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瞅着他眼底的青黑,莫轻云沉默半响不语,眼底的水光缓慢褪去,柔声道:“万事以自己的身体为重,我本漂泊不定,哪里值得你如此记挂?”
身处以强者为尊的异世,若是一味的依附他人,活得再好也只是如无根的浮萍。因而此生莫轻云不靠任何人,便是身如浮游,也要活得荡气回肠,这便少了几分归属感。终究她说一个独立的个体,除却那寥寥几人让她偶尔记挂外,对于任何人,她都是淡漠处之,甚至称的上冷血无情。
百里家密谋暗杀莫鸿宇,她眼睛都不眨的便设计陷害百里家,致使玄鸣城的百年世家,一朝成了一盘散沙,再不成气候。
冷血冷请至此,这人又为何苦委屈自己,处处迁就照顾她?
每每被她拖累,却毫无怨言,自始至终都为她着想,反观她,却只是把他当作相交的朋友而已,哪里有他对自己的那般上心,毫无顾虑。
司湛勾唇一下,眼底散落了无数星子,白袍加身,愈发衬得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哪里有值不值得的说法。”
纵使知晓她天生冷情,却还是毫无芥蒂的伴随左右,受伤受苦都在所不惜,只因他心甘情愿被她所连累。
再大的得失面前,也抵不住自己的一句“心甘情愿”,足以让你放下所有计较,忧她所忧,急她所急。
“你这个傻子,你我不过相识数月,你便对我如斯信任,难怪那日你在赌坊被那骗子坑骗。”
当日的骗子,窘迫落寞之 ,态早已摆在明面上,明眼人一看便知,此等赌客的手气是万万不能相信的,偏这人跟没看到一般,任由他输了一把又一把的银子。
傻乎乎的!
司湛眉梢一挑,伸手捂住她嘀咕不止的红唇:“不准你嫌弃我傻。”
莫轻云总爱一口一个傻子的打趣他,想他堂堂司家的掌权人,天纪国谁人不知他年少聪颖,天赋极高,对此羡慕嫉妒不已,偏偏到了莫轻云这里,就成了傻子一个。
着实恼人了些!
莫轻云脸上的神色一滞,睁着一双水眸愕然不已的看着他,司湛心头突的慌乱无比,意识到此举的不妥,神色呐呐的收回了手,埋头扒饭。
眼见某人拘谨得不行,莫轻云心头好笑不已,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我已找到救治百姓的法子,听闻祈愿术可将蚀气转化为灵力。”
蚀气乃是天地间至阴之气,病痛,贪念,欲望,均会引起蚀气的侵蚀自身。
灵兽吸取了人族的灵力,使天地间的蚀气趁虚而入,百姓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各类病症侵袭而来,从而昏迷不醒。
若是当真可将蚀气转化为灵力,百姓体内的灵力充沛,自然能抵御体内残余的蚀气,甚至病痛等症状也会随着蚀气的消失而消逝。
这边是祝福系术法的用处,当真是达到不药而愈的效果。仅是使用炼灵术法,便可让人自愈。
只是明厉告诉她的此法虽好,莫轻云却是到底没有用过的,甚至了解甚少,因而只能拿来问问司湛的主意,只希望司湛是个通晓次此术的。
司湛闻言了然一笑,眉宇间都带上了几分神采:“我正打算等你回来同你商量,未料轻云你已是知晓此法了。”
司湛呆在客栈中的日子也没闲着,亲自将伤者的伤势过目一番后,联想到莫家卫队的回话,便想通了此间的关节。能接触这场霍乱的,也就只有祈愿术了。只是此番灵兽作乱,源头定是非同小可,故而他便是愈发担心孤身一人闯入禁地的莫轻云,当真是茶不思饭不想的日夜在此地等待她的回音。
虽说瞧着憔悴了不少,但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莫轻云也是惊喜不已,脸上笑意更甚,问道:“祈愿术当真可以解卞城之围?”
明厉那人阴晴不定,她说的话,莫轻云自是不敢全信的,否则,被他坑死都没地方哭去。
司湛肯定的点头回道:“千真万确,只是轻云,你是从何处得知祈愿之术的?”
祈愿之术在西洲消失了近百年,按照莫家的发家底蕴,应当是无人知晓祈愿术的。
莫轻云思起那人凌厉的眉眼,眸色微沉,目光悠然的瞥了他一眼,不经意的随口答道:“明厉告诉我的。”
司湛眉间微皱,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筷子,郎声反问道:“明厉?”
他这反应明显是过激了些,莫轻云眼瞧着他染上冰霜之色的眉眼,心念微转。
果真两人是认得的吗?
不敢去撬开明厉的口,难道她还套不出司湛的话吗?
明厉与司湛二人虽说是性格迥异,使用的术法力量也是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只是莫轻云偏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二人术法隐蔽的相似之处,甚至隐隐有同源之感。
炼灵术法是骗不了人的。
瞧着明厉提起司湛是那随意散漫的态度,二人应当是一早便相识的。她可不相信明厉会是因为她的缘故,从而识得司湛的,怎么可能?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自信,自认对明厉那人又影响力。
“我在后山遇到了明厉,多亏他救了我一命,后来他又教给我祈愿术。”说罢,话风一转,极是无辜的样子,“你认得明厉?”
司湛手上的动作微顿,慢悠悠的给自己夹了根菜,随口说道:“有些渊源。”
瞧着这欲言又止的劲儿,只怕是渊源颇深啊!
“他是我师弟,我们算得上是师出同门。”
同门中人?还是师弟?陆资排辈,可不是低司湛一些……
莫轻云险些抑制不住唇边的笑意,拳头抵在唇便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道我看到你们的灵术,总有些似曾相识之感。”
司湛从未在她面前提到过师门,她便一直隐忍着不说,想着总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没想到还牵扯进了明厉。
想起那人狂傲自大目中无人,还得在司湛面前毕恭毕敬的乖乖叫句师兄,瞬时便觉得心头舒畅无比,连日而来郁气随之消散。
以明厉那自傲孤高的性子,屈居与温文尔雅的司湛之下,还不得郁闷死。
司湛神色果然变了变,隐隐有些僵硬:“师弟他性子孤僻了些,想来是没说过什么好话吧!只是为人却是不错的。”
最后一句说得满脸抑郁之色,可信度不高。
莫轻云转着杯盏,回想起二人相识的种种,心有余悸道:“那家伙就没说过一句让人心头舒坦的话,三句都能把你气得不行。”
司湛“扑哧”的笑出声,不动声色的掩下眸底闪过的一道暗光,开口问道:“轻云与师弟相熟吗?”
莫轻云笑着摇了摇头,语气里带了一抹玩味:“见过几次面罢了。”
只是每每闹到不欢而散,总归明厉那人也是数次救她与危难之中的。
只是这些牵扯,在她看来只是些许细微小事,自是不愿说给司湛知晓,便是报恩也只是她一人之事,何苦将司湛都牵扯进来。
司湛默了一瞬,瞧着可不想是仅仅见过几次面的面子情。
莫轻云冷请冷性的,轻易不会将一个人放在心上,能值得她拐弯抹角的向他打听的人,恐怕不单单只是见过几次而已的人。
只是莫轻云不说,寻了借口搪塞他,司湛也不能强求她,只能欲言又止的看着对面的女孩子,神色晦涩不定:“他教给你的祈愿术,可曾学会了?”
莫轻云仔细回想了一番脑子里记着的术法,闻言应道:“只是未曾用过,也不知我学得如何。”
从后山匆匆忙忙的赶回来,这边的事情也是一出接着一出的,来了司湛这里用饭,她才能缓缓的踹了口气,哪里还有时间顾得上回忆练习祈愿术。更何况,本就是要与司湛讨论一番,她才敢将祈愿术用于救人一事上。
说到底,还是不相信明厉罢了。
司湛手腕一翻,轻轻探过她的袖口,将蜷成一团的双福给抓了出来。
小家伙依旧是在昏睡中,一身白毛似雪,紧紧的将自己的身子团成一个雪球,连个鼻子都未曾露在外面,乖巧的呆在人的手心里,可人疼得不行。
莫轻云秀眉微微蹙起,语间带了几分怅然之意:“双福怎么还不醒呢?”
自当日救过莫鸿宇之后,双福便一直是昏昏沉沉的状态,偶尔醒来一次也是懒洋洋的,后山之行后,干脆说彻底陷入沉睡了,怎么也唤不醒。
昔日闻到司湛身上的气味,早睁开眼扑上去,上上下下的四处蹭着撒欢了,何时有过这般乖巧的时候。
习惯了小家伙的闹腾,猛的乖巧安静起来,莫轻云当真是有些不适应,心中更是担心它的身子。
还是一头幼兽呢?只可惜她不是兽医,便是医人也只是个半桶水,连小家伙的病症都看不出来,只能在一旁瞎担心。
司湛动作轻柔的抚过双福的小身子,提示莫轻云:“你看。”
男人掌间光华闪过,包裹住双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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