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鸟声寂静。
莫轻云提着裙摆从马车上下来,抬起手背遮挡住刺眼的阳光。
“这里的石像没有了,一时间倒真是让人瞧着有些不习惯。”
洛湖神医啧啧了两声:“听说是碎成渣渣了,果真是可惜了,那尊石像上的灵力可是不一般,也难怪云长把他当作镇院之宝。”
思起那日所见的异象,莫轻云不禁心生忌惮,追问道:“怎么个不一般法?”
洛湖神医捏着手指比划了一番,语气深沉的说道:“你看这尊石像的位置,正处于云泥学院的中轴线上,别人不知晓,我确实能够探查出来,这地儿正巧是整个云泥学院的地气所在。此处能轻而易举的吸收日月之精华,整个云泥学院的灵力更是源源不断的涌过来。”
“恐怕是这灵力太过于强大的缘故,我从西洲回来之后,便觉得这石像上的灵力多了几分人气。”
洛湖神医此话说得淡定,只是在一旁听着的柳生却是在大热天吓出了一身冷汗。
石像多了人气,难道还成精了不成?
“这石像本就为死物,灵力可是甚少出现在死物身上,除非被人用了术法制成了灵器。否则是无法集天地之灵力与一身的。”
“轻云说得不错,这石像出现在这里定是有心人为之,只可惜先前没下心思仔细琢磨,再来时,这石像已经是碎掉了。”
莫轻云沉吟了片刻,对于洛湖神医口中的“人气”二字依旧是耿耿于怀。
每每从这里走过,便有一种被人偷窥的错觉,那日同陆清言一起,小姑娘更是被吓得不轻。
莫轻云心里头有一种说不清的预感,这石像碎了满地,绝非是偶然……
不过,事实究竟如何,还是等她去看过司湛,再回头来思量吧。
那个混淡,已经被抓进去三四个时辰了,听人说还用上了刑具,也不知现在如何?
记起自己身上带着的混元丹,莫轻云摇了摇脑袋,将心底升起的几分异样强强按压下去。
那人便是受苦受难,又与她何干,是他自愿进去的,便是折腾死了,也是他自己没能耐玩脱了。
想到“死”这个字,莫轻云心头一悸,不动声色的加快了步伐。
“莫丫头,不是说不担心那混小子吗,你走这么快作甚?”
莫轻云脚步微顿,抱怨道:“谁担心他了?日头太大了,我想早日回去。”
洛湖神医小声嘀咕了一句“口是心非”,同柳生递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跟着人走了进去。
三人刚到悔过阁,便遇上了云泥学院的一众弟子。
众人见到莫轻云如此大摇大摆的来到悔过阁,均是心下诧异。
这位小师妹,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云泥学院的头号黑名单了吗?云长先生命人十二个时辰盯着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抓到悔过阁关起来的。
一群人互相推搡了半响,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开口提醒。
“莫师妹,悔过阁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自那日白玉广场的震慑之后,莫轻云在东洲寒门子弟之间的威望达到了顶峰,而那日参加集会的众多世家弟子们,对莫轻云也多是钦佩不已。故而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出言相帮。
谁也不愿意一颗冉冉升起的红星就此陨落。
更何况还是一个姿色清雅的美人,几日前站在白玉广场,那令人震撼的场景历历在目。云泥学院的弟子们,上到高阶班师兄师姐们,下到不出门的役使,都被莫轻云当日潇洒果决的身影所折服。
“这次的篓子可是捅大发了,云长先生下令彻查,师妹还是早日撇清关系的好。”
“是啊,我们读都相信师妹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人言可畏,师妹还是注意些。”
……
话都已经说得如此直白了,莫轻云若是没有回应,便太不像话了,只好转身对着众人爽朗一笑。
“众位师兄误会了,其实,我也没有闹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是里头关着的是我的挚友,轻云,没有不来探望之理。”
一旁的柳生喜滋滋的把这句话记下来,只待日后去主子面前讨赏。
听到没有,莫姑娘便是恨得牙痒痒,也依旧承认主子是她的挚友呢!
男人同女人之间哪里有纯情的友谊,都是挚友了,就差没直接承认相互爱慕了。
“师妹,司湛伤了咱们学院刚上任的院长,此事可不小。”
“哦?”莫轻云疑惑道:“我日日同司湛处在一起,没道理他做了错事我会不知道。想必其中,定有误会。”
白衣师兄都快被莫师妹的智商给急死了,这姑娘,怎地自己往坑里跳呢?这不就是直接说了,此事同他脱不了干系吗?
“师妹便是同人日日待在一起,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得那人背着你去干了不能同你明说的勾当呢?”
莫轻云幽幽的看向来人,迅速的反驳道:“只要不是去了红楼,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红楼”乃是东洲华街柳巷的代称,彼时东洲子弟多爱才子佳人的浪漫故事,这群弟子们最爱做的便是去红楼开上一桌,叫上有才情的文妓,煮茶饮酒,写诗作乐,或是相互比划切磋术法,正当是人生一大乐事。
只是去红楼,对于有主的男人来说,被女方知晓后,可就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了。
陆清风带着陆清言缓步走过来,听罢也是忍俊不禁:“那若是干了杀人越货的勾当你又当如何?”
莫轻云懒得同这人打嘴官司,转身便要往里走。
陆清风见了忙拦下她:“司湛可是伤了我们学院的院长,按理你也是院长的弟子,这次便是想要包庇他也不成的。”
莫轻云侧眸瞅了他一眼,语音低缓而沉稳,透着一股子的笃定意味:“司湛不可能伤了无辜之人。”
“那是院长。”
莫轻云抬手将衣袖从他的手中扯开,面色微冷:“对,没错,我知道那是院长。”
从知晓这件事之后,便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告诫她“那人是院长”。
是院长又如何?
神宗的天她也是说翻就翻,便是云泥学院的院长,顶多也就是多费些心思罢了。
“可你们知道你们口中的院长是谁吗?”
纵使眼前的女孩子只是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几乎不带任何情绪,平静而低缓。听在众人心里,却是犹如重锤敲击。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在气场上,莫轻云再一次给了人震撼。
众人在她目若晴空的眸光下,不免开始转动小心思,一点一点的大胆猜想起来。
院长是谁?
他们倒当真没有听说过,只是学院犹如他们头顶的大山,在学子们心里积威已久,导致学子们想也不想的便相信了学院的说辞。
尊崇学院的所有决定,这是所有学子们在入院之初便知晓的,并且以此作为行事准则,坚定不移地执行。
不过此时莫轻云特意提醒,众人便不可避免的开始多想了。
人的想象力是无限的,比如,学院为何不肯将院长的身份公之于众?为何仅凭只言片语便抓了人,还将学子们推崇的明历与莫轻云拉入监禁范围?
“想必我不说,诸位师兄们也早有耳闻。我是跟随洛湖神医从西洲来的,我不是东洲人,而是来自一海之隔的西洲,司湛也是。”
从柳生手中接过一副画像,莫轻云抬手将画像展开,展示给所有人看。
“这是西洲的最高级通缉令,画像上的人名唤西无月,曾是西洲神宗的宗主。不过他秘密囚禁孩童,修炼邪术,堕入魔道。在西洲早已是人人喊打,而数月前,此人逃出西洲。此事,洛湖神医可以作证。”
洛湖神医适时站出来替莫轻云背书:“西无月在西洲作恶多端,若非司湛等人识破他的奸计,只怕如今的西洲早已是他一人的天下。”
“而我与司湛,正是一路追踪此人来到西洲。前几日,司湛被人袭击,西无月不敌,被司湛关进了自家的地牢,严刑拷打。而此人却是与前日从地牢中再一次逃脱。”
“听闻云泥学院新任的院长,名唤西无月,陆师兄,你可知晓此事?”
事已至此,陆清风显然不能置身事外,他是除了三位先生,在学院中最有地位的一人,更被看作云长先生的接班人,学院下一代的掌权者。
作为云长先生最信任的弟子,他没道理不知道院长的身份。
“院长,却是是名唤西无月无疑。”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柳生正要再接再厉替自己主子洗刷冤屈,已是被莫轻云一个眼刀给震住,神色呐呐的退到后面不敢言语。
莫轻云眼见目的已经达成,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弟子们便会开始多疑起来。云长先生再想忽悠众弟子,便是难上加难。
守着悔过阁的役使,不发一言的拦住莫轻云的身形,不动分毫。
陆清风慢腾腾的盯了两个役使一眼,沉声道:“让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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