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都颌首沉思。姒乌、姒忧等国主都深以为然。
推翻寒国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事情,而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行军打仗不能没有金银支撑。寒国占据中原,地大物博,富庶之极,自然大占便宜。但若能趁机将寒国的财宝打劫一空,此消彼长之下,定能大大增加胜算!
伯靡微微点头,忽然的看到姒庚金心不在焉,问道:“庚金,你可有良策?”
姒庚金笑道:“我觉得丹彤王说的非常好,可是有一点却说错了。”
姒无缰一愣,不悦道:“哦?那二侯爷倒是说说,本王哪一点错了,洗耳恭听!”
姒庚金道:“大哥此去带着三万精锐,士气如虹,而寒国帝丘附近只有四大将军之一的山将军,拿下帝丘应该并非难事。不过这攻下之后却一定要守住。万一我们搜了金银财宝,立马离开。大荒谁又知道我们是主动退军的?那时寒国必然对外称是他们击退了我们。如此一来,大荒中所传,我们不过击败了寒国的零星军队,一遇到对方主力就立刻逃跑。这样下去,不仅大夏声威必堕,其余部落更会忌惮寒国的力量,归附的归附,畏惧的畏惧,今后恐怕再无人声援我们。”
姒无缰冷道:“二侯爷难道没有想过?以大侯爷的三万兵力,如何能守得住帝丘?一旦寒国的风林火山四位将军一齐到来,妘寒浞等人又回到帝丘,我们恐怕会成瓮中之鳖了。”
姒庚金收起笑意,忽然正色道:“所以,我们必须率领剩余的军力,阻击寒国大军。让他们没办法及时赶回去。除此之外,得再派使者前往北狄,请求北狄派军支援。等到援军来到,我们再将寒国大军引入帝丘,以逸待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众人闻言,心头大震,只觉此计大有可为。
姒无缰默然半晌,道:“二侯爷太异想天开了。据探子来报,这一次上林苑周围的大军近十万,我们只有区区两万人,怎么挡住他们?”
天杞王姒乌忽然道:“而且,二侯爷忘了上次和大侯爷一齐前往北狄,却被北狄圣女少司命拒绝的事情了吗?北狄人深居北海,一直很少干预中原的事情。让他们派出援军,恐怕没那么容易。”
姒庚金嘿嘿笑道:“大家恐怕还不知道吧?北狄圣女少司命早就已经离开了,她行踪诡异,不是寻常人。北狄如今做主的是北狄王蛮行伯,其子北狄大将蛮坤和少主那可是生死之交。”
众国主议论纷纷,其后夏耕、朱回等将也各抒己见,整个营帐之中嘈杂一片。
伯靡听了半天,忽然朗声道:“大家稍安勿躁……”待众人住口后,他转向风易,道:“少主,你认为应该如何?”
各国主心中纷纷不屑,暗想风易虽是大夏少主,但年纪甚小,而且几乎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如此紧要关头,怎么能让他决定?而且以他少主的身份,一旦做出了决定,众人便不好不听。唯有夏耕、朱回等曾和风易并肩作战的将领,知道少主殿下年纪虽小,但却极有主张,而且他和寒国周旋多日,对敌人了解极多。
风易面对众人的目光,又想到营帐外的两万大军,想到这么多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心中略有些慌乱。但他稍一运气,很快镇定下来,朗声道:“我虽为少主,但在军韬谋略这方面和在座的各位相比,都相距甚远。”
众国主闻言,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心中极为受用。
风易话锋一转,忽然道:“不过,我赞同二侯爷的意见。”
“什么?”他话音刚落,姒无缰等人便叫了起来,道:“少主,此事非同小可,少主可得仔细决定才是。”
姒乌等人也要说话,忽听伯靡淡淡道:“少主如此说,必然有其道理,各位不必急着说话。”
风易笑道:“且听我分析一番,各位再作决定不迟。如今寒国势力虽强,大荒任何一个部落都无法与其抗衡。但是它却并非和其看上去的一般那么无法打败,这一次妘寒浞本性毕露,杀人如麻,更囚禁了许多部落的贵侯,寒国已经大失人心。依我来看,这正是寒国最脆弱的时候,只要我们能在正面打败他们,让其它各部落看到寒国并非是不可战胜的。那样的话就会有更多的部落和游侠加入我们。此消彼长,谁胜谁败还未可知!”
夏耕、朱回等人连连点头,他们乃统军大将,最明白人心向背的力量。
姒庚金拍手笑道:“少主说的极是。而且各位别忘了,寒国实力最强的除了他们的兽骑兵之外,就是九黎的蛮军。但是南疆相距帝丘有千里,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只需对付兽骑兵即可,这些军队虽然威名赫赫,但却从来没和我们昆吾剑阵交过手,这一次定要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众将闻言大为振奋,纷纷叫道:“让寒国奸贼知道我们昆吾剑士的厉害!”
姒无缰等国主见群情激愤,无奈之下,只好闭嘴不言。
风易与姒庚金相视点头,正要布置接下来的对策,忽听营帐外一阵喧哗。夏耕将军大怒,叫道:“妈的,本将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一个山谷,从外看漆黑一片,从内却能将外面景象尽收眼底。这帮兔崽子这么吵,万一有敌人的探子出现在附近,岂不是全暴露了。”
他刚踏出营帐外,忽见山谷入口处冲过来数十个剑士,浑身鲜血,中间用木板抬了一个人进来。夏耕还没反应过来,那些人已经走近,他只是看了一眼,立马大惊失色,差点跌坐在地。
风易等人坐在营帐内,心中惊疑。过了片刻,却见夏耕将军慌慌张张的冲进来,面色苍白,浑然不复之前的傲然自信模样。
伯靡皱眉道:“夏耕,外面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夏耕支支吾吾,竟然说不出话来。一旁朱回和他并肩作战已经有几十年,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心中疑惑,便道:“外面何人,进来说话!”
此刻夏耕才道:“少主,各位国主,大侯爷他……他……”
姒庚金闻言大惊,急道:“大哥他怎么了?”
此刻帐外士兵领命走了进来,将木板放在地上,上面卧着一个人,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已经没有了气息。其脸庞上还留着一丝惊恐和悲愤之色,不是大侯爷姒始生又是谁?
姒庚金从位子上跌坐下来,走了过去,一摸姒始生的心脉,顿时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力量一般,瘫坐在地上,口中呜咽道:“大哥,大哥……”
伯靡等国主也齐齐大惊,他们端坐谷中,本来是想等着大侯爷的捷报,没想到千等万等,竟然等来了这样的结局!但是大侯爷所率的三万昆吾剑士乃是精锐中的精锐,即使放眼大荒也是无敌之师,怎么会败的如此之快?前前后后不过十来天,简直匪夷所思。
风易心中震动,暗想:“难道妘寒浞在帝丘还留有不世高手,大侯爷的修为已达太仙境界,能将他打成这样的大荒寥寥无几!”他忍住悲伤,上前查探大侯爷的伤口。
众人见少主靠近,都下意识的避让开来,唯有二侯爷面如死灰,动也不动。
风易查探了大侯爷浑身上下,惊奇的发现并没有致命伤痕,但观其面容,却是魂飞魄散的征兆,显然是死去多时。这杀人手段绝非寻常人物,看来又是寒国的奇人异士!风易心中愤懑不已,之前众人商议的对策更是镜花水月,就连大侯爷率领着举族精锐都失败了,此刻唯一的去路便是赶紧退兵回到西域。
但在此之前,必须问清楚到底在帝丘发生了什么?
风易缓缓站起来,沉声道:“将大侯爷尸体带回来的士兵呢?现在何处?”
一旁有人答道:“回少主,那些士兵都身受重伤,而且精神虚弱,好像……好像受了惊吓,现在都被带到后营疗伤去了。”
伯靡道:“一定要安抚好他们。”转头又对夏耕、朱回道:“这事情不允许声张,如果有其它将领问起来,就说大侯爷突患疾病,送回来休养,已经没有大碍了。”
二将闻言急忙领命而去。风易见伯靡沉稳模样,心中也镇定下来。此次进军本来士气如虹,万一消息传出去一定会对众军动摇极大,此刻只有伯靡悲伤之余思虑周到,先稳定军心再说。
忽听姒无缰冷笑道:“少主、二侯爷,你们不是想阻击寒国大军,意图来一个以逸待劳吗?”言语中颇有嘲弄之意。其余几位国主听罢一震,此刻众人正悲伤愤慨,丹彤王此言实在不妥。但他们内心却也是同样的想法。大夏军力和寒国相差甚远,此前列下围攻帝丘的计划,已经是占了大便宜了,即使成功也不过是小胜,若想正面击溃敌人,那还差的极远。
风易心中微微有气,但事实摆在眼前,他却无法反驳。悲痛之下,他忍不住握住大侯爷冰凉的手。
突然之间,一股微小的震动传到他的掌心,那声音虽小,但在此刻却不亚于一道惊雷响在他的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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