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在思索时,门外候着的小兵前来禀道:“莫姑娘,莫公子,将军请你二人前去饮宴。”
兄妹俩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莫鸿宇扬声道:“我与妹妹随后就到。”
屋子里的莫轻云挑眉,好整时暇的摸出匕,首,眉梢微挑:“鸿门宴?”
若是镇北将军选了一条出人意料的路子,未免他们兄妹走漏消息,在此地诱杀二人也不无不可。
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莫鸿宇兄妹死后,再将镇西将军之死推脱到他们身上。北关偏远,如此一来便死无对证,莫轻云这般想着,便不由心生警惕。
莫鸿宇自然也是晓得她心中的顾虑,只是兄妹二人在此事上已有自己的打算,镇北将军如何抉择道不再他们的操心范围内,沉声道:“去看看便知。”
二人拾掇一番信步走到大帐的时候,里头气氛正好。镇北将军见二人进来,忙招呼二人落座:“莫家侄女莫要见怪,军中都是些粗人,喝起酒来就没个样子。”
军中之人看不惯世家贵族万事讲究那一套,只觉得是娘们兮兮的。战事来了,十天半个月的不敢合眼,指不定半夜里就有奇袭敌营,战袍都不敢脱,谈何洗漱。边关之地民风淳朴豪放,军粮都是粗粮面饼,将军们最爱的便是大碗喝酒,大碗吃肉,那才叫爽快。
故而今日镇北将军摆宴,将军们除去了那起子奸佞小人,喝道了尽兴出,便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勾肩搭背的互相灌酒,大碗早已用得不爽快,直接让人拿了壶来。
两人在镇北将军的下手落座,莫轻云闻言便起身回道:“世叔严重了,将军们在战场上为国杀敌,不拘小节,轻云敬佩不已。”
镇北将军大笑出声:“侄女这话听得我心头舒坦,你世叔我晓得你喝不惯我们军中的烈酒,特地让人去城中取了女儿家的果酒,你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莫轻云低头抿了口酒,笑着道谢:“劳烦世叔费心了。”
眼见镇北将军同莫轻云你来我往的套近乎,便猜测镇北将军这是要舍弃太子一派了,否则哪里会如此精心的招待二人,只消找人将他们看管起来,他们也只能认栽。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道理。
只是不知这是看中了哪位皇子,记起莫轻云临行前的嘱托,莫鸿宇悄悄的将灵力在筋骨里运行了一个周天,不动声色的解了酒。
当从表面迹象来看,便放下了戒心,那他们就不是单纯,而是傻白了。
“若说这酒,还是魏王府上的大麦酒更得我心,只可惜咱们同魏王不熟,也不能时常上门去讨酒喝。”镇北将军放下酒杯,若有所感的感叹了一句。
下手的将军笑着附和道:“将军要什么酒只管同末将说,便是魏王府的珍藏,末将也要去厚着脸皮同殿下讨一坛过来。”
底下便有与他交好的打趣他:“就你这个泼皮,魏王可素来是个精贵人,看的上你这个糙汉子。那大麦酒乃是王爷亲手所酿,一年也不过那几坛,不送他那满门清贵的外家,送你这个不动品酒的粗人?”
那人听罢不服气,梗着脖子嚷道:“咱大老粗不懂,我们将军懂啊,谁说我们行伍之间都是大老粗的?”
莫轻云冷眼瞧着,镇北将军虽是仍在饮酒,眉眼间的笑意却分明是淡了。
手握重兵的地方大将,要么便坐着从龙之功的第一人,抛头颅洒热血的是他们,若是最后分功行赏反倒不如一杆子文臣,谁的心里头也不会好过。
若是跟了魏王,这头一份功可怎么算都轮不到他们,魏王身边能臣众多,此时投靠,倒真有可能最后连个汤都喝不上。
众人所谋之事重大,结党结派往大了说可是杀头的死罪,若是所侍之主不值得他们冒如此风险,莫轻云可不认为镇北将军这种聪明人会选择魏王。纵使如今朝中能与太子抗衡一二的也就只有魏王辜弘了。
莫轻云不着痕迹的将杯中的果酒泼到衣袖上,眉宇间俱是一片淡漠的笑意。
太子不可,魏王也不可,楚王么?
莫轻云倏的想起在酒楼时,她欲要从楚王手中抢过魏王,用冷水浇醒那个醉鬼时,楚王不动声色的松了手臂,让她得逞。
被冷水一浇,魏王回去便患了头风,受了不少罪。反观他楚王却是又得了魏王的感激,兄弟二人的感情自此更胜从前。
楚王心思颇深,绝非等闲之辈。
莫鸿宇收到莫轻云的眼风,端起酒杯像镇北将军敬酒:“前些日子离开京城时,听闻楚王在西街开了家酒楼,那处的美酒也是一绝,来日将军回了京城,我们兄妹二人做东,请将军鉴一鉴,福运楼的酒是否如传说中那般美味。”
镇北将军哈哈大笑,离开座椅搭住莫鸿宇的肩膀,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知我心者,莫侄儿是也。”
莫轻云轻笑一声,拿着跟前的羊腿啃了一口。
知我心?
魏王处的酒看不上,倒是楚王处的酒可以随意喝,镇北一脉这是认主了?连楚王的面可是都没见过。万一楚王是个窝囊的扶不上墙的呢?
莫轻云唇角微勾,笑着摇了摇头。
能暗地里同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搭上线的人,怎么会是个窝囊废。皇帝被囚,只怕如今宫中知晓皇帝真实情况的人,除了太子便是他魏王了。
支起耳朵听着底下的一群人附和着要去京城品尝美酒,莫鸿宇这才堪堪放下一颗心。
只要不是向着太子,他兄妹二人的安全便能保证,否则北关军暴起围困二人,两人脱身也是要废一般功夫的。
“莫贤侄可愿随我一同回京?”
镇北将军自表明了心计后,便一口一个侄儿侄女的叫得亲热,俨然是把莫轻云兄妹二人当作自家子侄来看待了。
莫轻云私下里给莫鸿宇递了一个眼色,莫鸿宇愣了片刻方道:“如今兽乱已平,我同妹妹也该回去复命令,还要麻烦世叔捎带我们兄妹二人一路。”
镇北将军用力的拍了拍莫鸿宇的肩膀,朗声道:“不麻烦,不麻烦,如此甚好,甚好啊!”
……
两人夜半时分才从大帐中出来,帐中燥热,闷得莫轻云浑身是汗。
“二哥,去信父亲,近些日子严加约束族人,加强巫山的防御。”
莫鸿宇定定的看来她一眼,压低声线问道:“你是怕有人对莫家不利?”
“前有北关兽乱在先,如此紧要关头,我担心有人利用巫山的兽群作乱。”
巫山上圈养着各类灵兽,有些阶品的灵兽不在少数。朝中皇权更替,皇子们争得如火如荼,如此紧要关头,若是有心人利用灵兽,引起巫山兽乱,后果将不堪设想。
有皇位的诱惑在前,谁还分得下心来处理巫山之事,玄鸣城四大家族将孤立无援,而她同莫鸿宇又远在京城,莫家便更是危急了。
因而莫轻云在回信中千叮咛万嘱咐,让灵鸽送信,终于是在两日后将信件送到了莫孤手上。
“镇北将军已下定决心拥护十八皇子辜成,妹妹,我们果真要淌这滩浑水?”
已莫家如今的地位,只要他们兄妹二人顺利逃脱,便可避开皇位之争。
想起坑害她千里迢迢来到北关的镇西将军是太子的得力之人,莫轻云咬牙说道:“身在北关军中,岂能不被人牵着鼻子走,更何况我老早就看太子不顺眼了,给他个教训也是好的。”
莫轻云心思一转,接着说道:“有了莫家与北关军的扶持,楚王便有了同太子抗衡的资本,京中还有郑丞相一脉的老狐狸,看到镇北将军选了主,心中自然会有计较。我记得郑丞相可素来同户部尚书政见不合的。”而户部尚书是魏王的亲属。
丞相掌天下大事,做事只那个章程便罢,偏户部尚书是个抠门的,每每郑丞相要从户部拨银子,户部尚书便如同护崽的狼一样跳脚哭穷,二人见一次吵一次。底下的门生更因为各种政治资源,争成一片。
莫轻云想,郑丞相当时看不惯户部尚书上位的。
“你且早些歇息,楚王一事,我会去信告诉父亲的。”事态紧急,二人未经莫孤同意,便决定了辅佐楚王,便是一举决定了家族的命运。莫孤知道了,只怕是要在家中气得跳脚的。
不过这却不是莫轻云要担心的了,莫家在玄鸣城沉寂了多年,怎能不趁此机会打回京城呢?皇位之争,在莫轻云看来,也不过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戏罢了。
他们这一方筹码颇多,还有司湛暗地里相助。
莫轻云不屑的冷笑,只怕到最后,便是魏王也想不到,回是与他最亲近的楚王抢了他的风头吧。
楚王若是没有争位之心?埋了如此多的暗桩只是为了自保。莫轻云暗自里握紧拳头,毕竟还未就此事同楚王接触过。
那她就打得他有心夺权。莫轻云如是想。
总而言之,一番苦心可不能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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