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离低声咕哝道:“非渊哥哥性情冷漠,偏偏对你不同,前世你叫他相公哥哥,今生叫他师父,我怎么觉得这生分许多了呢。”
“嗯?你说什么?”
“没,没啊。”芷离低头吐了吐舌头,头摇的像波浪鼓,将一肚子疑问吞下。
留佛将传音石收入怀中,又拿出锁心玉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无视芷离凑上来的两眼放光的神情,继续道:“还有吗?”
“还有什么?”
“你所知道啊往事啊,关于师父的,还有别的什么都行,都说来听听?”留佛笑笑,梨窝清浅,粉面和煦,芷离呆了呆,原来缘姐姐笑起来还这么好看。
反正现在无所事事,不如当说书来听。
芷离想了想,眼珠咕噜转了一圈,嫩白的指头戳着自己的脑袋童声童气,却又无比认真道:“我这里受过伤,又活的太久,很多事情模糊了,姐姐让我说我就说,可若是有什么疑虑的地方,姐姐就不要刨根问底了,就算姐姐问了,阿离也不懂的。”
谁说这小丫头傻来着,明明就是个机灵鬼好不好,话还未脱口,就已经为自己想好了退路,是怕缘腓发现什么,到时候好推脱吧!留佛哭笑不得。
“好,姐姐答应你,无论你说什么,姐姐都不会为难你,更不会和别人说,这是我们的秘密,嗯?”
一只嫩白如藕小手亲切的攀上留佛的胳膊,芷离头歪倒在她的肩膀处,清澈的眼神里倒映碧天云团。
她回忆道:“姐姐那块锁心玉,阿离很早很早以前就见过,那时非渊哥哥还刚成年,一次他回西海探亲的时候,带回了两个人,一个是寒哥哥,一个是缘姐姐。后来非渊哥哥同西海海魔作战的时候,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全身伤口不停的流血,怎么也止不住,人也醒不过来,族人们便说,在西海腹地森蚺沼泽里有一种叫锁心草的植物,可以让非渊哥哥尽快苏醒。可是森蚺沼泽里都是几万年的蛇怪横行,即便法力高的族人们也不敢轻易涉入,但是缘姐姐很勇敢,当晚就瞒着寒哥哥偷偷去了森蚺沼泽。可是当她回来时,受的伤竟然比非渊哥哥还重,一条腿几乎被蛇虫撕咬大半,肋骨都断了好几根,手中却紧紧握着几株锁心草,还有一块很漂亮,会发光的石头。”
“那块石头就是锁心玉的原型?”留佛摩擦着手中温热的锁心玉,它似乎是有着心跳,有着体温,有着感情的,跟随师父千年,它似乎也被感染了淡淡的香味,让人怀念,嗅之心颤。
“嗯,后来非渊哥哥吃了药醒了,就一直照顾着缘姐姐,闲暇之余便将那发光的宝石雕刻的更加漂亮。本来是送给缘姐姐的,可缘姐姐怎么也不肯要,还说它和非渊哥哥很配,后来非渊哥哥就一直把它戴在身上了。”
原来师父和前世的自己还是青梅竹马?
原来师父也会做出这么低调浪漫的事情?
异样的感受悄悄在体内滋生蔓延,心头一甜,再一涩,甜涩交织,最后竟是苦的。
不知不觉,留佛脸上竟潮红一片,黑潭般的明眸如晃动的水晶,璀璨摄人,一个不切实际的,羞涩大胆的念头似乎不受控制地涌出。
师父是不是喜欢前世的自己呢?
“姐姐?姐姐?”芷离发觉留佛呆滞的目光,不由好奇伸手在她面上拂了几下。
留佛一个激灵将自己神游天外的思绪拽回来,红着脸尴尬笑笑:“继续说,继续说,还有什么?”
芷离耸肩:“还有缘腓,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那他是什么样子?”留佛问。
难不成还是一脸毛发的猥琐大叔,或者鹤发老头的模样,再不然是水灵灵的小姑娘?
“缘腓他以前从不变成人类,毛茸茸的,跟小狗一样,可淘气了,你们来的那段时日,它把西海的精怪灵兽得罪了个遍,西海整日不得安宁。但有非渊哥哥和寒哥哥护着他,谁也不敢说什么,神气的很。”言语之中无是羡慕。
留佛默然,自动忽略了芷离话语中的“你们”。
不过这倒是像极了缘腓的脾性,天生捣蛋,天生傲慢,能让人怒火中烧还得强忍着,恨不得烧高香恭送它走。它就是有这个本事。
“说说你寒哥哥,他是什么样的人吧?”
对于这个前世哥哥,留佛实在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封号凉星上仙,和师父一样,是个风华绝代的人物。且和洙凌仙子有过婚约。在听颜仙山的时候,还好巧不巧遭遇凉星宫爆炸,她为此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寒哥哥比非渊哥哥话多一点,人也好相处一些,经常带着我和缘姐姐还有缘腓出海捕美味的灵鱼。他人长的极其好看,西海的很多美丽姐姐都喜欢他,阿离那时候也喜欢他。千婆姑姑说,等阿离长大了,就把阿离嫁给寒哥哥,可后来阿离一直长不大,千婆姑姑就把洙凌那坏女人许配给寒哥哥了,真是便宜她了!阿离为此哭了很久很久。后来听说寒哥哥死了,阿离又伤心了很久。”
千婆姑姑,西海千婆?这个名字留佛并不陌生,传说西海千婆无所不知,暮泽熙不就为隐胎一事曾经找她求证过吗?
只是这个人太过神秘,也太过深不可测,根据芷离的话便可以推断出,她实在不简单,否则凭什么左右殇北寒的婚姻,乱点鸳鸯谱?
“那你可曾听说殇北寒是怎么死的了吗?”留佛沉默了一下低声询问。
芷离兴许是被勾起了哀思,她难过的摇摇头,声音很是低落:“只知道神魔大战后不久他就没了,而且千婆姑姑下令,在西海圣地,谁也不许再提他们兄妹任何一人,否则就会被赶出西海。”
正说着,神识出现波动,留佛谨慎环望,后方突然冒出个小绿点,盈盈一点,却如飞剑一样,直冲着留佛和芷离这两个活靶子飞来。
缘腓满头大汗,神情欣喜,人还未至,便迫不及待地挥舞着手臂大声呼叫:“主人,等等我呀!喂,主人!该死,臭女人,你就不会慢点!小爷跑的鞋都要掉了!”
芷离一咕噜跳起来,一扫阴霾,亦又叫又蹦,开心地仿佛见到了分别许久的小情人:“腓腓,我在这里!腓腓,阿离在这里!”
就好像之前被缘腓呵斥到腿软的不是她。
高空云团环绕,天朗气清,风拂在面上,透着一股清甜的花香气息。
留佛负手立在乘风羽上,眯眼看着一路疾驰却骂骂咧咧的小缘腓,嘴角泛出宠溺的浅笑。
然而眼尾扫过高空下,笑容渐渐凝固,她明眸中先是闪过疑虑,继而逐渐冷却,目若冰霜,冷冷地看着脚下一望无际,但诡异平静的林海。
好啊!她还真是招人不待见,前脚刚走,随后便有人下好了套。劳师动众摆下这么大的阵法,看来有人想坐收渔翁啊!
缘腓一个急刹停住,刚想抱怨,被留佛谨慎的眼神制止,缘腓疑惑地顺着留佛的目光看下去。先是咦了一声,既而“呸”地一声朝下面吐了口唾沫,露出不可一世的神情,一边解下裤腰带尿出高高的抛物线。
大言不惭道:“下雨啦,下雨啦,雷神爷爷给你们这些小杂种降雨啦!下面的龟缩孙子们,爷爷的童子尿好不好喝呀?哈哈哈哈……”
留佛满脸黑线,叹了口气,缘腓神经跳跃,不是她所能掌控的,索性不再理他,紫苏弓和承影剑蓄势待发,她冷着脸用神识悄悄计算着来的人数。
芷离除了刚开始缘腓解腰带时捂着眼装作害羞叫一叫,见别人都没心情理她,便无所顾忌,兴奋的大喊,拍着手又蹦又跳地给缘腓助威:“缘腓多尿点,淹死他们!淹死他们!快,这边也要来点!还有这边,都淹死他们!”
缘腓正尿的起劲儿,闻言重重咳嗽一声,他捂住裆部转头一脸纠结地看着脸红扑扑的芷离,粗声粗气瞪她一眼:“好歹活了几千年的人,怎好意思看男人撒尿,爷的命根子就那么好看?”
“可是,可是你那里不才一点点吗,书上说了,大的才叫男人,你那么小,才不算男人呢!”芷离撅嘴道,脸上写满了正义的理由。
留佛脑子一晕,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啊!
潜意识知道要出事,赶紧去拉缘腓,可还是晚了一步。
缘腓像是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炸毛,拎着芷离的衣领,估摸着自己男子汉的威仪已然霸气天成,才狠狠道:“你说小爷那里一点点?说小爷不是男人?我看你这小丫头愣头傻脑的,原来懂得还不少啊,你说,那多大的才是男人?”
语气是恶声恶气,然而这明显是拿芷离开涮消遣。
芷离越发害怕,哭丧着脸撸起袖子,露出白嫩嫩的肉胳膊,小心翼翼道:“书上说,胯下阳物形如儿臂,直捣黄龙,绵绵不息,真乃男人。”
缘腓笑的意味深长,爪子不老实地来回在芷离小脸上蹭来蹭去,故意拉长声音:“哦~芷离学识渊博,涉猎广泛,小爷都吓到了呢。回头将你看的书借给小爷,小爷也长长见识,开开眼,怎么样?”
温柔细语的猥琐模样,像哄骗小红帽的狼外婆,芷离往后退了退,神情无辜,不敢接话。
现在置身险境,两个小屁孩还要争执于这种少儿不宜的话题?留佛顿时头大无比。
“缘腓,芷离,你们要是再胡闹,我就把你们丢下去再也不管了!”威胁是个蠢方法,可现在形势危急,她也造不出什么高明的了。
好在缘腓认清处境,不甘地放开她,眯眼笑的淫,荡,丢下一句:“总有一天,小爷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男人!你不认字么,回头给小爷抄一万遍:缘腓才是真男人!”
留佛:“……”
芷离看了看二人,点点头,仍是一头雾水。
距离刚才缘腓出言挑衅这么会儿了,底下还是平静无波,只是太平静,反而让人慌慌惴惴,仿佛掉入黑洞的空虚,心腾空箍紧,没有根地的恐惧。
“倒是沉的住气。”留佛挑眉凝望。
往往受得了缘腓的气,被侮辱了还能稳如泰山,坐怀不乱的人物,都不是一般的人物。看来,这回遇上大麻烦了。
芷离小心翼翼掂着小脚磨蹭到边缘,也伸出脑袋向下观望,看了半天不得其所,偏头带着童真的问:“是不是坏女人发现了什么,然后故意在半路设下埋伏?就像上次在婆珞极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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