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凝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臣妾那日骂了她几句,没想到她就怀恨在心,竟这般污蔑与我,求皇上明鉴。”
“皇上,这些个刁奴存心陷害主子的情况也是有的,福嫔一向胆小怕事,不像是能做出此等歹毒之事的人,是不是里面真有什么误会?”皇后月碧落从旁劝道,“何况香桃明显受了惊吓,说的话未必值得采信。”
“皇后娘娘说得没错。”
随着一声,大殿门口俪影一闪,女人款款走了进来。
“俪……窦氏?”皇后月碧落看到她的第一眼,惊得张大了眼睛,不过一瞬,恢复了雍荣的气度,“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窦涟漪敛袖见礼:“民女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免礼平身。”玄寂离虚抬了手,待她起身,便问道:“窦氏,你可有什么要禀报的?”
她沉声回答:“皇上,民女请求传唤青儿。”
青儿?
杨凝芷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知道大事不好,如今听到青儿的名字自她的口里出来,心中咯噔一下,莫非青儿被她收买了,又或者,青儿本身便是她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念至此,汗水一下子浸透了衣衫。
“传。”
一声令下,不多一会,青儿被带了上来,挨着香桃跪下,也不用谁拷问,便将知道的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抖了出来。
“皇上……”
杨凝芷刚一张口,便被玄寂离打断了:“来人,去听风居搜查那本小册子。”
“就算搜到那本小册子,也未必能证明是臣妾的啊!”杨凝芷蓦然指着青儿反咬一口,“是你和你的旧主子联合起来存心陷害我,是不是?”
玄寂离大怒:“好你个杨凝芷,事到如今还敢狡辩,这两位可都是你自己的宫女,香桃更是你的贴身之人,难不成她们都在污蔑你吗?”
“皇上,臣妾觉得福嫔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不如等搜到了再判不迟。”这枚棋子还没怎么用就这么废了,月碧落有些舍不得这么早放弃。
皇后的薄面玄寂离还是得给的,便哼了一声,倒也没再坚持。
约摸过了一柱香的功夫,搜查的宫人拿着一本小册子回来了,李莲成赶紧接了过来,走上前呈交给皇帝主子。
玄寂离只翻了一下,便啪地掷于女人面前:“你自己看看,这样的字相信世上没几个人能摹仿得出来,你可别说是朕陷害你。”两人都喜爱书法大师王曦之,是以临的也是他的贴子。
“皇上饶命。”
杨凝芷情知大势已去,大声求饶,等于变相地认了罪。
“杨氏看似外表柔弱,实则内心歹毒,惑乱宫闱,残害皇子,杀人灭口,并栽赃陷害妃嫔,手段之毒辣令人发指,着裭夺封号,来人,将她暂押听风居候审。”
听完这道圣旨,杨凝芷全线崩溃,今天的一切得来多么不易只有她自己知道,失去却是一瞬间,叫她如何能接受,呼地爬到他的脚下:“皇上,臣妾是爱您的,您原谅臣妾一回吧。”
“带下去,带下去。”
玄寂离看着那张哀泣的秀丽脸庞,再联想到她的所作所为,厌恶地一挥手,扬起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宫人们一拥而上,将地上之人拉了出去,她不甘心啊,用力地挣扎着想要重新爬到他的脚下,可惜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又哪会是数个粗使宫婢的对手,被强行拖了出去。
跨过殿门的那一刻,杨凝芷无比留恋地看了一眼奢华至极的场所,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败在了哪里?
其实,玄寂离从来不相信窦涟漪会残害皇子,更不相信她会杀人灭口,起初还只是以为五儿淘气失错害死了皇子,及至于所有证据都指向她时,反倒引起了他的警觉,看来这次的事件决非偶然,是以将计就计,先将五儿“杖毙”,再将窦涟漪幽禁白沙洲,好麻痹对手,以便暗地里开展调查。
若杨凝芷知道正是自己的步步紧逼害得他起了疑,只怕会悔不当初。
“既然窦氏是被冤枉的,皇上不如复了她的位吧。”皇后心情差极,好不容易扳倒了这个贱女人,结果成了这样,自己还不得不故作大度地替她说话。
玄寂离点点头:“皇后提醒得是,即日起恢复窦氏俪嫔之位。”
“臣妾……谢皇上恩典。”窦涟漪有些矛盾,又能与他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心里自是高兴的,只是再次踏进争斗的璇窝中,与众位妃嫔分享他的宠爱,心中又说不出的难受。
玄寂离上前抓住她的手握在自己大掌中:“怎么听上去好像很勉强的样子。”
“哪有。”
这是她的宿命,既来之则安之吧,这么一想,心情轻松了许多,又恢复了素日的俏皮之态。
“皇上与俪嫔好些日子没见,臣妾不打扰了,先行告退。”今天是初一,看样子皇上是不会去她的风华殿了,月碧落隐藏了失落与愤怒,贴心地告辞而去。
玄寂离牵着心爱的女人前行,十指连心,传递着彼此的心意:“真好,又能这样牵着你的手了。”见她默默无言,他瞄了她一眼:“案子破了,怎么还是不高兴?莫非不愿意回到朕身边?”
“不是,就是觉得五儿死得冤。”真凶是抓到了,可人死不能复生了。
他呵呵一笑,“就为这个呀。”
“皇上,虽说五儿只是一介宫婢,到底也是一条性命,如今枉死,您能别不以为然地笑吗?”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对他的麻木不仁极是不满。
不想玄寂离笑得更是诡异了,“李连成,带进来吧。”
话音落地,一个人嚷嚷着飞了进来,“主子姐姐,想死五儿了。”
“五儿,真的是你吗?”看到那张调皮的面容时,窦涟漪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小人儿扑进怀里,她这里摸摸,那里拉拉,终于确信是五儿无疑,“你还活着,太好了。”
五儿仰起小脸,嘻嘻一笑:“五儿福大命大,死不了。”
“皇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窦涟漪终于从喜悦中出来,不禁疑惑地问。
玄寂离睨了她一眼:“你以为朕真是昏君吗,还是以为朕当真不了解你的为人?朕爱的女人,怎么可能做出那样恶劣的事来。”
“寂离。”她扑进他的怀抱,为他的了解而哽咽落泪,他知你且信你,世上最尊贵的莫过于此了。
五儿抿嘴一笑,冲李连成一勾手,两人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一会笑一会哭的,像个小孩子。”他摇摇头自袖中抽出帕子要给她拭泪,带出一张纸片飘然落地。
窦涟漪眼尖,俯身捡了起来,举到他面前嚷道:‘我说小像跑哪里去了,原来是皇上偷去了,害我到处找。”
“还我。”玄寂离伸出手,命令道。
她嗖地藏到背后,跟他论理:“这是我的东西,应该还给我才对吧?”
“可这是我的小像,当然应该归我所有。”他却眨着一双桃花眼,振振有词。
好像也有点道理,可她好喜欢这副小像,便歪着头跟他商量:“这张归我了,至多我再剪一张送给你,好不好?”
"这个嘛?“玄寂离故意沉吟不决,令她小脸越怕紧张地盯着他,那模样真真是爱煞人了,当即将她拥进怀里:“再剪一张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要四儿的小像。”
如星辰一样美丽晶亮的眸子里腾起丝丝缕缕的喜悦,她飞睨了他一眼,故意道:“人家的小像丑死了,皇上要来做什么。”
“是很丑。”他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见她神色一变,哈哈一笑道:“可我就是喜欢。”
某人窝在他的胸口,笑靥如花。
窦涟漪复位与杨凝芷遭押的消息迅速传遍后宫,有人欢喜有人愁,更多的则是愤恨不已,太后则是在次日早上醒来后得知消息的,听完来喜的禀报,只是长叹了一声:“这后宫啊,永远没有清静的时候。”叹完,便闭目养神去了。
早上,窦涟漪坐着皇上亲赐的轿撵回去,一路上都有宫人行礼问安,有一种久违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可她飘然不起来,后宫争斗无休无止,扳倒了一个,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个虎视眈眈地盯着你,叫你永远不得安生。
“恭喜主子回宫。”
秀珠几个早已候在霁月馆门口,见她的轿子到了,一个个行着礼道贺不迭。
“快起来。”
她赶紧托了小英子的手下轿,亲手一一扶了起来,至青儿时,珍重地道了一声:“这次多亏你了。”
“主子快别这么说,能为主子办事是奴婢的福气,何况上次青儿的娘家发火,烧得家徒四壁时,若不是主子接济,只怕全家人没法活下去了。”青儿连忙道。
秀珠快言快语:“不管怎样,青儿你这次立了大功,受秀珠一拜。”一边说一边鞠了三躬,青儿想阻止都来不及,另外三人也要依样画葫芦,唬得她连连摆手:“大过年的,你们这么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的,当我是鬼还是神?”
“好啦好啦,大家别站在这里了。”一番话说得窦涟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招呼大家一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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