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非渊目光闪了闪,亦有些尴尬,淡淡道:“既然还没好,那就稍晚些再上一次药。”
“呱呱!”留佛得意煽动翅膀,一眨眼落在容非渊肩头。
洙凌秀丽的眉毛纠成一团,拿着帕子嫌弃地去赶:“呀!非渊!你看它真放肆!”
“呱呱呱!”“呱呱呱!”
见师父都没有发话,她倒是嫌烦,留佛示威似的叫的更加凶,索性躲到另一个肩头呱呱呱继续叫。
洙凌还想去赶,容非渊身子一侧,避开了她的接触,声音微冷:“你不是说神坛出现可疑的破损吗?再过二日就要大婚了,神坛是我们祖神留下的圣物,不能有任何差池,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吧。”
提到成亲一事,洙凌粉面上飘出一缕陀红,那含羞欲怯的模样更是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她不再和乌鸦作对,垂首的角度看起来是恰到好处的轮廓,低声道:“我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昨日千婆姑姑的本意也是如此,说是让我们一起去看。”
留佛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卧在容非渊的肩头,只要稍稍一转头便能看见师父绝美的侧颜。
昨夜天色朦胧,未曾真切看清,师父的眼底竟有淡淡淤青,他是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他们二人兜兜转转,一路上话语并不多,往往都是洙凌起个话头,师父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着。
“非渊。”洙凌到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停下来叫住他。
见师父脚步果真慢下来,她曼妙的身形一转,跨到师父正前方,抬起的眸子里是我见犹怜的恳求:“非渊”,她道:“你是不是还怨我?是不是还在气我趁你昏迷将你带到西海?”
你怎么不说趁你病,要你命呢。整个的行为和打劫良家少年似的,明明做着土匪的事,却偏偏还要装圣女的脸。
容非渊神情越发冷漠,绝世风姿,却更显得拒人千里之外,这样的表情,留佛很清楚,师父绝对生气了。
“我们还是尽快赶到神坛吧。”他不看她,语气再平静不过。
“非渊,别这样好不好,我知道错了,可我也是为了咱们同同的西海,为了神羽族才这样做。我们就要成为夫妻了,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不能坦白的呢?非渊,我爱你,我把我整个心都给你了。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原谅我好不好?”
高高在上的神女也会拉下脸面祈求,梨花带雨打枝头,此时的洙凌更像是渴望得到爱情的普通女子。
留佛心头发酸,原本这些情话她是没有权利听的,但好在现在她只是一只漆黑的乌鸦,就算把脸打肿了也不会发红的乌鸦。
可是师父会怎样想呢?
“过去的事情暂且不要提了,我答应与你成亲的原因你也清楚,既然只是利益关系的维系,那你何必又要求更多?”
这不是打脸么?这一句是留佛在心里补充的。明明就是你拿芷离来要挟师父,明明就是奔着师父的地位,还怎么能让师父抛去隔离把心交给你呢!
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传来娇声笑闹声,是几个专门采集婚礼用花的妙龄少女,没想到在这能够见到传说中的圣子,几个姑娘们简直看直了眼睛,都忘了参礼。
直到其中一人行礼,其他姑娘们才恍悟过来,脸也羞成了番茄色:“参见圣子,圣女。”
容非渊微微点头,然后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了。
洙凌脸上很不高兴,刚刚一番真情实意的表白就这么被他风轻云淡的态度给忽视了?她连尊严都舍弃了,她那么低声下气求他,他还想怎么样?
“圣子大人真好看。”
“对啊对啊!以前我就听说我们西海的圣子是世间最好看的男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唉,可惜就要成为别人的新郎了,那么集世间美好于一身的男人……唉!”
“嘘!你不要命啦!若被圣女听见你还想不想活了!”
“走走走!我们还是快走吧,酒仙子还等着用我们采的花呢!”
几个少女一路叽叽喳喳不停,越走越远。
走在后面的洙凌表情简直要杀人,留佛扭头用黑眼珠子看了看她,没想到她竟瞪了自己一眼。
世界观又被刷新了一次,这女人吃了炸弹吗,连鸟也瞪?
留佛不再看她,想了想,还是不要跟着去什么圣坛了,那可是远古上神留下的地方,非同一般,自己要是因此暴露了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自己毕竟是只假鸟!
一天过去了,缘腓和芷离该等急了吧,不如趁着师父去圣坛的时间看看他们俩?
扑棱一声,飞向天空,师父的药真是好使!连翅膀也轻了许多呢!
与此同时,妖界,万妖域。
长庚殿里,月如浓负着手,焦躁地来回踱步,不时地用眼光瞄着软榻上的懒散男子。
只见那男子微微抬手,沉香木案几上的一盘水晶似的葡萄便自动飞过来,男子伸手摘下一颗,娴熟而优雅地剥着。
月如浓一定是着魔了,居然不动声色看着那男子剥完了整盘的葡萄!
“菩光,不对,暗夜祭痕?”他真的糊涂了,索性直接问道:“现在的你,究竟是菩光还是暗夜祭痕?”
软榻上的男子邪魅地勾勾嘴角,脸还是菩光的脸,可是眼睛确是暗夜祭痕专有的魔尊之眸,泛着浅浅的紫色。
菩光本是佛,生就一张不染尘埃的圣洁容颜,周身有佛光护身,可那样邪魅娟狂的表情做出来,真是让月如浓浑身不舒服。
男子无所谓笑笑:“本尊现在即是菩光,也是暗夜祭痕。就比如刚才,本尊明明想要喝酒,却被另一个灵魂换成了葡萄。本尊想要喝酒的欲望越是强烈,他就越让本尊吃葡萄。唉……”男子柔柔额头叹道:“真是头疼啊!”
“难道是被封天印封印太久了,你的力量还不如菩光?”
暗夜祭痕点点头: “菩光毕竟在如来座下修行千年,而我的力量被封天印吞噬千年,这么一补一缺,本尊当然不及菩光。只是他一直沉默,才有本尊说话的机会。”
随后他摸摸自己的头,嚼着葡萄有些无语望天:“本尊上辈子一定是惹极了缘宝宝,所以这辈子剃了个大光头还成了和尚。”
“那你的力量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月如浓问。
暗夜祭痕换了个姿势,以便躺的更舒服些,他眯着眼睛,脸上的神情有些邪恶:“如今只是三魂缺一,而我的力量还不如菩光强大,如果本尊猜的不错,即便是把鱼暖湖的魂魄取出来,本尊的力量还是不及当年的一半。”
月如浓走近,脸上将信将疑问:“为什么?”
“魔根,本帝早先把魔根送人了。”暗夜祭痕笑眯眯道,仿佛想到了好玩的记忆。
月如浓气结,指着他的鼻子怒道:“你真是,真是胡闹!仙人若没了仙骨就成不了仙,魔王没了魔根那你还怎么当魔尊!”
见暗夜祭痕仍旧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月如浓缓了缓暴走的情绪问:“你把魔根给谁了?是不是给了殇北缘?你是不是傻!她殇北缘值得你这样做?你别忘了最后关头她舍弃的是谁,选择的是谁!”
暗夜祭痕面色冷凝下来,淡紫色的眼底好像覆了一层透明的薄冰,他垂下睫毛沉默的样子真是和菩光一模一样。
周身的佛光越来越淡,原本是菩光的身子,寄存了两个灵魂,邪恶和慈悲同体,怎么看怎么别扭。
“还是先把鱼暖湖下另一个我救出来吧,关于魔根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淡淡的口吻,淡淡的表情,以至于月如浓都怀疑现在说话的到底是菩光,还是暗夜祭痕。
月如浓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暗夜祭痕一眼,冷哼一声转身既走。
却在踏出门的那一刻,听到身后传来平淡却真诚的一句:“谢谢你,小月。”
月如浓身子僵了一下,依旧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
小月?有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久到她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个名字,还有人曾经这么叫过她。
是啊,她自己都快忘了,她月如浓,是一个女子啊!
很久很久以前,她只是凡间深山里一汪清潭孕育出的小蛟龙,那时她还不知道那汪清潭居然是盘古泪。人间还不像现在秩序井然,到处都是妖魔作祟。
她便在众多妖魔围追堵截中被逼到绝境,直到暗夜祭痕出现,那时他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魔尊,她以为这个造孽俊美的男子救她只是为了得到炼化盘古泪的法子,然而并不是,他只是救了她,又放了她。
她为了报恩,将炼化盘古泪的方法双手奉上,然而他只是随意笑笑,只说是举手之劳。
后来她便一直跟在他身边修行,不断成长,然而魔界毕竟不同于妖界,魔气的侵蚀让她身体受损严重,她是妖,只能在妖界生存。
他只能把她赶走,她生气,以为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堂堂魔尊,为了配得上他,她在妖界以男儿身份一路血拼,从小地方的领主一直发展到大领主,最后带兵一举攻入前妖王的城池,直到一统妖界!这其中的艰辛,流过的泪和血,只有自己知道,历届妖王中,只有她是凭着一路肉搏得到妖王的位置!
然而当她终于得到无上的地位,再去找他时,他只是惊异了一瞬,便很快拒绝了她。
自古妖魔不相溶,虽然不及仙魔那般绝对对立,可他们也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月如浓认了命,却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所以六界小道消息盛传,妖王爱上了魔帝,这是不伦之恋,更是难以启齿的笑柄。
当时过境迁,她背着男儿身承受这么多垢病之后,还能听到有人叫她小月,怎么能不感怀?
山顶登雀台上,一身艳丽红衣的月如浓静静俯看着她亲手打下来的江山,沉默良久。而后朗声道:“来人!”
“属下在,妖王殿下!”
“去查查岳留佛的行踪,本尊要尽快得到她的消息!”
“是!”
既然爱了,饱受垢病又如何。对于爱情,她月如浓比谁都看得开,看的亮!
魔根是么,你不舍得动手,本尊给你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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