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种话也不能随便说!”涟涟叹了口气,“行了,我不过是跟你开玩笑逗一逗你,说起来也是我的错。我不会再用这事打趣你了,你也不要再说刚刚那种话了。”
袂鸢有些紧张地看了看涟涟的神色,看到涟涟果真是不打算再追究了,这才放下心来:“说起来,这个人醒了没有?”
“醒没醒的,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涟涟将洞箫收起来,“正巧我也有些累了,进屋歇歇吧。”
“我……我就不去了吧。”袂鸢有些犹豫了起来,她站在原地,难得地捏起了衣角,有些扭捏,“万一他要是醒了,我要跟他怎么说呢?”
“你是他的救命恩人,按理来说说不出话的也应该是他才对。”涟涟看着袂鸢,轻笑了一声,“怎么你这反倒是你不知道怎么说?”
“涟涟姐姐……这种事情,你就别问了。”袂鸢心中犹豫,但是涟涟并不知道。袂鸢有心想求饶让涟涟绕过这个话题,但是她却又不肯说明白,只是一味地搪塞,“就麻烦您代劳一趟,帮我看看他醒了没有。”
“也就你这个小祖宗能使唤动我了。”涟涟也并不是那不知趣的人,她见袂鸢确实不打算说,也就放弃了追问,往屋内走去。
这木屋建在采光最好的向阳面,因此正午时分,阳光已经将屋内照个通透,空气也微微有些燥热。
涟涟走进木屋忍不住啧了一声:“这阳光可真是有些烈。”
她将洞箫搁在一旁的桌子上,抬起手打算收起支开的窗户,让这间屋子稍稍避些暑热。在她伸出手的时候,那袖子便往下落去,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藕臂。
“……”
这个时候,在她的身后却传来了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涟涟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去,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的男人不知道何时睁开了双眼,正在直勾勾地看着她,那粗重的呼吸就是从他那里发出的。
“……你醒了?”涟涟连忙将袖子重新整理好,这才微微有些愠怒地看着他,冷声询问道。
这个臭男人,要不是看在袂鸢的份上,就冲着刚刚他的这般反应,我早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了!
“……”只是男人却并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盯着他,同时呼吸声也逐渐大了起来。
“放肆!”看到男人的这种反应,涟涟勃然大怒道,“你如果要是再是这般无礼,我就把你丢出去!”
“……!”男人总算因为涟涟的这句话而有了些反应,只见他微微地皱起眉头,像是在思索着涟涟话语里的含义。
涟涟冷哼了一声,脸色勉强好看了一些。她本以为,这男人是有什么值得袂鸢倾心的好处,结果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轻薄之徒!
在他睡着的时候,看上去倒是有些正人君子的样子,谁知道醒过来竟然是这样的人!
涟涟气恼不已,半是为了这个男人的轻薄,半是为了袂鸢不值。她怎么也不明白,难道袂鸢竟然也是目光短浅,只是看上了男子的皮囊不成?
她恨恨地又将目光投到男子的身上,却发现他双眼无神,神色竟然像是痴傻了一般,只有那粗重的呼吸声提醒着她,这个男人还活着。
“你可别给我耍什么花样……”只是虽然涟涟嘴上这么说,身为医者的仁心还是促使她靠近了男人。
靠得近了,涟涟这才发现男人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双眼无神,就像是完全没看到她的存在一般。
“你醒了吗?”虽然男人睁着眼,可是涟涟却仍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她抬起手,放在男人的眼前晃了晃,“如果醒了,做个动作发个声音。”
之前涟涟也曾经听人说过,有人虽然睁着眼,但是却仍是沉睡的状态。过去她还只当是戏言,但是当她看到男人这样,却也忍不住这般揣测道。
男人因为涟涟的这番话有些细小的动作——那双原本平静得如同结冰了一般的双眸很快地有一丝裂缝,但是就像是在水面上划了一道伤痕一样,这伤痕又立刻消失了。
就算如此,涟涟也明白了,明白这个男人确实醒了过来。但是与此同时,她的心又悬了起来,因为男子的这般反应实在算不上是苏醒的表现。
而且直到现在,男子反应情绪也只有呼吸声的粗浅。
虽然涟涟觉得,男子似乎可以理解自己所说的话,但是因为他的思绪和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隔着千山万水,所以他才只能给出这样的反应。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涟涟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希望男子能开口说话,粉碎她之前的这种猜想。
只是当她看到男子并没有任何的反应,这才明白,她的猜想反而被这句话而证实了。
“你知道,这儿是哪儿吗?”
对于涟涟的话,男子却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他醒了吗?”一直待在外面的袂鸢忍不住了,她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急切地问道。
“你自己看吧。”涟涟见袂鸢进来了,索性冲着她努了下嘴,“你看,现在这人好端端地躺在这儿呢。”
袂鸢看到已经睁开眼的男子,吓了一跳,她连忙往旁边一躲,有些支支吾吾:“那……那个,我知道你现在很意外,居然会在这儿看见我。其实,我也很意外。啊,不过,不过你放心好了,现在你身上的蛊毒,我们已经帮你控制住了……”
涟涟看着袂鸢一个劲地在自说自话,忍不住开口打断道:“行行行,消停点吧小祖宗,你也不看看这个男的有没有搭理你。”
袂鸢听到涟涟这么说,这才收起话,狐疑地往前迈了几步:“他都看见我了,怎么可能会不搭理我。”
只是她虽然这么说,当她看到男子时却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这……这还是我见到的慕容简溪吗?”
“嗯……?”涟涟却并没有放过袂鸢的话,她皱起眉头,“所以,你果然知道这个人是谁?”
“这是……”袂鸢没有理会涟涟,她只是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你还记得吗?你的名字。”
当然,慕容简溪也同样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看着袂鸢,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焦距。与其说他是在看着袂鸢,倒不如说他在透过袂鸢看着另一个世界。
“放弃吧,他刚刚醒过来就是这样了。”涟涟对于这意料之中的反应也是叹了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躲着他,但是现在你也看见了,不躲着他也没什么事,反正他也说不出话。”
“他怎么了?”袂鸢终于发现慕容简溪的异样,她将目光收回来,有些担忧地看着涟涟,“你不是把他救活了吗?”
床上躺着的这个,确实是应该早就死去了的慕容简溪——虽然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在得知武功尽废之后,深深感到自己的存在价值已经被抹消的慕容简溪写下了诀别信,跳窗跑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跌跌撞撞地跑了多久,那个时候大概他只有一心寻死这一个想法。再然后,不知道是他无意,还是故意跌下了悬崖。
所幸慕容简溪倒是命大,被悬崖伸出来的一根粗重的树枝接住了。但是他也只是侥幸不死而已,身体却因为下落时的冲力而遭受了严重的内伤。
不幸中的最大万幸就是,慕容简溪跌落的地方,是涟涟采药的必经之路。涟涟看到慕容简溪时,也只是抱着能活一天是一天这么一个想法试探地将他带了回来。
慕容简溪虽然是个习武之人,但是身体早就因为对抗蛊毒而虚透了,再加上又受了严重的伤势大损元气,所以涟涟发现之时已经算是极度消瘦了。
但是也许是因为习武所打造的底子,这才让他险而又险地又活了下来——虽然他现在这副样子,倒像是华轻茯口中的“死不了却也不算活着”的状态。
“祖宗,你也不带这么欺负我的。”涟涟年长,但是因为宠爱袂鸢的关系,所以除非生气,平日里辈分都是混叫的。
她双目圆蹬,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我问你这么多问题,你一个都没回答我。”
“好啦好啦。”袂鸢看慕容简溪确实认不出她,这才算是放下了心,将他的身份告诉给涟涟,“这个人我认识,名字叫慕容简溪。”
“可算是从你嘴里得到了他的名字。”涟涟叹了口气,继续问道,“我看你对他倒也上心,不像是你的仇家,怎么你却这么躲着他?”
袂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是我第一个医治的病人,但是因为我的关系才沦落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所以我于心不安,自然也不想再直接见到他。”
“这副样子?”涟涟看了一眼基本上和活死人差不多的慕容简溪,声调略有提高,“我替他把过脉,他体内的精气走向一塌糊涂,这是你干的?”
袂鸢原本还算娇俏的表情立马垮了下来,她苦兮兮地看着涟涟:“我也是没办法,他之前身中蛊毒,眼看着就要暴病而亡,所以我也只能和另一个人一起,按照银针封脉再加上以毒攻毒的办法这才勉强把他救了下来。”
在谈到医治的事情上,涟涟一瞬间回到了专注的状态。她脸上的宠溺已经消失不见,只能看见她的眸子里闪动着平静又理智的光芒。
她一边听着袂鸢的话,一边坐在床前,重新握住慕容简溪的手,替他把脉。
只是在她碰到慕容简溪的手的时候,原本毫无反应的慕容简溪却身体震动了一下,像是很抗拒她的接触一样。
“……”涟涟抬眼看了一眼慕容简溪,只是他的眼中却是没有任何的情感——与其说是被剥夺了情感,倒不如说他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情感”才是。
涟涟重新低下头,没有理会慕容简溪的抗拒,只是专心地干起了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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