵着他的手走在街上,就如同寻常夫妻那般幸福美满吗?
只是上官婉卿目光里的期许只是刚刚出现,就立刻被她掐灭了。现在想这一切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她所需要的,不是这如同常人一样的幸福,而是站在顶峰的寒冷。
那个时候慕容简溪总会站在她的左右为她遮风挡雨的。而此刻她所需要做的就是,熬过眼下的困境,一步步地向上攀爬。
在上官婉卿胡思乱想的时候,异变陡生,旁边行进的车厢发出破裂的声响,上官婉卿慌忙抓开轿帘冲着马车望去,只见一名黑衣刺客正抬掌轰碎了马车的车厢木板,榆火的身影便清楚地露在了夜空里。
上官婉卿看到这意料之中的一幕,却又觉得有些意料之外。她原本便是刻意试探慕容子萧是否和要她命的人有关系,只是此番这个行为,则无比清晰地证明了慕容子萧确实想要取她的性命。
只是上官婉卿却并没有发呆,在她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她就立刻从软轿中飞身而出,一个跃步便跳到了和榆火对换的马车上:“果然是慕容子萧吗!”
黑衣人见一击没有得手,转身便逃,上官婉卿也没有去追,毕竟她也不知道这个黑衣人是真的不想和她打斗因此才仓皇离去,还是在他的身后有无数多的人在那埋伏着,只等黑衣人这个诱饵能够钓上上官婉卿这头大鱼。
上官婉卿转过身看着受惊的榆火,沉声问道:“没有受伤吧?”
榆火还有些惊魂未定,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点了点头:“无事,幸好公主事前告诉了奴婢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奴婢才没有太过惊慌。”
“如此便好。”上官婉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点了点头,“今日这一试探,恐怕我们便和慕容子萧撕破了脸,明日只怕更加险恶了。”
“这样撕破脸皮,也总比公主您不明不白冤死的好。”榆火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替上官婉卿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目光坚毅,“而且,先动手的是他,先撕破脸皮的也是他,公主您并未做错什么。”
上官婉卿垂眸一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并未认为这事是我自己做错了。如果真的有错,那也只能怪他经不起试探。”
只是上官婉卿虽然这么说了,心却仍是沉了下去,不停地向着最黑暗处坠落着,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
风扑在她的身上,也只会让她觉得更加的寒冷。
原来,竟已经是初冬了。
直到进宫前,上官婉卿都不知道等下宴会上看见了慕容子萧,她应该露出怎样的表情。只不过纵然如此,她却也不能为了不遇见慕容子萧而不去参加这次的宴会。
事已至此,由不得她再退缩了。
上官婉卿隐约感觉到,这次宴会上一定会发生许多足以改变这个帝国的统治格局的事情。而慕容子萧的真面目,也逐渐浮出水面。
榆火将层层叠叠的珠翠插在上官婉卿的头上,映得她更加的夺目辉煌。上官婉卿原本不喜欢这些太过耀眼的珠宝,因为这样仿佛让她置身于人群焦点一样,让上官婉卿颇为不自在。
只是现在上官婉卿也知道,她所需要做的,就是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这样的话一旦真的有人对她下手,那么她一定能够明白到底是谁在对她暗藏杀意。
除了将她自身化成诱饵,上官婉卿想不到更好的更有效率的办法了。
“公主,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您是否打算启程?”榆火也明日这次的宴会可能是上官婉卿大出风头的一次宴会,也有可能是她生命谢幕的最后一次宴会,因此她的语气听起来也格外的庄重。
上官婉卿轻笑一声,这一声笑半是为了榆火,也半是为了安抚自己有些紧张的心情。她从桌子上拿起金镶玉的护甲,有些笨拙地套在了自己的指甲上:“这护甲我还是第一次戴,若不是为了显示身份,我倒是懒怠用它。”
“没事的,一回生二回熟,公主您下次就习惯了。”榆火也连忙伸手帮助上官婉卿往 自己原本葱白洁净的手指上套着护甲。
那长长的金色护甲交叠在一起,夺目的金色让上官婉卿的心不知道为何反而能渐渐沉静了下来。她扭头看向榆火:“寒轻羽如何了?”
“回公主话,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她换上了您的衣服。”榆火恭恭敬敬地冲着上官婉卿答道。
上官婉卿看了自己身上的茜色金丝绣凤凰妆缎裙,轻轻一笑,那纯粹的笑意便如同花开一样绽放在她原本冰冷雪白的脸上:“是啊,你做事我一向放心,我原本不该问的。”
“公主此话差矣,奴婢傻傻笨笨的,若不是公主提携包容,奴婢恐怕此时早就餐风宿露了,何来原本不该问一说呢?”榆火见上官婉卿也说出了和平日不同的话语,心中虽然已经做好了绝不背叛离弃上官婉卿的准备,但是见上官婉卿这样,也未免有些灰心起来。
上官婉卿摇了摇头,将一些无关的思绪扫出脑外,她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身上的气质已经变得雍容华贵:“走吧,怎么能错过今日这场好戏呢?”
“是啊,无论今日这场戏究竟是怎样的结局,奴婢都会陪着您看到终幕的。”榆火携着上官婉卿,缓步迈出屋内,而室外天空上的彩云正烧得正旺。
皇宫里的宴会,自然是非一般的大手笔,四处燃着金贵的香料,宫女身上的衣服也是寻常人家一辈子也摸不到的衣物,这些东西对于上官婉卿已经不算新鲜,因此也没有提起她的多少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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